就算离得远,又怎样呢,那时他们因为订婚这件事大吵一架,她跑得老远,他都不担心,只是想念。
因为他知道她总会回来,乖乖地呆在李沂舟身边一辈子。
可现在,他们已经离得这么近、这么近,他却觉得其实他们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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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是很讲礼貌的人,但今天她真的生气了,这是种怒气的积累,从那顿饭就开始忍着的怒气,她不为自己感到不值,但她替郑书言难受。
那天,他们明明就不想吃饭,偏要故意难为,明明酒店就有米其林餐厅,偏要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去那么远的地方吃饭,故意挑了一家贵价餐厅中的顶贵餐厅。
不外乎是想看她和郑书言出丑,他们挑起的饭局,半路李沂舟竟然走掉了,他们白等了一个多小时。
郑书言眼下的青黑,她不是没瞧见,不是不心疼,却还是一路隐忍。
可人总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今天看到他那么辛苦买来的玩偶,被李沂舟那么轻蔑地踢弄,使她怒气达到了顶点,直接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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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时,南麓脸色还是那样平淡,视他若无物,自顾自地取着行李。
这回她比周峰手速快,直接取到了行李,自己往外面推着走。
周峰无奈了,有些惭愧地向男人解释:“李总你好,她跑得实在…”
话还没说完,男人已追了上去,他腿长,大步跑了会,便追上了她。
看着她的脸色,他也有点心虚和后悔了,但是他后悔的并不是践踏那人的心意,他只是后悔没做得隐蔽些,没有背着她。
让她眼睁睁地看见了,这自然是不对的,吩咐下去,将这箱子扔了,不要运回来,不就一了百了。
退一万步讲,再等段时间,等他们一散,她自己也会不喜欢这些破烂玩意儿。
为这些破烂玩意儿,为那人,跟她闹起来,实在不值当。
所以,即便没有丝毫歉意,即便他觉得这件事的本质没错,他还是道歉了。
男人靠近她,低声求好:“刚才那件事…是我错了,对不起。”
“别…别生气了。”
他没低过头,也没有改过的心,但还是故作真挚,柔和又低声地向她道歉。
从前他们也不是没有争执,他都不用道歉,略显得委屈些,便如这样,她自然就低头了。
可这一回,南麓却只是低声笑了笑,抬起头来略带讥讽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一说话却是:“你真的有歉意吗?”
李沂舟被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都给弄愣了,一时没答上来。
南麓也不计较,只是微笑着:“希望你真能懂得尊重人吧,就算人人平等这句话在你这不适用,也麻烦你能给予别人起码的尊重。”
“敬人者,人恒敬之。”
她拉着箱子走掉了,李沂舟没追上去,他已经看见了那边蹦蹦哒哒的邓依依,知道她不是去找那人,也就不拦了。
他站在原地,微笑了一下,默念她刚才那句话:“敬人者,人恒敬之?”
他笑得毫不在意,反倒低声地反驳:“我要那么多人尊敬干嘛?”
“他们与我又没有干系。”
“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
他在意的唯有她一个而已。
周峰带着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轻声向他报告:“人已经送进去了,公告也已经拟好了,随时可以发出。”
男人脸上的柔和散得极快,眼神只剩下冷意,他笑了笑,表扬:“事办得很好,不错,既然他这么喜欢搞女人,下半辈子就换换吧。”
人是周峰送进去的,饶是这样,他想想那个地方,也有些冷汗流淌,这个主子做事真的是斩草除根,一点也不给人留后路。
“对了,公告赶紧发。”让她早点看到,也早点消消气,哄人…他实在不太擅长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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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麓!”
“依依!”
南麓学着邓依依兴奋的样子,尖叫着扑进她的怀里,却发现她一直往后瞄,便凉了眼神,打趣:“往哪看呢?您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邓依依羞红了脸,收回眼神,嗔怪地拍打了她一下,接过行李跟着她不情不愿地走。
南麓见她还往后看,也奇怪:“江远没跟你说吗?他要在那边多待一个周,不跟我们一班飞机回来的。”
邓依依这才死了心,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不知道,我把他拉黑了。”
南麓都气笑了:“姐,你又玩哪套啊?”
邓依依没好气地答:“这是情趣,你个小孩不懂。”
南麓摇摇头:“我还真不明白你这是哪门子的情趣,不是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吗?为什么还这么折磨人家啊。”
邓依依一边帮她放行李,一边故作高深地告诉她:“你不懂了吧。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可南麓还是那副榆木疙瘩不开窍的样子,气得邓依依狠狠戳了把她额头:“这么笨呢!”
结果正好闹得跟在身后的男人看见,当时李沂舟脸就黑了,看她下手那么重,戳得南麓那么疼,心里真是掐死邓依依的心都有了。
邓依依也感觉后脑勺有一丝凉意,还好南麓没气,只是生着后面那人的气,慌不迭地拉着邓依依的手上车了。
开车后,邓依依才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艾玛,我怎么感觉李疯子身上的煞气又重了,走路都带着股肃杀之气,吓死人了。”
南麓喝了口水,不愿把坏情绪带给好友,只是轻描淡写:“没什么,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别老折腾江远。”
邓依依不以为意:“你不懂,这叫欲擒故纵,有松有放才行。”
南麓笑她:“你别松大发了,小江总可是很吃香的啊。”
邓依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手一挥,意气风发道:“放心,我拿捏得住他。”
“行吧。”
邓依依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还嘲笑:“你啊你,你还说我呢,你摆明了就是那个被攻略的,看你这一脸相思的样子。”
“摆明了就是郑书言攻略了你啊,啧啧,温柔刀真要命。”
南麓还真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郑书言以一种温柔的姿态进驻她的人生,似春风似纯露一般,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包围她。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还心甘情愿。
这算不算温柔的侵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