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名金衣少年逐渐远去的身影,笪挞端坐在地上直发愣,直到看不到了人影了,他才反应过来大叫!“你们见过穿衣服的动物吗!”
走出沉木,末子诺才忍不住笑出了声,“小白是不喜欢那位前辈吗?”
末子白撇头看了他一眼,既而又转过头去神色严肃问:“何意?”
末子诺轻声一笑,“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小白对任何人有那种表情呢。”
末子白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难道小白没有发现和以往有不同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那只狐狸没有穿衣服……坏了规矩。”末子诺顿时感觉到子白的语言有些严板,到是和他们大哥有些相像了。
“可是小白可有见过穿衣服的?”
“……”末子白顿了顿才回应:“并未见过。”
这时候末子白才突然想起他本来就是要找那位前辈的,忽然发生的事导致他都忘了原本的用意。
“放心吧小白,看那位前辈已是经事不少,对于这些规矩他应知晓,便自然不会犯。”末子诺一眼就看出了身边人的心思,便笑道。
“嗯。”
就是两人之间变沉默了,末子诺的笑容中藏着少许难以分辨的情感,虽然一直挂着笑容,但那微扬的嘴角上的苦涩末子白不是看不出来。
“子诺。”
“嗯?”
“我们真的是末家人吗?”
末子诺明显愣了一下,他明白子白问的是什么意思,低头扯出了一丝苦笑:“当,当然。”
“……”
瞬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没有出一点声的一直走到了从云阁。
和末子白分开后,末子诺独自一人站在了窗边,微微仰头看着云杉深处那烟云雾缭绕的地方,他记得这屋窗所对的方向是一个在十四年前就一群鬼畜席卷的地方,幽绿色的鬼火蔓延了整座不周山,大火不断地燃烧了整整一晚,整个金氏遭到灭亡,没有人找到原因,也没有一个人生还。
母亲和三娘受不了大击和末氏氏族的欺压,最后选择了自尽。
他现如今依旧能够清晰的记得母亲自谥时父亲那冷漠的眼神。
顿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末子白进屋时的一句话。
“子诺,我很庆幸自己被抛弃。”
末子诺:“……”
“感谢他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们扔到了这里,谢谢他让我看到了生活的意义!”
“子白……”末子诺从侧面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睫毛在颤抖,刚想伸手给他安慰,房门却突然关闭。
站在原地,末子诺惘然,父亲不爱母亲,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千辛万苦去金氏提亲,既然不爱,那为什么还要毁了母亲,冷眼看着母亲去死然后草草安葬,第二天又投入到了别的女人的怀抱中。完完全全的毁掉了他们对家的唯一的希望!
然后把他们兄弟三个极其厌恶的扔在了这个地方。
“母亲,你当初离开金氏,现在可后悔了?”
看着窗边落下了几片花瓣,末子诺伸手温柔的将它们拂去,看到自己小指上的玉环时,右手顿了一下,指尖刚碰到这玉环却又收了回来。
虽然是末氏的象征,但这可是他母亲亲手为他雕出来的……这可是母亲给的,他不可以扔。
坐在房顶上看着下面人的一举一动,直到那金衣少年进了屋,笪挞双手撑在房上,朝着刚才末子诺看的方向看过去,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想那玉白色的指环。
他感觉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是笪挞十分确定,他的脑海中根本没有关于末氏的记忆。那么这个熟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上,看着那美丽的花瓣凋落,一个金色的身影从他眼前闪过。
“哎哎,西宫好像禁示疾行吧?”眼神一直追随着那金衣少年进入了中殿,笪挞才腾了起来从屋上一跃而下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大师兄。”后脚刚跨进门这名金衣琼羽就急忙向着面前的人做揖道:“毒坛周的松阳山闹了鬼事,目前已有三人丧命。”
“何人传来?是否可信?”周子公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低垂着的双眸有些暗淡的盯着地面。
“是东宫白若风向我们告知的……”周子公刚才问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刚才也是想都没想就赶忙传报来了,完全没有考虑是这个东宫大师兄是不是在戏弄他们?
见周子公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个琼羽才一脸歉意道:“抱歉,大师兄,是我疏忽了,想必是这白若风又在拿我们师兄弟开玩笑。”
话刚说完,沉默许久的周子公突然发话:“他可是需要人?”
“不,不知。”意外的是周子公的仿佛是信了。
“罢了,你先回去吧。”站在中殿中央,周子公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脚步声离远之后还又听到了一串沉稳的脚步声。
“你说,我们到底还要等多久……”听到这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停下,周子公微微撇头道。
“不知,但一定要死守到底,等他回来。”
“……但愿如此。”
“师兄,松阳山一事如何解决?”上官仁来时就了解了此事,便赶忙来问周子公的想法。
“我……”
“让我去吧!”
还没有等周子公把话说出来,笪挞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脸自信的承担了这个任务。他从刚才就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从周子公的谈吐中他明白了这个少年的考虑。毕竟不是宫主之位,做事要想的还有很多很多。
“前辈怎会在这?”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娇小身影,周子公的眼神中闪过难以察觉的惊喜。
“刚刚才来。”笪挞表示友好的对着他们笑了笑,特别是上官仁,从他出来到现在,这个人就一直用那双犀利的眼盯着自已,看得他都不敢往门旁靠。
“你们放心吧,松阳山那一带就交给我了,好好准备后来的几日吧!”露出宽慰一笑,然后就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判狸一族。”朝着门口看了一会儿,上官仁才缓缓开口。
“正是。”
“判宗的人怎会来这?”上官仁对此表示不解。
“且听我慢慢解释……”
笪挞根据刚才听到的信息,跟他们传达这件事的是东宫的人,那么他就去东宫看看,不过他还真怕遇到周承服。
来到东宫口,就看到几名紫衣少年站在哪里,个个手中持剑,其中一个就是他之前遇到的。
“唉,我说师兄,你怎么知道松阳山的事啊?”庄沉此时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埋怨,他刚打扫完宫门口就被师父下令去松阳山,现在才知道这松阳山鬼事的头是谁。
眯着一双媚眼看着从不远处小跳过来的金色人影,白若风挠了挠后脑勺,“去玩了玩呗。”
话这么一说,围在周围的几个弟子立马瞪大了眼。
其中一个拿着剑柄就戳了他的腰,“大师兄不仗义啊!下山玩都不带我们!”
“哎呀,去去去!”挥手赶开了身边的人,他又继续朝着刚才那个方向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问道:“西宫有这么活泼的人吗?”
白若风这么一说他们才发觉不远处有一个小蹦小跳的金衣少年,那行为举止可不像西宫的人。
而庄沉一看到那个人就立马知道了――简直是见鬼了!这不就是之前和他在宫门前说话的那个判兽吗!
看着那个人逐渐向他们靠近,庄沉怕鬼似的直往众人后躲,动作静悄悄的,趁着他们都好奇的往那边看去的时候十分隐秘的藏了起来。
其中一个紫衣令羽简直是深长了脖子,可那个金衣少年始终没有再靠近,他便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要是金衣琼羽的话……那个家伙这么走路不知道要被上官仁罚抄多少书。”
其他的紫衣令羽纷纷附和着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不是西宫的?”白若风皱眉略微思考了一下,环在胸前的手中突然飞出一条白绫把藏在最后面的人给逮了出来。
“那……庄沉你觉得那人是谁?”
不知道白若风什么时候发现的,庄沉自认为自己消失的是无声无息。
“我哪知道。”不满的撅了撅嘴,庄沉不明白白若风为什么是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你躲什么?”
一条白绫突然拉着一个东西从他们身边掠过,着实让他们惊了一下,这二师兄是什么时候躲在他们后面去的?
“我才没躲……”右手拿剑搭在了左臂上,庄沉本来想理直气壮地怼回去,可一对上白若风那似乎看穿一切的眼神莫名就没了底气。
看着庄沉的手不安分的在手臂上来回摩擦,萧风拐着手臂戳了一下身边的人问:“诶,二师兄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
“我哪知道,八成是因为那个。”说着,这个紫衣令羽握着剑柄往一边指了指,转眼间突然睁大眼叫了起来:“哎哎?那人呢?”
一声惊呼后,其他弟子从闲嗑瓜子看戏中反应过来,朝着原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人真的不在了。
而白若风却是朝着四周环视了一下,又看了看身边这些左顾右盼的人有些好笑道:“别看了,就在我们头顶上。”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朝着树顶上看去。
其中一人仰着脖子看着蹲在树上的人影到喃喃道:“这是什么怪物啊?”
身边的人也不正经的回应一声:“尾巴这么大的,应该是松鼠。”
短短的两句话却引身边所以人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笪挞:“……”
另一边的令羽也开玩笑挠了挠下巴说:“这么大的一只松鼠?小时候没少吃吧?”
白若风就站在一旁笑笑不说话,他的眼神慢慢瞟向身边的人。他头一次见到庄沉如此安静,要是按照以前,这家伙绝对是闹得最凶的一个。
坐在树干上听着这群小孩的嬉笑,笪挞目光锁定在了一旁较为安静的两个紫衣少年身上,一个是他见过的,另一个看样子是这群紫衣令羽的师兄,那一脸什么都看透的眼神着实让他有些心里发虚。
简直像是笑里藏刀!
原本只想一略而过,他却刚好瞟到了白若风的配剑。
“此夜无言…风无眠?”这不就是夜无言的道侣剑吗?
树下的人听到了声音,一个个像发现宝似的惊喜道:“这松鼠居然会说话?”
这时笪挞脸立马黑了下来,他明明是只狐狸,这些小屁孩怎么一个个都叫他松鼠。透过浓密的叶子,笪挞又向白若风的方向看去,却刚好对上了那双含满笑意的眼睛。
反身压着尾巴靠着树,一条腿沿着搭在了树枝上,而另一条腿就吊在了半空来回晃动。
看着一旁调皮着开玩笑的师弟们,庄沉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这才开口提醒道:“你们小心点,这可是判兽。”
话一出口,众人皆沉默。
“…………”
虽然说他们进入东宫没有多少年,但是关于判宗以及判兽多少还是有点了解,执起法来可以说是铁面无情。任凭人惹谁,都绝对不能惹判兽。
众人顿时苦着一张脸埋怨的看向庄沉,抱怨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
而庄沉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看着树下人分分噤声,笪挞莫名想笑,虽说东宫的人是皮了点,但着实比西宫活跃多了。
“哎?你们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