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波听着他的话,望着他的表情,气势,心里直跳,身体连抖,知道今晚非回答他不可,否则他极有可能翻脸。他信任王大波,把王大波当亲信。王大波这几年靠着他捞了不少钱,盖起了自已的院落,如今他找上来了,王大波于情于理都必须告诉他实话,否则就证明王大波不是忠于他。
王大波没有选择了,他身体无形中寒颤了一下,脑子极速地想:没有办法了,他已经查过黄遥他们了,黄遥两个儿子现在混得好。黄遥为了儿子的前途,肯定什么都告诉了他,自已也有儿子,女婿在山上,院子里混。为了儿子,女婿只能学黄遥,只能告诉他自已知道的,这就背叛了自己当初进大院干家丁的誓言……
王大波脑子还在转,还在想,黄虎已经不耐烦了,他抬起左手放到王大波肩上重重地一拍,长叹一声地说:“不说就算了,算我看走了眼,我不逼你,我俩之间的几年交情,原来如此没有一点信任,一切全是假的,一文不值,你进去休息吧。”说完他那还搭在王大波肩上的手,向前推了推,露出了一幅极度伤心,失落的表情。
王大波不能再犹豫,也不能再考虑了,他马上小声地说:“当时我正在二院门口值班,黄遥匆匆来喊我,讲二太太失足落入了井中。老爷与管家认为吉兆不好就命我们干脆填了井,我们几个刚向下推几块砖。
老太太让伢头叫走了老爷,老爷一走,鸿宝说老爷喝醉了酒,他的话不能信,院子里不能埋人。鸿宝让黄遥下井把二太太捞起来,鸿宝带着二太太死尸走了,我们还是把井填了。
第二天我得了五十两银子是鸿宝转给我的,他讲此事不可以再提,老爷,老太太很不高兴,五十两银子是封口费。第三天二太太就悄悄地出殡了,大前天我看到的那个女人极象当年二太太,我当时吓了一跳,所以跟踪他们母子。”说到王大波打住了话,头深深地垂下了。
黄虎想了想:依王大波这么说,二太太是被鸿宝救了,这与黄求名留在上海沈佩珍那里的那封信一模一样。黄虎想到此又问:“二太太那个儿子呢?”
王大波小声地说:“就是你,当年大太太根本没有怀孕。”王大波说完这句干脆伸嘴在黄虎耳朵边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听得黄虎心慌意乱,全身大汗直冒,身体连连直抖。
王大波讲完了,他不待黄虎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抱着黄虎的双脚仰头望着他又说:“少爷,麻烦你日后多多照顾我儿子,女婿,我不忠,不义应该去死,我对得起你,但对不起老爷。我死后,你多多保重,不要同老爷动刀枪,公开翻脸,老爷是爱你的,他为你的成长付出了一生的心血,求你多保重!”随着他口中的重字一落,黄虎弯腰伸双手准备扶起他。
可王大波张嘴吐一口血,头一歪,一垂,他咬舌自尽了。黄虎木然地望着口中血如注流的王大波惊愕地愣在了原地,任由呼呼的北风狂吹,猛刮。
黄虎呆呆地望了一阵王大波的尸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大波为什么要选择去死?这事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为了自己的出生死了那么多人,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难道自已真的不是爹的种?真的是杨彪……
他想到此就不敢往下去想了,他伸手把王大波的眼睛抹上,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步履艰难地走在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脑子里浮现着自已爹,娘对自已的点点滴滴,他不相信自己不是这个爹的种。这个爹是世上最尽责的父亲,他为自已的成长付出得太多,太多。
可现实是他为什么又派人把怀化那个会灌血的郎中一家给杀了?这中间究竟隐藏了什么?这中间究竟那里出了什么错?黄虎打开脑壳也想不明白,越是这样越激起了他天生的倔强,他就偏要弄清楚。他走回船上喝了一坛酒,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倒下,睡着。
第二天大清早黄虎还没有醒,黄遥就来了。他看了看酣然大睡的黄虎一眼,脑子一转,一边伸手推着黄虎,一边大喊:“少爷,该醒了,家里炸开了锅,沸腾了呢?”
黄虎睁开眼睛笑道:“放心吧!我爹会处理好的,翻不了天的,他们喜欢闹就让他们闹过够。不理他们了,他们自然也就闹得没劲,越将他们当回事,他们尾巴越向天上翘。我大姑与四伢头两个人最后是谁低头,服输了?女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小肚鸡肠。”说完他一昂头嘿嘿笑了起来,
黄遥马上说:“你真是个少见的人才,怪才,明明知道自已大姑与妹妹干仗,自已不光不拉,不劝,居然还跑了,躲起来。害得你娘发疯似地求你大姑,向她陪礼,陪小心,真是害苦了太太。四伢头真是太不像话,居然敢如此对待大姑,大姑现在要吵着一定要回家,我实在拦不住所以没有办法就只好来叫你。”
黄虎有点不太相信地问道:“我爹还没有完全好,她怎么就可能回去,她不担心她哥了吗?”
黄遥嘿嘿笑道:“她当然担心她哥的,只是因为昨天同四伢头这么一闹,她觉得没有面子,所以才吵着要回去。老爷的病昨天经过大姑与四伢头俩人这么一闹,又加重了点,扬院长昨天给老爷打了几次针才稳住。老爷这次也真是走麦城走到头了,屋漏又遭连夜雨。”说完这话黄遥叹息了一声,连连直摇头。
黄虎一边起来,一边说:“我大姑也真是的同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较劲干嘛呢?四伢头就还是个孩子,大姑也不想想自已什么身份,弄得如此尴尬。”说完他起来了,他一看叫驴子与青杆子还没有醒,他俩还在呼呼大睡,他抬起脚就往他俩身上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