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虎看着他俩兄弟走后,心中嘿嘿一笑,想了好一阵走出保出保管室,走到刘利保身边一昂头问道“:那个高顺学得怎么样了?”刘利保一点头笑道“:他人很聪明又有文化底子学得很快,他很佩服你。他的人也有同情心,是个不错的人,刚才有他的一个老乡来叫他走了。好像是他的一个什么亲戚来天津遭人坑了,码头的坏人真是太多了,专坑外地人,弄得许多人回不了家。该死的一些瘪三,混混,怎么老天就不长眼收掉他们。”
黄虎一摇头笑道“:你不要相信什么老天,菩萨那些东西,世上要真有神灵,谁还敢做昧良心的事儿?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用来骗钱的晃子,手段而已,打死我,我也不信。你认为那个立忠可靠吗?”问完他朝站在大道边的立忠努了努嘴,
刘利保一摇头笑道“:这就不好说了,立忠跟了关长子很多年,他一直不突出,我也就没有留意过他。昨天高顺同我说他小时候也练过拳脚,我让他同立忠与另外一个打手试了试,果然还可以。他来了,你要不要试试他。”说完他抬手指了指大道上过来的高顺,
黄虎一摇头笑道“:不用了,你仔细留心,观察他一段时间就好,我看书去了。”说完他抬起脚走向了保管室,他在保管室刚看一页书,高顺领着一老一少两个蓬头垢面的人走近他小声地说“:爷,我姑父领着我表弟从江苏老家来,在码头上遇上小偷,把他们的钱与行李全偷光了。他们已经饿了三天了,我想让他们在此吃饭,帮着码头上干点杂事您看可以吗?我姑父老实人,我表弟才十三岁,求求您行行好收留一下,不然他们会饿死。”说完抬手朝一老一少往下压了压,
老头马上拉着小孩朝着黄虎“扑通”一声跪下,大喊“:爷,求求您收下我们父子,赏口饭吃,我们爷俩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求求……”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黄虎放下手中的书笑道“:起来,起来,快起来,不就是要吃饭吗?就留在这里吃吧!高顺你们反正在做饭,多做点就行了,我多把点钱给你们好了。码头上的小偷可恶,怎么不去偷有钱人与那些当官的,干嘛害老实人,让人回不了家。实在太可恶,可恨了,高顺你去做饭给他们吃吧!”
高顺一点头,连说了两声谢谢,对着老头努了努嘴,老头马上又朝黄虎连连躬身,连连作揖地大喊“:谢谢爷,谢谢爷……”黄虎对着老头连连摇手地说“:不要说谢了,就吃饭而已,不要紧的,你叫什么名,你儿子又叫什么名?你们来天津想干嘛?”问完他双眼瞪着小家伙看,小家伙也不示弱地鼓大眼睛瞪着他看。
老头忙躬身回他“:我叫吴运红,我儿子叫吴世宝,我想来天津做点小卖买,我们江苏人在天津,上海做生意的多。可惜钱与行李全被偷了,天津太乱了,码头坏人太多了。想办法赚点钱赶快离开天津,去上海,上海老乡多,又熟悉比天津好。”说完他对着黄虎连连直躬身,
黄虎一昂头问道“:去上海要多少钱?你想去上海?”老头笑道“:去上海两个人三个大洋,去上海好,天津我怕了。”说完老头连连直揺头,
黄虎“哦”了声,伸手从口袋子里掏出十几大洋朝老头一递,笑道:“既然你想去上海,上海又有熟人,你去好了,我身上只有这些大洋你拿去好了。给你儿子买套新衣服,这小子胆量不错!”说完他将大洋塞进了老头的口袋,
老头一怔,望着他又“扑通”一声跪下,仰头朝他大喊“:爷啊!你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世宝快给爷跪下,谢谢爷,多给爷磕头……”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他的儿子,
黄虎伸手一拦,并一把抓起他,打断他的话大吼:“你干什么?举手之劳的事,不要再谢,再跪了。”黄虎继续说:“我最讨厌废话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落难的时候。你们走吧!想去上海就去,高顺你领着他俩去外吃一顿,送他们去码头,免得又被人坑。”吼完他松开抓着老
头的手,对着高顺连连直挥。
高顺一点头,对着老头朝外伸了伸手,老头对着黄虎哽咽着又弯膝准备下跪。黄虎伸手一托他喝道“:你再啰嗦,还不走,我就要收回钱了,快走,快走!”喝完他极不耐烦地对着高顺连连挥手,高顺马上伸手推着老头的肩朝外走。
走到门口的小家伙,突然一转身跑进来抬手指着黄虎大喊:“我记着你了,我叫吴世宝,我吴世宝永远记着你了。”随着他口中的第二个了字一落,他匆匆跑了出去,黄虎对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捧起书来看。
傍晚都收工走了,刘利保走到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黄虎身边笑道:“爷,这么用功,都收工,我俩一起走,一起去喝两杯。”黄虎一昂头笑道“:不了,过两天我再找你喝,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最近我没心思管码头上的事,辛苦你。”说完他站起来把书一推同着刘利保结伴而去,他到家门口一下车,只见林菌还坐在那里摆摊,他忍了忍昂头走向餐厅。
他在餐厅里坐下就对向绪维喊道“:去把她叫进来开饭。”向绪维一摇头笑道“:我早叫过了,太太说要守摊到天黑,让您先吃,您吃时,给她送碗饭到门口就好。她今天已赚了一个大洋,她很开心,她不想离开摊位,她就是想自己赚钱,她说这个地理位置太好……”
他的话还没有完,黄虎已一冲而起,甩了句“:那就等她回了再吃饭。”说完他就匆匆走到楼上书房捧起书看,向绪维马上走到门口对着林菌笑道:“太太,你不进去吃饭,爷也没有吃,他上楼看书去了。你还是先进屋去吃饭,我来替你守着摊吧?”
林菌一摇头说“:不了,我自己守,天黑我才会收摊,等下吃,不会饿死人的。你去忙你的,我收了摊再去叫他。”说完她露出了很不高兴的脸色,向绪维轻轻叹了一声,走回了院子里。
天黑了,林菌收了摊走上楼“咚”地一声推书房,站在书房门口朝正看书的黄虎大喊“:吃饭了!”黄虎一侧头没好气地朝她瞪着眼问“:你不摆摊了吗?我已经饿过头了,你脑子也不想想住这种房子,穿绸缎旗袍的太太居然去摆小摊,你做事过过脑子,不要让人看笑话好不好?拜托,拜托!”
他口中第二个托字才落音,林菌已大吼“:岂有此理,我是见你一个人赚钱辛苦,想帮着赚点钱,减轻你的负担。你不理解,支持,还要指责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坐一整天不累吗?笑话,有什么好笑话的,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我辛苦赚钱怕什么笑话?我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我累得腰酸背痛,指望你吃过饭,给我送饭,你却坐在此雷打不动。你刚到码头时,我担心你饿,天天给你送饭,你真没良心,气死我了。”
随着她口中了字一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哇!”一声,眼泪哗哗直流,伤心地号啕大哭起来。本来对林菌的行为十分烦躁,恼火的黄虎一听她这些话,一听她的哭声心一沉,一紧。
想了想,从不安慰,哄女人的他站起来走到林菌身边弯下腰,伸手轻轻推着她的肩嘻嘻笑着说“:你对我不错,我十分感激,记在心里。你的心我也明白,你是想帮我,可是现在你已经是太太了,再去摆小摊有失面子。你看看你穿着绸缎旗袍去摆摊,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想这事情?你再苦再累又能赚几个钱?赚钱不是女人的事,现在我们都养了几个下人,你一个太太还去摆摊就不适合了。忙过这两天,我还要去
给你买一个丫头,婆子来侍候你这个太太,把你女儿也接回来。别哭,別哭,别哭了,吃饭去,吃饭去。”说完他拉了拉林菌的手。
听了他这些话,本来内心已十分高兴的林菌,想使使小性子,让他再哄哄自己。猛地打掉他的手大喊“:不要拉我,我既不需要丫头,
也不需要婆子,更不需要这些下人。我什么事也能干,把开销他们的钱给我就好,把他们统统辞走。”喊完她抬起泪眼瞪着了黄虎,
缺情商的黄虎一听她这话,不知道她是使性子,以为是真话。生气了的他低吼“:岂有此理不可理喻,你不听劝算了,去吃饭吗?我饿
了,不去我就一个人去酒楼吃。”吼完他又伸手准备去拉林菌,一听他说一个人去酒楼吃的林菌真生气了,她不待黄虎的手碰到自己,抬手就对着他伸过来的手“啪!”打了一下,大吼“:你去,你去酒楼吃好了,你快走!”随着她口中走字一落,她还抬手指向了门外。
黄虎一昂头抬脚向外走去,认为他不会走,会再哄哄自己的林菌看着他头都不回地走了,真伤心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