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一个大手大脚,脸上布满刀痕,丑陋无比,身体却结实异常的男人伸手轻轻一搭她的肩,悄悄地说“:你已看到了孩子,确认了,他过得比我们好,该放心了,我们走吧!”
女人一听他这话泪水更加哗哗哗直流,男人搂过她的肩笑道“:不要这样,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黄天赐那老贼虽然不当家了,但黄家还有那么大的势力。现在他还刚刚起家羽翼未丰,此时相认只会害了他,我们走吧!听我的准没错。”说完男人用粗糙的大手在女人姣好动人的脸上擦了擦,拉起女人手沿着山径向上爬。泪水横流的女人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此时正同李汉文在欣赏桥头碑文的黄虎,她人走了,心却留在黄虎身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山岭中这对男女注视着黄虎,念叨着他时,人群外两个手提酒坛的精壮汉子也在悄悄地嘀咕着黄虎。一个说“:用酒放倒他的计划泡了汤,只能孤注一掷了,我俩过去,同时向他头上开枪,一定可以打死他,否则没法向主子交待。”
另外一个汉子马上说“:这样去开枪打他,太危险了,只要我俩枪响,我俩马上就会被打成马蜂窝,他身边的人太多了。他的人在围着他四周走来走去,我俩可能只要掏枪就会被发现,不一定能击中他,好像还有不少暗探。这龟孙子防范太严密了,明的保安兵与家丁就一百多,他周围至少还有几十个暗探,那些围在周围晃的精壮汉子绝对是保护他的暗探。我不敢去,我担心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如果能打死他,丢掉这条小命也值,就怕打不死他,丢掉命就太不值了。我们走,去溪口等待机会,这事完了他们肯定会去溪口,在溪口下手。”
他的同伴一点头,狠狠地朝桥头的黄虎望了一眼,两个人匆匆走了。桥头的李汉文一边用手摸着碑文上的字,一边大声地念着,他不厌其烦地念着,黄虎不住地点头。正在李汉文念得起劲时,黄虎的姥爷在他大儿子与长孙女的搀扶下走来了。
老人远远地就大喊“:虎子,虎子,姥爷来看你来啦!虎子,虎子。”正听李汉文念得起劲的黄虎一听这喊声马上扭头,朝声音之处张望。只见白发苍苍的姥爷正在向自己走来,他看到了姥爷旁边的大舅顿时感觉一阵悲凉,过几天他就要向大舅下手了。人间将会又上演一幕白发送黑发人的悲剧,而且是最疼自己的亲人。他真不明白钱的魔力这么大,让往昔老实本份疼爱自己的大舅居然与人合伙贪污,哄骗自己的钱。为了刹住这种风气,防止以后自己的手下坑自己,他亳无选择,只能拿大舅开刀……他想到这事脑子乱乱的,居然忘了去迎上姥爷。
姥爷气喘喘地来到了他面前,高兴地抖着满头白发哈哈笑道“:虎子你怎么啦?是不是看到姥爷太高兴了?你没想到我也会来吧?这太突然吧!看你孩子都高兴傻了,见到姥爷都不知道叫了,真还是个孩子。”老人急急地说到此,一张老脸因为高兴,激动,气喘而张得通红。
黄虎听到此才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着老人哈哈笑道“:姥爷您越来越精神了,还穿上了毛鞋太好了,太好了!您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好好养着,还跑大老远来凑这热闹干嘛呢?”说完他走近老人伸双手在老人双肩上轻轻捏了几下,
老人哈哈笑道“:昨晚我听不少乡亲们说,今天你要来这里剪彩,开通大桥,我高兴得一晚没睡。我一早让你大舅套车就来了,我一直坐在江边看着,知道你忙,没有过彩台去,守着你过来。你终于来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上来,孩子真行,为老百姓修这么一座大桥。老百姓心里有杆秆,大家会在内心中感激,掂记你的。姥爷以你为荣,姥爷没看错你,你娘没白带你一场。你是姥爷与你娘的骄傲,好孩子,以后多替老百姓做事,你会子孙绵绵。你娘来了,怎么没有过来呢?”
黄虎哈哈笑道“:她被一帮人缠住了,我让人去叫她。”说完他朝秃鹰一努嘴,秃鹰一点头,匆匆走了。黄虎伸手扶着老人笑道“:桥上有椅子一百零八条,您站着累,去坐坐,我搀您过去。”老人哈哈大笑了两声,伸手一搭黄虎肩说“:一百零八亏你想得出来,这是梁山好汉的排场,你打算将姥爷排第几?”
黄虎一边搀着老人走,一边笑道“:您就坐第一张椅子好了。”老人张嘴哈哈大笑着随着黄虎向前走,黄虎也跟着他笑,只是不时地用眼睛余光瞟大舅。黄虎扶着老人刚坐在桥头左边第一张椅子上一会儿,芳秀笑哈哈地与一大帮人来了,她远远地就高兴地大喊“:爹,这么冷的天,这么大老远,您怎么也来凑这热闹呢?大哥真是不明事居然让您来,要是感冒了咋办?”说着这话她已风风火火地走到了老人身边,
老头哈哈笑道“:再冷,再远我也要来,这桥是湘西从有人类以来的第一座大桥。豪华,气派,二千多年以来这新州与溪口一直靠踩水过渡,淹死了多少人?多不方便。如今有了这座桥可以千年,万年,虎子这干的是天大的一件好事。我自己的外甥修了这么大座桥,我能不来?我在梦里都在笑。别说我还能动,别说只有这远,我就是爬也要爬来看一眼。闺女,你没有白嫁黄家一场,你没有白辛苦带大这孩子。我真是太高兴了,有生之年居然看到了这么壮观的一座桥,而且是我外甥捐钱修的。真是太好,太好了,造福百姓,造福苍生的是我芳老头的外甥,我芳老头这一生死而无憾了。”说到此老头昂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的这笑声包含着几多自豪,欣慰与骄傲。
周围与芳秀一起来的人更加夸赞芳秀教子有方,生了个好儿子……面对众人的讨好,恭维,芳秀开心了,她呵呵直笑,她第一次没有向人说黄虎不是她亲生的。以往只要有人提及黄虎如何孝顺她,如何有成就时,她总会谦虚地向人解释黄虎只是她带大的,并非她亲生,她不是个贪功,沾誉之人。今天也许是她太高了,忘了这事,她面对众人的抬举,夸赞默认了黄虎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她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额头说“:爹,天太冷,路又远,您回去,过完年有空我就带虎子他们过来给您拜年。”她口中年字一落,老人马上急急地,带着惊讶的口气问:“咋了,都到了这里也不同我回家去住一夜?”
芳秀忙笑道“:我这次没带兴盛来,那孩子晚上非要同我睡的,反正快过年,过完年我马上就来,今天就不去了。”老头马上又急急地说“:你看你这闺女说什么话?都到家门口也不回家,兴盛不是有他姥姥带吗?他姥姥可以带着睡一晚上的。你这样子,都到家门口了,也不回家,我很不高兴。”老头口中兴字才落,与芳秀一起长大的姐妹们马上七嘴八舌地纷纷劝芳秀回家住一晚上。有的说:你应该回家陪陪老爹唠嗑唠嗑;有的说:你们家那么多婆子,奶妈,丫头,还有孩子亲娘与姥姥,少你奶奶一晚上不碍事,你就带儿子回娘家住一晚上咋滴了……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芳秀既不好说出孩子的亲娘在家里被蛇咬死了,也不好说孩子是由她亲自带着的,那样太丢人。她是个老实人,不善于撒谎,她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脸红了,她担心别人误解她不孝顺。她只尴尬地笑,不向众人解释。
了解她的黄虎听着众人说了一通就朝老头嘻嘻笑道“:姥爷,我娘其实很想同你回家,陪您的。只是我家事太多了,我爹又脚不方便,现在又是年关,家里事更多,更忙,大小事都由她操心调理。家里可以说是人来人往,客人不断,时时刻刻有找我娘的。几百号人吃饭,她今天来又没安排好,所以今天她肯定同您去不了。反正快过年了,过完年,我们初二就一起来给您拜年,您老给我们多准备点红包。”说完他朝着老头嘻嘻直笑,
老头被他这话逗乐了,哈哈笑道“:你每年给我那么多钱,你还要我的红包,你纯粹就是寻姥爷开心,你真的初二就来?我可在家门口望着你。”黄虎肯定地一点头说“:当然初二来,只要我在家,绝对是年年初二就给您老拜年。没有爷爷奶奶了,您就是我最亲最年长的长辈,自然是第一个给您拜年。”他的这话一出口,哄得老头更高兴,更开心。
老头爽朗地哈哈笑道“:好,好,好,我信你这孩子,你是最有孝心,我今年就给你准备个大红包,初二你一进门,我就拿给你。好吧!你娘忙,你也忙,今天就不要你们去了,天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黄虎马上一点头说“:您先走,我和娘扶您上车,看着您走了,我们也马上走。”他口中走字一落,老头开心地一下站起来,黄虎马上伸手扶着他的左手肘与手臂,同芳秀一起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走出桥走向他们的车。黄虎的大舅早已到车旁,掀起了车帘,老头一上车坐下,
黄虎伸嘴在他耳边说“:多准备些酒,我酒量越来越大,如果能天天喝醉,你又能保证我娘不训我,我可能就在你家多呆几天。”说完他朝着老头眼睛直眨,嘿嘿笑过不停,老头伸两手指在他额头一敲,肯定地一昂头。黄虎抬脚对着马屁股一踹,马负痛地向前奔去,车一倾,吓得老头尖叫一声“:啊!”。
芳秀大喝“:你多大人了,都当爹了,还这样玩皮,也不害臊。”黄虎嘻嘻一笑,背着手若无其事地向前走,李汉文迎上他笑道“:有个村长说请我俩吃个便饭,你认为怎么样?”
黄虎一摆头说“:别在这里瞎折腾了,磨叽了,天不早,马上去溪口胜天酒楼,我请你,我俩喝过痛快。”李汉文嘿嘿一笑说“:我就问问你而已,我自然一切听您的,您怎么样都好,跟着您反正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