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永祥对孔管家一抱拳哈哈一笑说:“难得你们家少爷如此关心我,我一来上海他就泡好了茶,我与你家少爷,老爷,包括你都是莫逆当然会去。不去就对不起你们的关注与厚爱,你家少爷真有心。”说了几句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对何丰林一努嘴说:“丰林,一起去,孔家的面子我们是要给的。”说完他朝孔家管家昂了昂头,也微微直笑着对何丰林抬了一下手。
他的这几句话也很高深,既说自己与孔家关系好,自己会给面子,也暗示了我一来上海屁股还没有坐热,你们孔家就知道了,你们好像是在监视我卢某人的行踪。高手过招就是这样点到为止,既说开了话,又不失面子,更不失和谐。
孔家管家一听卢永祥这话马上笑道:“卢大帅您是这江浙封疆大吏,最高首脑,一方父母,您的举措关系到一方的兴衰。您来上海可不是一般的动静,码头上兵力骤增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自然引人注目。我们远洋航队的码头紧邻您的军港,您的到来,自然有人迅速报与少爷。少爷与您关系非常,岂能装不知,这样非有失待客之道。古人云: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主人。人的感情是靠互相之间经常沟通,交流,且行且珍惜来建立,巩固的。您卢大帅一镇诸候,心系百姓,日理万机,难得见面。如此机缘我家少爷岂能错失与您相聚,畅谈,您的思维举措与我家少爷的智慧相融就能给江浙百姓带来繁荣昌盛的福音,造福一方。”说到此孔管家朝卢永祥露出了一幅恭维,拍马屁股的笑脸。
他的这话真是越来越明显,意思就是您卢永祥有权能左右一方的官场,我们少爷则有钱,双方互相融入才能使您的地盘发达,繁荣。你们俩是鱼与水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只有紧紧靠在一起,才能更好地互利互赢。我们少爷请你过去并不是求你,而是给双方带来利益,造福一方。孔管家把话已挑得如此之明,他的话一落,卢永祥站起来向何丰林一挥手说:“你去安排车,孔少爷的面子是要给的,我们走。”
何丰林一点头站起来刚要走,孔管家已笑道:“何督军不用麻烦您去安排车了,我带了三台车来,这三台车都是上个月从徳国购来的新车。坐着还是比较舒服的,您只需安排好护兵就行了。”说着他走过一步向黄虎略微一拱手说:“黄少爷,一起去吧?”
黄虎笑了笑还没有说话,卢永祥惊讶地望着黄虎有点怀疑地问道:“你们认识?”黄虎肯定地一点头,孔管家则笑道:“我们不光认识,还认识很久了,黄少爷有点不仗义,来上海也不过府去看看我家少爷与少奶奶。我少爷与少奶奶倒是很惦记你,机会难得一起过去喝杯茶吧!”他口中吧字一落,黄虎脸红了,
卢永祥哈哈笑道:“正好,正好,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就一起去,我本来也有心邀黄少爷一起去,担心黄少爷与孔少爷不认识,有些冒然,唐突才没有开口。如今既然你们是有交情的就一起去,真是无巧不成书。去吧,去吧,人多热闹。”说完他向黄虎点了点头,抬了抬手,黄虎马上一摇头笑道:“你们去吧,你们是政治首脑与经济巨头会晤,一定有不少关于民生的大事要谈,我去不太方便,我就不去了。”说到此他向孔管家一抱拳说:“麻烦您孔先生代我向孔少爷,少奶奶问个好,改日我去拜访他们。”说完他歉意地向孔管家抱了抱拳,笑了笑。
孔管家马上说:“黄少爷刚才卢大帅还说了无巧不成书,即然凑巧你就去,少奶奶还打算派人专程去你家找你,你不要推迟了,今天正是太巧。”说到这他向黄虎眨了眨眼睛,诡异地笑了笑。黄虎一听他这话,一看他的这表情以为是宋小姐有什么事要她姐姐同自己说,就站起来笑道:“好吧,那就走吧。”说完他朝卢永祥向外伸了伸手,示意卢永祥领头走。
卢永祥伸手拍了拍孔管家的肩头,率头向外走,黄虎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想:有钱就是好,堂堂卢大帅也被孔祥熙呼来唤去,想到此他更坚定了自己要成首富,超过孔祥熙的信念。
几辆车到了孔公馆大门前,门口四个守卫“珰”地一声打开了大门,只见孔祥熙披着一件貂皮长大衣站在院子中间朝着开进的车子频频点头。车子一停卢永祥一边下车一边向孔祥熙频频招手哈哈笑道:“孔少爷这么大风还让你站在风中迎我,实在是卢某之罪过,打扰,打扰。
”身披貂皮大衣的孔祥熙马上一边走过来,一边抱拳笑道:“卢大帅,何督军能屈尊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孔某惶恐,惶恐啊!”说着他已走过来将双手伸向了刚下车的卢永祥,卢永祥也立马向他伸出了双手。两个人两双手握在一起摇了摇,孔祥熙抽出手又同何丰林握了握,向里一伸手说:“二位请,请,两位里面请。”说完他一手拉着卢永祥的一只手,一手拉着何丰林的一只手准备向里走。孔管家马上凑上他笑道:“少爷,湖南那个黄虎少爷也来了。”抬起了一只脚的孔祥熙一怔,扭头向后面车一看,
下了车的黄虎马上向他一抱拳笑道:“孔少爷,孔大哥,小弟不请自到,冒昧,冒昧,打扰,打扰。”孔祥熙哈哈一笑说:“正巧啊!你居然同卢大帅,何督军凑到一块去了,好,好,说明你成熟悉了。我夫人昨天还唠你,你先去见她,过一会儿,我会让人来叫你。”说完他向管家一努嘴,示意他带黄虎去见自己太太,他自己则依然拉着卢永祥与何丰林向客厅走去。
孔管家向黄虎一昂头,一伸手笑道:“黄少爷,我没有骗你吧!我们少奶奶真找你有事,请随我来。”说完他率头向里走,黄虎跟着他一边走,一边问:“你们家少奶奶找我有什么事?”
孔管家一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昨天听他们夫妇聊起你,准备派人去找你。具体什么事,你见过少奶奶就自然知道了,你不必问,也不必揣测。”说完他扭头善意地向黄虎嘿嘿一笑,黄虎尴尬自嘲地笑了笑,不吭声地随着他向里走。
进了内室客厅,宋霭龄一见黄虎就不高兴地说:“你来上海这么久,也不来看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要请你才来,你架子挺大,幸好我没事求到你面前,否则麻烦了,坐吧!”说着这话她依然坐着没动,只是向自己旁边的椅子挥了挥手,黄虎内心对宋霭龄这种傲慢态度很不高兴,但她的话却显得十分亲切,并且有把黄虎当亲人似的。
黄虎强忍着内心的不高兴说:“大姐,我才来上海几天,一直忙着销自己的木材,真没空,计划是销售完木材就来登门拜访。”说完他勉强地朝宋霭挤出一点笑容,笑了笑才坐下。
宋霭龄向丫头们挥了一下手,一个丫头给黄虎送上了茶,宋霭龄呵呵笑道:“黄虎你现在撒谎不脸红了,你的木材前天就已经全部出手了。上海滩突然来这么多木材,又如此快地被吞掉这种事情必然会传到我这院子里来。这上亿的交易不是一般人能吞下的,虽然收购你木材的人不是我孔家的人,但这些公司都有我的股份。你的手腕不错,居然有那么多人为你四下活动,可惜这些木材都流进了我的公司。在上海滩每一万块钱的交易中我就拥有六千块的股份。你的鸦片销完了吗?”问完这句话宋霭龄圆溜溜的双眼鼓着了黄虎,
黄虎心头一沉,心想:糟糕,我这么秘密的事也让她知道了,这件事传到宋三耳朵里自己死定了。想到此,他一昂头笑道:“我没做鸦片生意,我只是替卢小嘉搭了根线而已,我正经生意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去做那种见不得光的邪门歪道。”宋霭龄抬手指了一下茶杯,示意黄虎喝茶,黄虎说了声:“谢谢!”端起杯子来喝,
他刚押一口,宋霭龄呵呵笑道:“我刚才的话,你可能还没有听懂,上海滩大一点的卖买都会惊动我这里。你一个湘西山沟沟里的人凭什么可以一下拿出三千万来赈灾,三千万要多大的卖买才能赚回来。这件事让你风光无限,但对于真正的商家自然明白这钱来路不正。中央政府也知道,并且还派人查了,中央政府不动你,不揭穿你,是因为你的赈灾是个榜样。政府,社会,甚至人类需要这样的榜样,人类需要真,善,美,渴望真,善,美,从古及今我们这个民族就一直在鸿扬,传承真,善,美。政府不能公开破坏了这一光辉的形象,只能号召人民向你学习,但会在暗中挤垮你,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是政治经济,政治与经济是一体的,无论你有多少钱,如果你脱离了政治,你就会破产。明朝的沈万山,还有清未的胡雪岩,盛怀宣,包括山西的那些晋商,这些风光一时的人都倒下了。唯独我们孔家越来越壮大,这是为什么?你脑子想想吧?”说完这么多她眼睛朝黄虎眨了眨,
黄虎心头一沉,心想:这女人太厉害了,她这应该是诈我,我那么秘密她应该不是很清楚,她应该只是怀疑我。想到此他哈哈一笑说:“大姐说的极是,教训得非常对,听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胡雪岩也好,盛怀宣也罢,他们都是红顶商人,没有了权力的支撑,他们就会垮塌。我嘛?小本经营,在山沟里买进山头,再伐木下来卖到上海,天津。我家经营这生意三百年了,一直沿袭下来,我只是按照先人留下的模式在逐步扩大而已。我们湘西信息闭塞,我家又经营木材几百年,人民有了木材自然送到我家来。虽然本小但薄利多销,我这次就一次性放了一亿二千万立方米的木材来天津,上海,一个立方米我仅赚一个大洋,累计起来我就赚了一亿二千万。”说到此,黄虎朝宋霭龄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