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仁军的手下一怔,黄虎对他眼光一瞪,他小心地躲着烟火走近三辆车看了看。一边挥手在鼻吼前摇着驱赶烟油气味,一边大喊:“车上的人都烧成了炭,根本不可能有活的。”
黄虎大喊:“点一点人头。”那小子又对着三辆车看了一阵,大叫:“前面两辆八个,后面一辆五个,一共十三个。”
黄虎又大喊:“把那个最胖的头,割下来,我保证你可以多得二百个大洋。”那小子一听,弯着腰仔细地对着车里的人看了一遍。从中间车里拖出一个烧得黑不溜瞅的人下来,掏出刀砍下一个烧成了炭一样的人头,提了过来。
黄虎一见他自已也被熏得了一身是黑,大笑道:“丟掉算了,赶快丢了,这样子鬼知道是谁的头。反正他们都死了,我们任务完了,我们走,去前面上车,找姜仁军要金条去。”说完他哈哈狂笑着,率先就走,几个人也哈哈大笑着,扛着枪跟着他向前走。
走了一阵,黄虎从路边草丛,树叶中开出车,载着他们五个人飞一般驶向姜公馆。黄虎一进姜仁军的书房,姜仁军从躺椅子上一躬而起,坐直自己的上半身,望着黄虎急切地问道:“听说向绪华来了,你杀他成功了吗?”
黄虎一点头,伸手朝跟着自己身后进来的几个人一挥手说:“你问问他们吧,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不过我用了你十二桶汽油,也是好几百个大洋。”
姜仁军看了看自己的三个手下,朝被熏得黑不溜瞅的家伙喝道:“凌霄,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凌霄马上笑道:“爷,他们十三个人全在大火中被我们打死了,又被烧得分不清面目了。所以黄少爷没让我把人头带来,不过你放一万个心,向绪华绝对死了,您的仇确确实实给报了。”
姜仁军双眼顿时火苗一闪地朝黄虎急急地问道:“那泓五的弟弟也死了。”
黄虎肯定地一点头,姜仁军长叹了一声说:“糟了,你不应该杀他的,你只能杀向绪华,你杀他干什么?青帮有几千人,这下我与青帮结下死仇了,我有麻烦了。”
黄虎马上反驳说:“你当时又不吩咐清楚,否则我也不会选择在那里动手。如今事已至此,你不要怪你的三个手下,一切由我扛了与他们无关。即然你怕了青帮的人,不想得罪青帮人,又不想同他们开战,那你就只能将我交给青帮去处置好了。但切不要为难这几个办事的人,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说完他双眼鼓鼓地看着了姜仁军,
姜仁军一摇头说:“黄虎老弟你太小看我姜仁军了,我岂是那种背弃信义之徒,你是帮我的忙,我怎么会将你交给青帮。大不了同他们开战,鹿死谁手,还很难说,我姜仁军在江湖上也不是白混的。来呀!管家,给他们五个人一人赏一根金条,给黄少爷十根。”
管家一点头走了,黄虎向姜仁军走近了一步,小声地说:“其实这件事发生了,对你来讲是件天大的好事儿。”说完他朝姜仁军嘿嘿嘿地直笑,姜仁军马上仰头望着他露出了一脸迷惑,不解之色。
黄虎跟着说:“你好好想想就明白了的。”姜仁军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依然一脸迷惑地望着他,一摇头说:“我想不明白,我只知道同青帮交恶,开战会对我大大的不利,我真不想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黄虎哈哈笑了两声说:“事在人为,赛翁失马的故事你知道,一件事的结果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它的好坏,祸福。我就可以将这件事变成对有利,从此让你可以独霸日租界,甚至是整个天津卫。”说完他依然朝姜仁军嘿嘿嘿地坏笑,姜仁军依然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对他一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想明白。
管家进来了,给了吴星云,凌霄五个人一人一根金条后,双手捧着十根金条恭敬地送到黄虎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黄少爷,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望你笑纳。”
黄虎接过金条在手中抛了抛,走近吴星云,凌霄五个人,对他们五人一人口袋里塞了两根,突然一转身朝姜仁军冷笑道:“姜仁军,我黄虎的家业至少比你大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老子替你去杀人,是给你面子,是想交你这个朋友,把你当兄长在看待。你却用这点金条来打发老子,这就让老子心里不痛快,别有一翻滋味了。老子根本就不缺钱,老子是一方的皇帝,一方的爷,老子做生意,图的是名声,不是钱。既然你看不起我,从此我们绝交,老子不用找你,老子照样能拿到铁矿,我们俩以后再不谈生意。告辞,告辞了。”他的话,他的行动让姜仁军与他的管家及三个手下大吃一惊。
姜仁军一惊之下,马上急急地说:“黄老弟,黄老弟啊!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我也是诚心诚意想同你交朋友,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兄弟在看。对不起,对不起,算我狗眼看人低,你原谅我的冒昧好不好?你就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给你金条的意思,并不是打赏你。而是一个兄长给一个兄弟的一点零花钱而已,为了表示我想交你的诚意,我们马上摆上香案,对着天地喝下雄鸡血酒,结拜兄弟好不好?”
黄虎一摇头说:“交人主要是交心,你现在双脚伤成那样,同我跪天跪地,结拜兄弟,岂不让人笑话于我。既然你不是打赏我,那就算我误会你了,这样吧,摆一桌酒,我们俩喝几杯,一切就冰释前嫌了,再有这几个人也辛苦了一场,你也应该让他们喝一顿好酒犒劳一下。”说完他朝姜仁军傻傻地笑,姜仁军马上对管家一挥手说:“快去准备酒菜,买洋酒来,我兄弟是喝洋酒的。”
管家一点头,准备走,黄虎伸手一拦他说:“将他们几个带走,去喝茶,我同姜大哥,还单独讲几句话,行不行?”管家一扭头,望着了姜仁军,姜仁军对他一挥手,示意他快走。管家哈哈一笑,走近吴星云与刘四牛躬了躬,向外一伸手,吴星云几个人随着他向外走去了。
黄虎走近姜仁军笑道:“看来你还真不明白,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来了,你也不知道。假如邓义贵现在死了,你不就成了东北同乡会会长,日租界商会副会长吗?你说现在这事出得多好。此时你只需要避一避,到外地去养一段时间的伤,等你伤好回天津时,邓义贵与华界的人已战得不可开交了。就算他命大,不死,他的势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你到时再登高一呼,打出为东北人复仇,争利益的大旗。你好好想想,东北人从此就唯你马首是瞻了,到时如果我再助你一臂之力,天津商会会长你也就垂手可得。”
姜仁军连连点头说:“真不愧是留过东洋的人,看得远,看得准,我安排一下,争取这两天就动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黄虎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你最好就在这两天带着你的心腹,强将悄悄地离开。我留在这里替你观察两天,这次是邓义贵出面邀请华界的人来赴约的。如今一下死了那么多人,就算邓义贵长了一万张嘴,他也讲不清楚了。他与华界帮派之间的战争已在所难免,你不避开,就无法不卷进去。你必须要保存好自己的势力,到时你才能力挽狂澜。”你放心,我会照看你的生意,地盘,观察两天。你最好这两天帮我写封信给你在奉天的朋友,万一不对劲,我也外去避避,正好去东北,看能不能弄到点铁矿。我答应了武钢的朋友,不能言而无信,你这里万一行不通,我就去找在满铁的日本同学帮忙。”
姜仁军马上头连点地说:“好,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和你一起去奉天,把铁矿生意谈成,怎么样?”
黄虎一听他这话,心想:自己去奉天的真正目的是去收拾张少帅,并不是去谈生意,他姜仁军去了,自己就不方便了。
便一摇头说:“不了,我相信你是诚心帮我的,我也非常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去,这样对我的生意就会事半功倍。但你脚上的伤太严重了,不宜劳累奔波。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生意,一点金钱上的利益,而不顾你的伤势。再说你还要随时作好返回天津主持大局的准备,弄不好邓义贵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死去,到时无人主持,掌控东北人。
东北人就是一盘散沙,人一旦散了,要重新召集起来就难上加难了,你就会失出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的铁矿生意与你的前途比较起来,只能算得上是绳头小利,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而已。做人要分得清楚大与小的关系,你就不必去奉天了,你就到上海去养伤吧!留心观察天津的局势,一旦需要我时,请不要客气,随时通知我,我会马上赶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