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支魂箭从磐龙谷上方破空而出。
千秋隐双手抱臂站在院子的桃花树下,“跟着魂箭,你们兴许真能找到老魔王的踪迹。”
“多谢。”夜篱抱拳道。
千秋隐又转向降神:“既然你不肯将火云纹给我,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倒是你们此次下山后,答应我的事情最好办到。”
“不就是西北燕尧宸府上的墨莲剑么,成交!”寻一把古剑对他来说可没有剥离融为一体的火云纹困难,降神很是爽快应下。
至于宋井颜,千秋隐一反先前挑剔的态度,多了几分认真之色。
“你与此世间缘分深厚,或许不止是你以为的巧合,冥冥之中都是注定,你跟他……兴许还有更深的缘分也不一定。”稍顿,语气里似有些可惜,道:“如果可以,真想亲眼看看你说的那个世界。”
宋井颜笑道:“有一天,你一定会的。”
千秋隐点点头,“那各位就不送了。”
他手臂虚空一扬。
四周景色陡然一遍,青山绿水不见,却有一条红色落叶铺就的小路延伸远处,不见尽头,小路的两边只有灰暗的荒芜。
“竟还有这样的一条诡异的路。”刚从荒芜之野出来不久的降神说。
夜篱回身看看身后,四野空旷,唯有的一点亮色就是他们脚下这条红叶路。
宋井颜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低头看她,“害怕吗?”
“你在就不害怕,再说我们不是去寻找老魔王吗?是件好事,不怕。”
“你们俩别聊了,走吧?”
夜篱:“走!”
宋井颜:“好。”
三人同行,踏上落叶铺就的小路,跟在魂箭后面,心怀期望。
…
成启十九年,冬,暴雪漫天。
大周朝堂党争剧烈,东宫太子排除异己惹来非议,京师各处矛盾频发,议政时,太子和祁王两派互相攻讦,闹的朝野上下乱哄哄一片,让人忧虑天下安定。
夜色浓浓,一道密折在风雪之夜悄悄送进内廷,白茫茫的宫苑地上,留下一串疾跑的脚印,没多久就被后面的大雪覆盖,地上又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深夜,景隆帝阅完密折后,当夜并没有去皇后的坤宁宫,反而去了良妃所在的长春宫。
长春宫上下,掌灯接驾。
皇后在坤宁宫等了半宿不见龙颜,得知消息后,气的当晚发作了几名宫婢。
雪,下了整整一夜,至翌日清早才止。
大周的官员们顶着星星踏着夜色赶来早朝,在外面哆哆嗦嗦候了许久才终于入殿朝议。
景隆帝还没来时,有人凑到一旁闭目养神的宋梁身边。
“宋将军?”
宋梁睁开眼睛:“嗯。”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宋梁不明。
那人低声与他交流最新得到的消息,“听说昨儿夜里,圣上摆驾长春宫了。”
宋梁皱了皱眉头。
心说皇上晚上去后宫找哪个妃子睡觉你们也这么八卦,还以为同僚靠过来能说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余大人,这是皇上的后宫事,与你我臣子有何相干。”
“非也,帝王事,天下事。”余大人双手身前拢在宽袖之中,像是悟到了什么机密一般,煞有介事道:“我瞧着咱大周今年的年关怕是要不好过啊。”
“大周自建国伊始,就没听说哪年底的年关好过的。”宋梁哼道。
“不不不,今天的气运更复杂。”
宋梁抬起一边眼皮瞧过去,奇奇怪怪的。
把眼睛再次闭上,趁着皇上没来先养养神,岁数大了。
“听说福王殿下如今在宋将军府上?”
宋梁充耳不闻,权当旁边人自言自语。
可余大人下一句话却惊的宋梁心中一跳。
“不知是不是下官的错觉,总觉的皇上对良妃娘娘和福王殿下比以往偏爱了许多,太子和祁王两人若还是这么针尖对麦芒下去,也不知道将来是谁能得了好处,也许花落旁人也未可知,宋将军觉得下官的猜测可有道理?”
宋梁懒洋洋开口:“本官乃一介莽夫,只懂打仗,不懂你们文官心里那些弯弯道道的,猜?有什么可猜的?皇上的家务事,你我还是少议为好。”
余大人笑道:“无事闲聊嘛。”
宋梁心中冷哼,闲聊个屁!
自打前阵子福王那个不省心的皇子住到他们宋家府上,他就心明眼亮,以他对这位年轻皇子的了解,若是没有人在他身后支招,他能一根筋似的非要挤进他府里?
福王当初在他们宋家门口闹出那么大的阵仗,京城谁不知?都快成说书人口中的经典段子了。
福王殿下住了这么些日子,到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毕竟是一名皇子,在如今这样复杂的局势下,家里住着一位成年皇子,就好比家里卧了一只猛虎,宋家庙小,宋梁可不想掺合进他们天家父子之间。
再说了,他们宋家的真姑爷太子殿下还没回呢,老狐狸一样的宋梁才懒得在乱成一锅粥的朝堂上跟他们瞎搅合。
一想到女儿送回来的消息,宋梁心里也没底。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找到了,为何颜儿又说殿下回京还需要等待时机?
他爹都快让假太子折腾的七窍生烟了,他还等什么时机?
宋梁跟旁人一样,都是一脑门子的疑问。
只不过别人是琢磨着圣上、琢磨着争权的皇子、琢磨着自己的身家前程。
宋梁想的是,假太子到底是什么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