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迷谷。
有一片木质的联排高脚楼,安安静静的隐藏在密林之中,像隐世的高人一般,远远的将自己置身事外。
若不是多年来与迷谷内的修士们有些联系,赵存和磊子只怕要在这迷谷之中转晕了头。
他们此时正坐在一间角楼里喝茶,屋内无桌无椅,只有地板上铺着的席子和蒲团。
不多久,外面的廊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二人面色一紧,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静候。
来者一老一少,老者发须皆白,面容和蔼,少者脸上清淡,手捧一物。
老者见他们二人恭身站立在侧,不由露出笑容。
“来者是客,不必客气。”
赵存连忙道:“老神仙,打扰了。”
“哈哈,不打扰,不打扰,这几日在迷谷住的可还好?”
“很好,很好。”
老者示意两人坐下详谈,赵存和磊子不敢有二话,四人便围着矮几落座。
门外走来小伺童进来将几上的凉茶换成温热的,福身施礼退了下去。
“明柯,拿出来吧。”老者忽然转头吩咐身旁年轻修士。
年轻修士明柯闻言,将怀中所捧之物放在茶几上,动作小心的将其外罩打开。
揭开神秘,露出里面一株花红枝青的植株,花叶色泽饱满,娇鲜欲滴,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初见,倒与天下诸多名花并无多大不同,若再仔细多看几眼,便不由大惊失色,此花中间花蕊处竟有一指甲大小近似透明的人形低头蜷缩着。
赵存心中不由紧张,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只在老人的口耳相传之中听过侍魂花,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
赵存和磊子狠狠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传说中的侍魂花竟然是这样的……
“老神仙,这个……”
“叔,你快看,她好像有翅膀……”磊子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打颤。
“此花,便是你们村中客人欲寻的侍魂花,蕊上乃是此花的花灵,谷中也不多见,这一株是弟子采药时偶然得到的,你村中贵客若进山寻找的是它,那你就把那位夫人带进来吧。”
“师父?外人进山只怕不妥吧,这个时候?”明柯急道。
赵存和磊子也不好意思:“邱老,这……不方便吧?”
邱老手抚银须,笑了笑:“你不是说那位夫人意不在山中宝藏吗?”
“是的。”
“为侍魂花而来?”
“看着像。”赵存如实回答。
邱老微微一笑,“那便带进山里来吧。”
*
“那位邱老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你们看到侍魂花的样子了?”
赵存也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仙花的十分之一,便道:“那花灵气逼人,夫人去见了便知,只可惜,花不能带出,所以还是请夫人尽早动身进山吧。”
“也好,那麻烦赵当家的了。”
“夫人不必客气,待收拾好,让人来喊我一声就行,我带你们进山。”
“多谢!”
赵存走后,她随即命段剑和林嵩收拾行囊,轻装简从进山。
对山外的人来说,古道是神秘之地,对古道里生活的这些村民来说,深山之中的那些人是更神秘的存在 。
村子里的人,见赵存要带宋井颜等山,送行的脸上不少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临行前,河西村的村长将赵存悄悄拉到一边:“里面的人真的同意你带他们进去?”
“嗯,放心吧,里面的人允许了。”
老村长这才放下心来,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那就好,走吧,早点赶路小心点。”
“走了,叔。”
得知今日进山,段剑昨夜睡前曾向宋井颜询问,是否需要留几个人在村子里,以防万一。
宋井颜本来没打算留人,不过思虑一会,决定留下四个人在村子里。
就这样,十几个人由赵存和磊子领路,进山。
白天加快脚程,夜里为免在林间迷路,就地安营扎寨。
熊熊篝火在夜幕星辰下噼里啪啦的燃烧,宋井颜抱着怀里熟睡的东锦,望着篝火出神。
不远处,段剑望着主子出神的样子,悄悄用肘部碰了碰躺在旁边的林嵩。
“哎。”
林嵩枕着手臂,睁开眼。
“怎么了?”
“你说咱们太子妃在想什么?”
林嵩扭头微微抬头看了两眼,重新躺回去,“主子的心思你少猜。”
段剑回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往山里走,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呢?”
“你身体有毛病?”
“滚——你才有毛病。”
林嵩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侧躺,留给段剑一个宽阔的后背,轻飘飘的传来一句:“实在闲的慌,换岗去吧。”
“我怎么总觉得这次进山里会发生大事。”段剑执着的跟同伴讨论。
“除了找殿下,能有什么大事。”
“你说,会不会这次就找到线索?”
林嵩没说话,隔了好一会转过身来,小声说:“我听村民说,这山里住着神仙,你觉得是真的吗?”
“降神大人不就是?”
林嵩的脑海里浮现曾经降神的样子,心道,也是,自己当年在大荒,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他翻身坐起,提起身旁的酒壶,喝了两口,抹了抹嘴,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发没发现,这几天二公子不出来了。”
他口中的二公子,正是东锦体内的东聿。
“可能是休息吧。”
段剑倒觉得东聿不出来也挺好的,虽然说两个人如今都是小主子,可在段剑心里,还是更偏向殿下 的亲儿子东锦。
林嵩心里隐隐觉得此事有点奇怪。
东聿一向比较活泼,兄弟两个人经常换着出来,好几天没看见东聿,又是眼下这么特殊的时候,一时之间林嵩还有点不适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常年在大荒那样紧张的环境下生活,神经有点敏感。
不知不觉,星空淡去,晨曦破晓。
走了两日半,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迷谷。
古道里的人又称:神仙谷。
看见远处那一片联排木屋,宋井颜忽然觉得心底深处仿佛一股力量被什么召唤似的,不由自主往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