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州,城门口。
不知是何原因,百姓排起长龙,翘首挺脖的望着前方。
马车行到近处,段剑跳下马车,东家,我去前面看看。”
苏书坐在马上,微微颔首。
“小心行事。”
段剑点点头,转身上前面打听去了。
烈日当头,老百姓们在太阳地下晒的满头大汗,愣是不见这队伍往前挪。
站在后方的人,有的忍不住在队伍里抱怨:“成天查来查去,也没见查出什么鬼,大热的天,想把人烤成干儿啊!”
“嘘,少说两句,不怕掉脑袋?”
“哼,掉脑袋还痛快呢,这一天到晚进出扒两层皮,赚点银钱全进他们兜里去了,我看呐,什么通查要犯,分明是奉州城里的官老爷们手痒痒了。”
“快别说了。”
有人怕他祸从口出,急忙手指顶了他两下。
两名官差刚好从前面踱步而来,听见后面乱糟糟的,不禁横眉倒立,喝骂道:“都嚷嚷个什么!老实给我等着!放跑了钦差要犯你们担着啊?”
骂骂咧咧几句后,两人重新又回到前面。
等官差走后,后面的人才敢喘口气。
抱怨道:“钦差要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谁知道是真抓人还是想要钱。”
“算了。”
有人劝道,一圈人都默不作声了。
段剑一旁站了会,听了个七七八八,又打听了几句才返回来。
“东家,城门口查人呢。”
宋井颜此时早已从马上下来,站在车前等候,听后不由乐道:“速度还挺快。”
“那咱们是过还是不过?”
“当然过了,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去,我倒想看看他们查不查的出来。”
顺便呢, 测试一下她跟师叔祝遥学易容术的功夫到家不到家。
省着那臭脾气的老头成天说她。
队伍排的长,他们也不着急,索性就拿出随身带的酒水干粮在那等着。
纵然他们不着急,可他们的马车在一众挑扁担背箩筐的人群里还是挺显眼的,再加上车后捆的一批货物,一看就是有钱人。
有钱人是什么?
那是待宰的小肥羊啊!
还香喷喷的呢。
“喂,你们打哪儿来的?有路引没有?没有的这边靠边。”
宋井颜给段剑递了个眼神,段剑二话不说跟过去,五两银子一锭塞对方手里。
换你一张笑脸如花的还不容易?
“行,赶紧过吧,别堵这挡道。”
段剑回头看宋井颜的意思,后者勾唇冷笑一声,牵马向前。
到了门下,又被拦一道。
宋井颜看着白花花的银扔出去,大门就畅通无阻了,还颇有闲情逸致的跟身旁的段剑和林嵩闲聊。
无非是吐槽一番,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嗯,果然这奉州的衙门都钻钱眼儿里去了。
既然财可通神,那这九龙混杂的奉州简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了。
宋井颜很满意呀。
她轻松,身后的段剑和林嵩可并不轻松。
从越过城门那一刻开始,两个常年习武之人就感觉到这城里的气氛不太寻常。
林嵩小声提醒:“东家,城里味儿不对。”
宋井颜四周看了看,笑道:“成,我知道了,咱们就是过路的行商,没事。”
她是想告诉他们放松别紧张。
由城门向内,由一条石砖铺就的长街,一路延伸向里。
城中景象,果然不负西部交通要塞之地,街道两旁,酒肆、茶坊、客栈林立。
南来北往的商旅,以及周边村镇进程做点营生的本地百姓,都聚在这不大不小的城郭内。
耳边,是嘈杂的交易声 ;鼻间,是市井里别具特色地方小吃。
几人在城外虽垫了点肚子,到这里闻到遍地香气,忍不住又犯馋。
车帘被人从内掀起一角,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红扑扑的,晶莹剔透。
“娘……爹!”
话到嘴边,想起先前母亲的叮嘱,小世子东锦急忙改口。
宋井颜回头,笑道:“是不是馋了?”
知子莫若母,锦儿很少在她面前流露出对什么东西特别关注。
往往他反应特别一点的,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车厢内,某个“没脸见人”的“大姑娘”也举手:“我也饿了。”
“成,那咱打包点小吃,找个客栈酒楼歇歇。”
“东家,我去买吧,你们先找个客栈歇下。”
这一回,倒不段剑,而是林嵩主动请,他跟段剑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他想趁机四周转一圈。
宋井颜一般不管他们打的哑谜。
于是,除开林嵩,其他人往前,率先找了一间清净点的客栈。
要了三间宽敞的上房,先行安顿下来。
为了便宜行事,易容成男人的宋井颜与易容成女子的林嵩,以兄妹相称,此次西出,是为了带妹妹和外甥女回家省亲。
进了屋,房门一关。
林嵩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累死我了。”
这绣花鞋,小莲步,真不是人走的!
宋井颜一把抱起锦儿,放在床上,“累不累?”
“娘亲,你累吗?”
“娘亲不累。”
“娘亲不累,锦儿也不累。”
宋井颜搂着自家儿子调侃对面的林嵩,“好好看看,跟锦儿学学,做女孩子有什么不好的,是吧,锦儿。”
东锦皱了皱眉头,“不好,锦儿不舒服。”
“你看看!你看看!”林嵩直叫唤。
宋井颜睨了他一眼,“明天继续,等出了奉州再给你们换回来。”
一转头,笑眯眯的问道:“锦儿,哪里不舒服?”
东锦从衣袖里伸出白嫩的手指头,萌萌哒的指向自己的头顶。
“娘亲,发髻箍的锦儿头疼。”
“晚上给你解下来。”
小小的手指又指向自己的身下:“还有这。”
宋井颜低头,看向小人儿的身下某处,目光困惑。
跟那有什么关系?
身旁的宋宸一下子脊背停止,有点紧张,直冲外甥锦儿摇头。
宋井颜回头,宋宸僵愣住。
回头,笑眯眯的:“怎么不舒服?”
“小舅舅说,锦儿变成女孩子了,多这个没有用,他要摘了去喂小鸡。”
宋井颜:“……”
沉默一会后,只听宋宸提着碎花裙在楼上逃跑。
“姐!姐!我错了!”
“要不要我把你的剁了喂小鸡!”
“我就在车厢内无聊跟锦儿开的玩笑。”
“你过来,我也跟你开开玩笑。”
“我!错!了!”
看着母妃教训娘舅,东锦小小的身子从床上蹦下来,淡定的掸了掸身上的衣褶,去桌子边抓了一把瓜子,挪到床边的凳子上,爬上去,趴着窗户往外看。
欺负小孩子,可不是个好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