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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暗涌(4)
    “我讨厌酒。”贝思远说,“我和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喝酒。”
    陈初后知后觉想起早些年发生的一件事。
    贝思远自十四岁拜入何婧门下,上下课都是独来独往,无论早晚。何婧苛刻,有时一个音阶练不好便要重复几百次,练到深夜是常有的事。陈洪恩不放心,偶尔会送他回去,陈初当时还处于看他不顺眼的阶段便追问,为什么不让他爸爸来接,话音刚落,便被何婧瞪了一眼。贝思远身体僵了一下,年纪小却将情绪隐藏得很好,独自辞别:“陈老师不用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陈初觉得他神神秘秘,偷偷跟着去他家,走到楼梯口却听见酒瓶子砸在地上破碎的声响:“你不是嫌弃老子无能吗……”
    陈初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的贝思远突然回头一笑:“为什么我爸爸不来接我,因为他又喝醉了。”笑容底下潜伏着苍凉。
    时隔好些年,再次提起,陈初觉得有些难过。
    贝思远虽憎恨酒,但无奈要应酬,和同事朋友一起来酒吧,看到唐乐还在这边工作,又想到陈初时常到这里来找她,便和她借一步说话。
    到底是循循善诱,还是恶声恶气,陈初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俩吵了起来,直至她出现。
    “你是不是讨厌唐乐?”她第二次问贝思远。
    贝思远沉默地盯着夜空某一点出神,陈初跟着望过去,才发现那是北极星。陈初以为他没听见自己的问话,正打算再问一次的时候,贝思远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
    “我没有讨厌她。”他低声重复,“并没有。”
    “我没有讨厌他。”
    陈初问唐乐的时候,她亦是这样回答:“至于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合不来,或许是气场不和吧。难不成你希望你死党和你男友关系好到勾肩搭背?”
    陈初想想也是,遂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在感情面前,信任是没有底线的。
    后来陈初没有再回酒吧。
    章晋书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皆被推辞了,许是喝了酒,往常温文尔雅的人变得难缠起来,一遍一遍地问她:“你真的不来送我吗?”“我想见你。”“陈初,我等你。”语气暧昧,她不是不懂。最后陈初只得说:“我刚刚遇到点事,现在我男朋友送我回学校,已经快到了。”话语既隐晦又直白,章晋书沉默了半晌,才将电话掐了。
    终于清静。
    回到寝室刚好十点,人未坐稳,何婧的电话便来了,毕竟是为人父母,纵然严厉也一耳就听出女儿的疲倦和漫不经心:“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累?”
    陈初当然不可能说是刚从外面回来,又喝了一点酒风吹得头疼,专挑些她爱听的话:“晚上没课,多练了一个多小时琴,休息室没有窗,闷得我头晕。”
    何婧一听,语气不似往常那般冷硬,又像是欲言又止,许久才道:“你向来没有天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小提琴,逼迫你练琴也并非我专横,只是想着要是你以后没人庇护,有一技傍身也好。若是觉得累,也和朋友出去玩玩。”
    陈初一听,并没有觉得轻松,细思母亲最近的反常,反倒担忧起来,莫不是病严重了些,还没等问个明白,那边何婧又补充:“出去玩可以,但别忘了练琴,切莫得意忘形。对了,我这周要去首都演出,周四回来。”
    陈初说:“你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陈初家却相反,她对何婧向来是敬畏多些,也极少说这些话,她说完之后便觉得不自在,何婧估计也是,干巴巴地应了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