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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那些带给我快乐悲伤的人啊(8)
    忙碌会让人忘记许多事。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晕头转向,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没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
    这样很好,这才是我所希望的生活。有一份喜欢且安稳的工作,有一两交心的朋友,还有一个疲倦时可以依靠的臂弯,简单而美好的生活。
    地球以465米/秒的线速度自转,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有让人唏嘘落泪疯狂唾骂的事发生。这便是我们工作的意义,将这些事经过采集编写报导传递到群众眼里,虽然现在看报纸的人越来越少,骂新闻的人越来越多。
    每天报社会接到许多爆料电话,有难度的,突发性的,重大的新闻线索,都是柯姐这样的老记者去写,我们这些实习记者,只能自己在网络找线索以及自己所见所闻。每天沉浸在垃圾,路面,打架,车祸,塞车这类事件里,用几句话编成新闻在报纸底部或夹缝的板块留下自己名字。幸运的时候,可以跟着老师一起去采访,在旁边观看和学习,写一些小稿件和夹缝新闻。
    看起来无比简单的事,很多时候不尽如人意。
    譬如现在,我在主编冷气十足的房间里站了半个小时,他才将目光从电脑前移开,停在我脸上。
    我急忙挺直脊梁。
    “小谈啊,你来《今报》多久了?”
    “将近六个月,三个月实习,三个月试用。”
    “下个月就转正了,对吧?”
    “是的,主编。”
    下一秒,一叠a4纸砸在我脸上,隔着一米半,主编的吐沫还是喷到我脸上:“都来了快半年,你看看你他妈的写的是什么东西!北京路垃圾铺天盖地,行人路过掩鼻叹气!堵堵堵,车龙阻挡回家路!你看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写过有意义的新闻,这种新闻是人看的吗?是给上公厕忘记带纸的人准备的吧!小谈我告诉你,再这样下去你就给我滚蛋!滚蛋!这里不需要你们这些混日子的米虫!我们是新闻人!你写的这些,都是狗屁吧……”
    我张了张嘴巴,千言万语都挤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我很想告诉他,这里每一篇稿子都是我一字一字在键盘上敲打出来的,对着电脑苦熬到深夜,为了防止和别人题材撞车,我一遍一遍地翻查资料。在没进入这个行业前,我以为记者的工作是拿着话筒采访,是对着电脑写稿,看着报纸上印着自己名字的铅字从里而外衍生一种自豪感。
    可现在,我只能垂着头,认真地听主编咆哮,经验告诉我,此时不能抬头,不能解释,不能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听着他训,否则会出现更恐怖的事情。
    主编又骂了半个小时,待他挥手让我出去,我双脚虚浮无力,几乎是飘出办公室的。
    柯姐的眼神充满同情:“陈洛又发火了?这个星期第三次了,换着人骂!估计相亲又被拒绝了吧!”
    小优扔给我一张名片,道:“夏昕,别忧伤。喏,前几天开会主编好像提到房价升温的问题,这是弘晖地产副经理的名片,你明天有空过去看看。”她这是把自己新闻让给我,本想拒绝,最终还是接过名片,努力挤出一个笑表示感谢。
    接受别人的馈赠,其实也是间接承认自己无能。
    小优与我同时进入公司,一起跟着柯姐学习,她的领悟力极高,文字功底也将我甩了几条街。明明都是实习生,可她写出的稿子,连挑剔的陈主编也好几次竖起大拇指。虽然不想承认,但内心对她的崇拜始终无法抹去。
    再说我们主编陈洛,四十有二,尚未婚配,每每相亲失败回来都会找我们出气。脾气火爆,办公室冷气常年保持在二十度一下,冷热交替,报社里的感冒大半是因他而起。
    虽然知道主编故意找我撒气,但他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来了报社半年,我连一条像样的新闻都没有做出。这才是最让我难过的,他的每一句都一针见血,我无法反驳。
    沮丧情绪一直持续到下班,在电梯里闷了十分钟才成功突破重围。一定是在电梯里闷太久,我的大脑缺氧,出现幻觉,否则怎么会看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低着头,往公车站走去,他却喊出我的名字。
    “夏昕,你打算视而不见吗?”
    傅亚斯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压抑。
    我实在无法像周舟所说的,朝他挤出一个笑,或者没形象的吐几口口水。所以我选择最愚蠢的办法,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夏昕,你就那么恨我吗?”他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