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几点了？”
    “不用看，我订的有闹钟，七点半会响，再睡一会吧。”
    “我昨天几点睡下去的？”
    “睡得很快，不一会就睡着了。”莫寒低低地回答。
    “你怎么让我睡在你房间了？”
    莫寒还闭着眼睛，鼻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想和你睡在一起了。”
    床边莫寒订的闹钟响了，夏清漪推了推莫寒：“哎哎哎……该起来了。”
    莫寒皱了眉头，越过身子把床边的闹钟给关了。夏清漪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笑了：“你每天早上起床都是这样的吗？”
    “没有，只是你在旁边，突然感觉……睡觉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什么叫我在旁边，睡觉本来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夏清漪又推了推莫寒，大了点声音说：“快起来了，你要上班，我还要上课呢。”
    莫寒这才真正地睁开了眼睛，微微松了一直抱着夏清漪的手，微眯着眼睛看夏清漪：“来个早安吻吧。”
    她说：“可……我还没有刷牙。”
    莫寒还是亲了过来。
    “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恐怕要坏事了。”莫寒低声说。
    “我去洗漱了，你也起床吧。”
    夏清漪把脸埋在被子里，缓了好一会才抬起头，从床上下来起床洗漱。
    如果按照预想中的时间，夏清漪会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学校，开始这一天她的第一节课。中午饭会在学校跟同学一起吃，然后上完下午的课之后，说不定自己会去莫寒的事务所，或者是在学校等一会莫寒，他会来接自己一起吃晚饭。
    夏清漪没想过改变，她想要以后就这样按部就班地生活也许就很不错。她现在也有两三个朋友，说不上交心，但好歹不至于在学校孤孤单单。她有莫寒，即使她们两个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确定，但好歹她们现在还是很安稳地过着，以后的很多麻烦她们会一起慢慢地去解决。
    她似乎能预料到自己以后十年的生活，每一天都会像现在这样，一眼都能够望到尽头。但她觉得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只要身边有莫寒，有一两个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有一个挂念自己的妈妈，她好像怎么样都行。
    只是，那天她没有在八点半之前到学校，去上她今天的第一节课。
    她的实际与理想中出了一点点的偏差，可就是这一点偏差让她以后离预想的生活越来越远。
    那天，夏清漪在公车上有点迷糊，坐错了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不认识眼下的这个地方。
    于是，她叹了口气，准备走到对面，找回去的公交车重新坐回去回学校。
    她穿过了马路，到路的那一边，站在公交站牌下面和周围的人一起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她往前方张望着，寻找公交车的影子，突然一个手臂从后面抓住了她，夏清漪往后一看，是一个陌生男人，长相一般，不太高，偏瘦的身材，但却很有肌肉，他正很紧张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那个男人压低了声音问。
    夏清漪在大脑中思考，正要跟他说，自己不认识他。
    那个男人却看了看四周，明显是在警惕着什么，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往旁边走去。
    夏清漪没有拒绝，她直觉上感觉这个男人可能与昨天晚上在自己后面跟了很久的男人有关，再说，现在是大白天，周围那么多人，他不可能对自己做些什么。
    那个男人牵着她，带着她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看看周围没有太多的人，才放开她，离她隔两步地站在一边：“昨天晚上，三少找你去了吧？”
    夏清漪想了想，他说的三少应该就是那个在黑暗中跟自己说话的男人吧。
    “他其实没有恶意，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看到他。但他也是为你着想，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去找你。你不要怪他。”他似乎在为昨天出现的那个男人辩解。
    “东爷出事了，老大最近也很麻烦，没了老大，刘哥那边的孙子可能会来找你的麻烦，你最近尽量要少外出一点，晚上要早一点回去，最好八九点就回到你住的地方。以后呢，也注意一点，保护好自己，听见没？实在没有办法，就去找警察，听到没？”
    他看到她一直没有说话，眼神跟以前比起来也不一样了。眼神变得很温柔，跟以前相比完全没有攻击性了，他有些疑问：“你……怎么了？”
    夏清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以前应该是认识自己的，自己不可能欺瞒倒塌，索性实话实说：“我……记不起来你。”
    他的眼神有些惊讶，眼神下撇思索了一段时间，又自言自语：“你失忆了啊……也难怪……”随即又问：“所有人都忘了吗？三少也是……？”
    夏清漪点了点头。
    他抬头说：“忘了也好……实在没什么非要记起来的……你只要现在过得挺好就行……”
    似乎所有的人都不太想让她知道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陷入了往事里面，知道她一点都不想不起来了，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当年……我们很多人都欠你……欠小野……一句对不起。”
    “现在你一点都想不来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没有一个结局会比这更加完美的了。可又觉得心底里的石头越压越重，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大概都忘不了了。”
    夏清漪看着他低下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悲伤，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在哭。
    “过几个月，就是小野的忌日了。我们大概去不上了，如果你去见小野了，帮我跟他道个歉。谢谢了。”
    他不打断再说下去了，说完了这句话，就看了看夏清漪笑了笑：“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夏清漪目送他离去，像是昨天晚上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一样。
    她站在光亮处，看着他们一步步地往黑暗中走去，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方走去，而她没有上前追。
    她想，她应该要去小野的墓前去看一看，记忆想不想起来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去看看他。过去的自己应该也希望自己这样做。
    于是，她放弃了今天的课。她订了一张去a市的机票，给自己莫寒打电话说自己今天晚上不用他来接自己了。她大概会晚一点到家。
    莫寒没有问太多理由，只是让她路上小心一点。
    她于中午十一点多准时搭上了飞机，于一点三十七分落地，来到了a市。
    她要去尘世陵墓园，去看一眼小野的墓就回来。
    从机场过来，出租车刚一到尘世陵墓园的门口，她的脚刚一下地，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心脏像是受到了感应，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以前绝对来过这里，绝对来过这里，夏清漪很笃定。
    大门前的“尘世陵墓园”几个大字有些古朴，这好像是一个有着很长时间历史的陵墓园，招牌的字体都已经掉了漆，斑斑驳驳有着铁锈的颜色。门口很安静，倒也不显得阴森森地，陵墓园的周围也零星有几间小店，大概是因为刚刚下午的缘故，没有太多人，一整条街都很僻静。
    她没有立即进去，眼神四处在周围瞅着，然后视线就定格在了陵墓园不远处的一个酒吧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小姐，这个店马上要不做了，我们正准备要收拾东西，你换个地方去吧。”一个穿着一个黑色背心的男人正从里面搬出一些东西，弯着腰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