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对保镖死不死根本不关心了,就这杀人方法让我一下想到削木偶的杀手了,没想到他本事这么大,一直跟着我们,阴魂不散。但有个疑点,他为何会杀这个逃跑的保镖呢?我根本没时间细想,陆宇峰又爬到树上去了,把这尸体弄下来。尸体是被一股绳子绑着双脚,倒挂起来的,陆宇峰要是一松绑,尸体肯定就自行落下来了,为了让尸体不被摔坏,他还给我下了一个缺德任务,让我扶着尸体,把它慢慢托到地上去。
我看着那血脸浑身就起鸡皮疙瘩,更别说能淡定地托尸体了。我本想拒绝阿峰,但他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立刻给尸体松绑往下放。我算倒霉了,只好把眼睛往旁边看,心里默念,这不是尸体而是假人。自欺欺人地放下尸体发现我的上衣又毁了,整个血糊糊的。
陆宇峰跳下来凑到尸体旁细细打量起来,还捏开他的嘴巴说:“又是三棱刺。”我心说咱们就别在这验尸了,交给警局法医就行了,接着我又问他,“那削木偶的杀手肯定还在附近,我们是不是请求加大警力,把这附近地毯式搜一下呢?”陆宇峰竟摇摇头,跟我说:“那杀手很厉害,搜是搜不出来的,等他主动找咱们吧,当务之急,咱俩赶紧跟潘子汇合。”我能听出来,陆宇峰很了解这个杀手的底子,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担心潘子了,那缺德兽身手不行,杀手别趁我们分散时对他下手,那样他可就危险了。
我和陆宇峰不敢耽误,带着保镖的尸体立刻往回走。本来林子里的路就不好走,再扛着死人更费劲。陆宇峰什么都没说,独自把扛尸的活儿接下来,我本想跟他搭把手,互相串换着,但看着那尸体的血脸,这话最终没说出口。我也真担心潘子安危,所以赶到前头带路,走得也挺快。陆宇峰明白我啥心思,闷声不吭地加快脚步,他身体底子好,别看负重,但没被我落下来。
也是怕啥来啥,在我们赶到潘子那里时,发现潘子手里握着手机,整个人侧歪着坐在一个树墩下。我吓坏了,以为他被削木偶的杀手弄死了呢,但凑近一看,他脸皮完好无损,除了昏迷,性命无忧。我稍微松口气,赶紧给他掐人中。折腾几下,他咳咳醒了,看着我俩都回来了,他不好意思地念叨一句,说邪门了,正打电话呢,咋突然脑袋一热就晕了呢?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真相的好,不然他知道杀手来过,指不定怎么想呢。
我又问他:“电话打到什么程度了?通知警方没?”他很肯定地回答,说是告诉完警方地址后才晕的。我一合计,那我们也别在这里猫着了,赶紧去路上等警察来吧。黑老大和另一个保镖都晕着,我和潘子就一人一个的把他俩扛起来,随着阿峰继续走。潘子有一点好就是不爱乱问,他看到那血脸尸体时,也被恶心到了,但并没多说什么。我们回到路上,又等了有一刻钟,一辆警用面包车开了过来。
今晚捉黑老大,也不算太大的案子,陆宇峰出面简单说了一下过程,我们就先行离开了。我们仨骑着摩托,赶回农家院。这农家院没洗澡的条件,我接了一盆温水,把自己身子好好擦了一遍,尤其后脖颈处,用毛巾蹭得很猛。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我们没出门,一来没什么事了,二来我们也真该借着空闲时间好好养养身子。但在第三天晚上,陆宇峰接了一个电话,是李峰打来的,他说有要紧事,让我们即刻赶回乌州。我知道一定又有任务了,不过一听是李峰,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都对这位李警官影着了,他交代的要紧事,那可都不是一般的狠。上次说让我和潘子去绥远村调查,结果这案子一下连带出灵媒案和毒王案。可我根本没时间多合计,撂下电话,陆宇峰就带着我俩离开了。
佳木这地方离乌州很远,我们只能选择坐一夜的火车,而且是赶到火车站现买票,虽然及时赶上一趟过路车,但只有硬座。我还合计等上车后补卧铺呢,但真上了车发现车厢没多少人,很多椅子都空着。我们也不提卧铺的事了,各自找一排空椅子躺下来。铁皮火车的声响让人一时间很难入睡,我躺下后无聊就把手机掏了出来,上微信看了看。
有一个微信群,一共十二人,也就是我们一起减刑那批人的圈子。记得刚出狱时,这群里还稍微热闹一些,可到现在,七个人已经不在世上,这群也冷清了下来。我挨个看着群里人的头像,莫名有一丝伤感,还特意留言问一句,“谁在?”我没指着立刻有人回复,可正当我准备下线时,有人回了个笑脸的表情。按说我该兴奋才对,但看着这回复的头像,我脑袋嗡了一声,因为回复这人是已经死了的郭昊。我首先有种死人还魂的想法,但随即反应过来,小窗找他,上来就问,“你是谁?”对方又继续做了一个笑脸,不等我问又主动说,“你等下,我给你看个图片。”我虽然特想继续质问他,但没法子,只能耐着性子等起来。
他说完老半天没反应,就在我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一个图片出现了,是个滴血的十字架。这种照片大半夜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而且搞不懂他让我看这照片干什么。我就再问他,“你是盗号的?也是个卖十字架的?”他没正面回答我,反倒像自述一样,一句话一句话的发了一堆消息。他说这十字架真是个混蛋,有了它,原本太平的世道变得动荡,很多人因它而死,但他也喜欢这个十字架,正因为有了它,他才能挣上一大笔钱。
我被说迷糊了,尤其对方对十字架又恨又爱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想跟他聊,也打算把郭昊的消息屏蔽掉,但他又说了一句,看看附近的人。我在坐火车,赶巧这时候信号不太好,按他的要求搜附近的人怎么也搜不出来,直到火车进了一个站,才勉强把附近的人打开。能看到别的微信号离我多远是微信的一个功能,我发现郭昊的号就在里面,而且显示在百米之内。
我惊讶地坐了起来,四下瞧了瞧,百米之内,也就两三节车厢。可要较真找起来,根本行不通,这么瞧了一会,火车又启动了,要离站。我坐着给对方发了一条微信,再次问他到底是谁。他回答一句:“想知道么?瞧瞧窗外吧。”我怀着一丝好奇,凑到靠窗位置。这次到的是一个小站,没多少人下车,才几眼我就发现了目标。有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木偶对我打招呼。也别说木偶了,就他那忧郁的眼神,像一股电流一样,深深刺到我心里。这是那削木偶的杀手,不用说刚才用郭昊微信的就是他。
真没想到我俩会用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尤其火车已离开了,我想叫阿峰下车也来不及。心里憋着一股怪火,气得捶了几下桌子,眼睁睁看着他离我远去。我捶桌子的举动引起了阿峰的注意,他从隔壁坐起来,探个头问我怎么了。我对他没隐瞒,一五一十把刚才的事说了,而且我还问要不要现在联系警方,找人在刚才车站堵住削木偶的杀手。
陆宇峰摇摇头,说现在联系警力已经晚了,那杀手也不会那么笨,没那么容易被逮住。我也知道陆宇峰说的是实情,又转移话题,问了那十字架的事。既然削木偶的杀手专门提了,那一定有用意。陆宇峰皱着眉想了想,告诉我以后会慢慢懂的。我看也问不出啥了,只好又躺下。第二天早晨,我们仨下了车直奔事先约好的小饭店。
到了以后走进一个小包房,李峰正在里面坐着,而且他还乔装了一下,嘴巴上粘了一小撮胡子。包房里摆了一桌早餐,李峰招呼我们仨坐下,先吃饭再说事。潘子挺听话,说了句真饿了后,抓起一根油条大口吃起来,但我和陆宇峰都没动筷子。李峰瞧着我,我就直说了他不先把任务说明白,我也没胃口吃这早餐。
李峰笑了笑,说了句也好,就往后一靠,跟我们念叨起来。原来我们在佳木抓的黑老大跟乌州这边一个案子有联系,警方要得到那黑老大手里的一个物证,经过这几天的审讯,发现物证没在黑老大身上,而是在他乌州一个朋友的保险柜里。李峰的意思,让我们仨找机会,把这物证偷出来。
这次任务是我当线人以来,破天荒头一次,因为他说的是偷而不是查。陆宇峰当先表态,说没问题,还强调他会开保险柜,而我对撬锁比较在行,我们真的是最佳组合。可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因为警方要查东西,不能找理由公开调查,却要用偷的。我突然有个荒唐的想法,这次任务不是组织公开交代的,而是李峰私人的想法,又或者说是这个局中局又有什么新动态了,需要我们偷出点“说道”来。
我发现跟李峰交谈,压根没我插嘴的地方。不管李峰说什么,陆宇峰代表我们一口答应,潘子就闷头吃早餐,我看着这场景,心里有些郁闷。最后李峰又交代了具体计划。他说这次目标人物在乌州市也算有头有脸了,是个商人,叫林翎柒,市内几个大型商场、洗脚城和酒店,都是他开的。市内最大的综合性办公楼天马大厦的十楼和十一楼,被他租了下来,当办公室用,而那保险柜就在十一层。
为了保险起见,明晚李峰会找一个政府的朋友,约林翎柒出去吃饭打麻将,我们就趁这期间潜入天马大厦,把保险柜里的资料偷出来。我一听到林翎柒这名字时,心里震了一下,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也如雷贯耳,他何止是有头有脸,乌州市最大的千盛商场,就是被他买下来的,他的名声就算不比市长,也差不了多少了。我真没想到,这么个富商,竟然也跟局中局有瓜葛。李峰说完正事后,又跟我们一起“愉快”地吃了早餐后,先行道别。我们仨没急着走,借用这包房,商量起接下来的行程。
陆宇峰用手机调取了天马大厦附近的地图,放大后指着周边跟我们说:“这大厦处在乌州市繁华地带的边缘,这是好事,不然到半夜,大厦周围还有好多人在转悠,不方便我们的行动。”接着他又搜索天马大厦附近的酒店,继续说,“为了方便行动,咱们就在这附近住下,我去找组织要工具,行动时,潘子负责在外监视,我和小白去里面偷资料。”听陆宇峰的意思,我和潘子出力就行了,别的全都他来搞定,这条件还说啥?我和潘子当即点头同意。
我们又坐了辆出租车往那里赶,但邪门的是,连续找了两个酒店,都说客满,根本订不到房间。天马大厦里全是外商或本地大商家的聚居地,我估摸酒店这么火爆,跟这个也有关系。但我们不死心,又换了一家,这次陆宇峰先把身份证拿出来,说要入住登记,我以为服务员又得摇头说爆满呢。但她看了陆宇峰身份证后,说有空房,而且入住时,我发现这空房位置特别好,是阳面,视野特别广阔。
能看出来,这酒店也挺火的,我挺纳闷怎么反倒有这么好的房间留给我们?但我也没心思较真这个。陆宇峰跟我们说,坐了一夜车,先睡一上午解解乏,他趁空去弄装备。我和潘子也真有点倦,等他走了,一人一个床地休息起来。我俩睡得都挺沉,一觉闷到了中午,直到有人敲门,才被吵醒。
我以为阿峰回来了,但顺着猫眼一看,是酒店一个服务员。我打开门问了句,这时服务员把拎着两大兜子快餐的手举起来,说是我们订的。我回头看了眼刚醒的潘子,心说快餐绝不可能是我俩叫的,难道是阿峰?我又问服务员一共多少钱,服务员说交完钱了,而且她主动把快餐递过来,转身就走了。
我带着一丝疑问把快餐拎回来放在桌上。潘子闻到香味啧啧几声,说醒了就有饭吃,又急忙凑过来,把餐盒全打开了。我们只有俩人,这快餐却足足有五盘菜,而且特别地丰盛。我趁空给陆宇峰打个电话,想问问他。但打了两次,都提示手机关机。这期间潘子都把筷子掰开了,正挑起一块鱼肉要往嘴里送。
我突然有个想法,难道削木偶的杀手又来了?他给我们预定了酒店,还给送了快餐?真要这样的话,这快餐绝不能吃。我也顾不上解释,急忙把潘子的筷子抢过来。潘子眼瞅着就吃到鱼了,却被我这么一弄,不快地问小白你干啥?我告诉他,这菜有毛病,不能吃,咱们订别的去。潘子指着这些菜说闻着这么香,不可能坏的。我不跟他费口水了,强行把这些菜全收起来,堆在垃圾桶旁边,又打电话叫了肯德基。可没等肯德基送来呢,陆宇峰回来了。
一看就知道他这一上午没少忙和,带回来两个大旅行包,进屋后看着堆在地上的快餐,他咦了一声,问我们怎么不吃。这句话一下让我和潘子都明白了,这快餐真是他订的。潘子当时就跟我抱怨起来了,还急忙把快餐拿回桌子上,抢先吃起来。我心里有点小闷,觉得这事办拧了,也趁空问陆宇峰,“手机怎么关了?”陆宇峰把旅行包都丢在床上,回答说上午联系太多人了,刚订完餐手机就没电了。
其实不用再多说什么,陆宇峰也明白为啥我不让潘子吃这快餐,而且随后他还告诉我一件事。这快餐是他订的没错,但我们入住的房间真有猫腻,他刚才去前台查了,有人提前用他的名义预定过,这人不是李峰。我心里直打鼓,因为要预订酒店,得出示身份证,如果真是削木偶杀手做的,他怎么能连陆宇峰的身份证号都知道呢?这本领大得简直不可思议了吧?我对这事挺在心,也觉得我们住到这儿太危险,但陆宇峰的态度告诉我,他不觉得有什么,还转移话题,招呼我赶紧趁热吃饭。
这一顿午餐,简直是“丰盛”,尤其肯德基也送来了,给潘子的肚子撑得溜圆。饭后我们聚在一个床上,陆宇峰把部分设备拿出来给我俩看。先是一套无线对讲机,耳朵里塞着一个黄豆粒大的耳机子,衣领上挂着一个微型麦克,只要手在摁住腰间对讲机的一个摁钮,我们就能在一公里内畅所欲言。这对讲机我们一人一套,明晚就用它来通话。另外阿峰让我和潘子把甩棍交出来,又给我们弄了新武器。
这玩意儿其实也算个甩棍,但整体升级了,把手更是个小型电棍,只是储电量小,只能放三次电。但我和潘子都喜欢这个新武器,争先把它戴在腰间。陆宇峰最后又拿出一套撬锁工具来,让我熟悉一下。我以前撬锁,用的都是卡片和铁丝,只能对付a级锁,像高级防盗门的b级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初在狱中跟哥们学技术时,他也告诉过我,b级锁只能从猫眼下手,把猫眼扣下来,再用特殊棍子顺着猫眼捅进去,从里面把锁打开。
而眼前这套工具是一套能够自由组合,还能调整凹槽的万能钥匙,我算开了眼界了。当然了陆宇峰在撬锁方面的造诣肯定不浅,他之所以让我研究这套工具,也并不指着我撬锁,而是让我学学本事。我看还有另一个旅行包他一直没打开,估摸这里设备更神秘,他不想让潘子知道,只等那晚行动时,他私下跟我分享。
接下来这两天,我们除了研究装备,就抽空出去转转。我发现天马大厦安防工作做得非常好,户外和一楼大厅,很多地方都安着摄像头,不过经过陆宇峰的排查,总算发现了一个死角。等到了约定的晚上,我们掐着时间,十点整的时候一同下了楼。潘子自己开着一辆黑轿车先走,他把这车停在天马大厦的对面,监视着大厦正门的一举一动,如果林翎柒突然回来了,就会给我们报警。陆宇峰背着旅行包,带着我一起偷偷转到天马大厦的楼后面,我们来到一个窗户下,我给陆宇峰放风,他用工具几下就把窗户打开了,我俩先后跳了进去。
走出这间带死角的公司时,我俩就算进到天马大厦一楼内部了,大夜里的,整个一楼一片黑暗,怕被巡逻的保安发现我们不敢坐电梯,转到楼道踮着脚顺着楼梯跑起来。跑到十一楼的时候发现整个儿十一楼的外面还装了一个大玻璃门,我估计是防弹的,上面有一个电子锁,本来我挺头疼这电子锁的,但陆宇峰竟然知道密码,他播了几个字数,这门咔的一下就开了。这时我心里合计了,心说这次偷资料也太容易了些吧?一路下来简直太轻松了。但我是高兴太早了。看我这就要往玻璃门里面走,陆宇峰一下把我拽住了,摇摇头说:“小白,能不能偷到资料,就看一会咱们能不能顺利‘走’过去了。”
我被陆宇峰这话弄迷糊了,探着脑袋往十一层走廊里瞧了瞧,黑咕隆咚也不像安了摄像头的样子。我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让我小心个什么劲儿。陆宇峰不多解释,从旅行包里面拿出两个眼镜,塞给我一个说,戴上后再看看。这眼镜有种大号潜水镜的感觉,戴上后再往走廊里瞧,整个心咯噔一下。整条走廊布满了红外线,全水平的排列着,互相间隙很窄,最高处都能到腰。我俩要是大咧咧走过去,肯定会碰到,进而触发警报。
我记得谍战片电影里出现过类似场景,那些身体柔软的女间谍,往往会像蛇一样用各种常人做不到的姿态,穿过这层“雷”区,可我和阿峰没那么软的身子,想用这种方法,根本办不到。我还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阿峰,咱们要偷的资料在哪个房间?”陆宇峰很打击我地说:“那房间在最里面。”也就是说,想碰到保险柜,就得把这一走廊的红线全避过去。我自行在这摇头,又说:“咱们走吧,今晚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我觉得这话说的没毛病,但陆宇峰笑了,还反问我,资料没偷怎么能走呢?
我跟他处久了,也就不藏着掖着,指着走廊说:“咱们是人不是老鼠,也没有那爪子刨洞过去吧?”陆宇峰笑得更厉害了,从旅行包里又拿出两套装备,塞给我一套说:“咱们不遁地,飞天还不行么?”我看着这套装备,一端有个大吸盘,另一端有个把手儿,而且在把手儿侧面还有一个摁钮。摁了几下发现,它控制着吸盘。摁一下,吸盘往里凹,再摁一下,吸盘又弹回来。这让我想起壁虎也有点明白了,问阿峰:“咱们就借着吸盘,贴着墙壁爬过去?”
陆宇峰拿出一把小手电,对着走廊里照着,跟我说:“你仔细看看,这走廊墙壁就是一般的刮大白,吸起来费劲,但它的棚顶,全是防火木板砖,这吸起来很省事,咱们吸棚顶过去就行。”不得不说,陆宇峰的法子比我的好,我赞同的点点头,走廊大约有一百多米,这么腾空爬过去,身体还能熬得住。这下我也明白了,为啥不叫潘子一起来,他身子沉,胳膊没那么大耐力。既然计划定了,我俩也赶紧行动。我先拖着双手把陆宇峰举起来,让他稳妥的把吸盘弄好,紧接着又拽我上去。一先一后进了这片红线区。
说实话,这时我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小兴奋,看着脚下密集的红线,觉得有些刺激。这样过了一支烟时间,爬完了一多半的路程。这么长久地使用臂力,我身子多多少少有些倦,甚至胳膊也有些酸痛。因为没落脚地方我不能下地,为了让自己缓一缓,只能临时停一会,稍微扭了扭身子,让自己放松一下。陆宇峰一直留意我的动静,也停下来陪我,不过这小子比较变态,他活动身子,竟是腾空做几个蜷曲的动作,合着他体力根本没消耗多少呢。又过了十几秒钟,我觉得行了,跟阿峰说:“咱们走吧。”
可这话刚说完,陆宇峰就猛地一低头,回答说:“小心!”我也不知道是自己这话触动什么机关了,还是真的就是个巧合,那些原本平行的红线,竟缓缓地动起来,全都偏斜,要往上射。这把我紧张坏了,因为这么一来,我和陆宇峰岂不是干瞪眼被红线碰到么?我冷不丁脑门都冒汗了,但我俩抱着拖一时是一时的态度,全把脚往上抬。本来我就腾空了,这么弓着身子一抬脚,就更加吃力了,甚至胳膊也控制不住地发抖。情况并没我想的那么悲观,这些红线只倾斜四十五度后,就静止不动了。
我猜到一个可能,这片红外线有定时装置,不定期地就扫荡一下。我知道,来之前组织一定有人对这里做过调查,不然阿峰不可能知道玻璃门的密码,也不可能带着这些特殊设备,但让我苦恼的是,这做调查的哥们一定是个二百五,没把红线区的底摸透彻。我现在已经把腿抬得不能再高了,甚至都在顶到胸口了,胳膊也抖得厉害。我打心里有种绝望,心说自己掉下去是早晚的事了。
或许是胳膊总这么抖的原因,我左手的吸盘突然漏气了,传来轻微嗤的一声响,而且能感觉得到,左手有点吃不进劲了。我看着陆宇峰,勉强挤出一股笑来,那意思在告诉他,哥们,咱们要不就落地赶紧逃吧,趁着保安反应过劲前,逃出天马大厦去。但陆宇峰没放弃,他耍了一个绝活,伸出双腿,对我腰间夹了过来,还使劲帮我往上提。他使的力道不小,一瞬间我整个人轻松不少,而且趁空我也急忙把左手吸盘又紧了紧。其实也怪陆宇峰没跟我交代明白,他趁空又说:“小白,再撑半分钟。”
我知道这半分钟过去肯定有意外,也照着他的话咬牙挺了挺。我数了三十个数,刚数完时,这些红外线又开始动了,慢慢地往下落,最后变成水平。我刚才还骂做调查那哥们是二百五呢,现在一看,合着那哥们没问题,而且形势很明显了,这红外线过一会儿还得升起来,要不趁机爬完剩下的路,又得遭罪。在形势逼迫下,我身子里上来一股潜力,也不觉得那么累了,随着阿峰,拿出一副敢死队的气势,嗖嗖又爬起来。
等爬完全程,我俩先后落在走廊最里端,我都累得有点虚脱了。陆宇峰拍着我肩膀,让我歇一会,又掏出那套撬锁工具,自行在那撬起锁来。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撬锁这活儿归我,但这一路上,我有种拖后腿的感觉,而且我也想不明白,今晚偷资料,阿峰自己能搞定,为何带上我呢?难不成他还有别的用意?陆宇峰是个撬锁专家,他随便摆弄几下,就把这防盗门打开了,又拿出小手电,对里面照,招呼我一起看。
仔细观察下我发现,这个办公室面积挺大,估摸有一百平,有老板台,两排长沙发,门口还有几个大书柜,旁边的盆栽种着摇钱树,显得特别气派。陆宇峰又带着我往里走,指着那个老板台说,保险柜就在里面。我俩也不翻别的东西,全奔向老板台,等把老板椅搬开,蹲下来一看,就在桌底下的空挡,放着一个半米高的小保险柜。本来我还合计呢,这保险柜这么小,我们直接找绳子把它背走得了,但它竟用钢钉固定住了,想动都动不了。
陆宇峰让我在旁边稍微歇息,他撅个屁股,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还拿出一个听诊器来。我听别人说过,偷保险柜就两种办法,一种是用小电钻打眼,另一种就是用听诊器,拨动密码锁,在播到正确密码的一瞬间,保险柜里会发出很微妙的不一样的声响。但用听诊器是个很耗时也很耗精力的举动,我也帮不上啥,只好坐在一旁等起来。
我发现陆宇峰有个怪举动,他“听诊”时,屁股爱来回乱动,尤其还这么撅着,让我看的挺好玩的。这样过了有十分钟吧,陆宇峰钻了出来,看他一脑门汗,一脸的烦躁,我就知道刚才失败了。我让他缓一缓,接着再来。我俩都想吸烟解解乏,但现在不适合,只好摸出口香糖来嚼着,心说这一晚上呢,时间大把的,我们慢慢试,不信偷不到资料。但这时对讲机响了,我耳朵里传来一声笑:“呵呵!”我冷不丁听得一愣,陆宇峰立刻反问:“怎么了?有情况?”
潘子那边沉默一会儿,又传来一阵声音:“你们偷得如何了?”我乍一听觉得不对劲,因为潘子声音有点哑,还有点尖,我也接话问了句:“潘子,你嗓子咋了?”那边又笑了,而且能听出来一种嘲讽的味道,他又说:“杜小白,陆宇峰,我发现你俩是越来越笨了,竟然找潘子这种逗比当哨兵,他傻兮兮地只看着前门,难道就想不到,林翎柒已经从后院回来了么?”我脑袋嗡了一声,也想那个削木偶的杀手,一定是他!他又来了,把潘子打晕了,用对讲机跟我们“聊天”,另外他也说了一个让我惊讶的事,如果林翎柒真的回来了,那他不是把我俩堵在这间办公室了么?
同时摊上两件事,让我心里有些堵。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救潘子。但问题是,要救潘子,也得自己先逃出去才行,眼看林翎柒要回来了,我俩要是被他逮住,立刻就得被送到派出所,也别说救人了。我想起线人里一些不好的事来,有些地方的警方很无赖,当线人暴露后,他们为了任务,会把线人出卖掉。虽说我和阿峰算是特殊线人,但也不想用事实证明,在我俩被抓后,李峰会怎么做。我还想尽早逃,也想问问陆宇峰有什么好点子没?可话没问出口,屋外走廊就传来轻微的滴滴声。
这声音冷不丁让我想起电动车了,陆宇峰明白,还念叨一句糟了,说一定有人用遥控把那些红外线关了,马上这人也会走进屋。阿峰又带头喊了一句快,就紧忙站起来往门口跑。我以为阿峰是想出去呢,趁着红外线关了,我俩赶紧找别的屋躲藏,但没想到他挡到门前就不动了,还摸出一个小螺丝刀,对着门旁边的灯开关,捅了好几下。紧接着他又带着旅行包翻身跳到书柜上。这书柜上面放着三个大纸壳箱子,正好挤在空隙处,把自己藏好。
我都看愣了,因为阿峰藏身速度实在是快。他又对我摆手,说让我赶紧躲起来。这时候门外都传来脚步声了。我心里暗暗着急,总不能也爬到柜子上吧,柜上的纸壳箱不可能容下两个人,而且我俩都挤在上面,那可够搞笑的。我舍弃这个念头,又四下瞧了瞧。这办公室的窗户挺大,窗帘还都是落地的,堆在墙角。
我赶紧奔着窗帘跑过去,把自己藏在后面。我觉得这么藏着,外加屋里没灯,林翎柒不该发现到才对。这样稍微过了一小会儿,门那儿有动静了,有人用钥匙开门,不过这门压根就没锁,所以他捅了捅,一下就把门打开了。他还自言自语:“奇怪,我记得锁门了?”他也没太在乎,又随手开灯。可他扒拉老半天开关,灯也不亮。他来气了,骂着说灯怎么也坏了。此时我虽然紧张,但也想笑,心说这林翎柒,真是个逗比。
我以为这屋里灯不亮,他也不能待久了,甚至立刻会扭头离开呢,可林翎柒没这么办。他竟出乎意料地向窗户这儿走来,而且离近一些后,我还闻到一股酒味,很明显,他刚从酒局回来。我以为他要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谁能想到这缺德玩意儿竟拉起窗帘,把窗户盖得严严实实。
我看着眼前窗帘嗤嗤地划开,心里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情况并没太严重,在窗户全被挡上后,我眼前还留了一点窗帘,能将自己一半身子遮住。我不想这么待着,紧忙一点点贴着墙蹲下来。虽然我整个人在墙角蜷成一团,但也比刚才那么大咧咧站着要好得多。而且窗户一挡上,这屋子里更黑了,林翎柒也没发现到我。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林翎柒,一边心里犯迷糊,不知道他拉窗帘干啥,这时候门外又有敲门声了。
林翎柒喊了声好,又急忙抹黑走过去开门。我觉得门外那人一进来,两人在屋里聊会天,我这么蹲着,准不行。我盯着那老板台看着,又一横心,跟个小老鼠似的,嗖嗖嗖地踮脚走过去,整个人钻到底下,贴着保险柜藏好了。而且趁空我还有个大胆的猜测,门外的是个妹子,林翎柒拉窗帘不想干好事,要跟她在办公室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