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说的,就跟我只会捣乱,不会想出正经主意一样。”玉琳笑吟吟地说。皇后面上神色微微一滞才对皇帝道:“玉琳这丫头,现在可真不是孩子了!”
刚刚坐下的皇帝听了这话就笑了:“时光如水,今早我一起来,就发现鬓边添上了白发。”皇帝的话带有叹息,但皇后并没立即回答,而是先习惯地想了想才道:“陛下正春秋鼎盛。”
皇后的话让皇帝淡淡一笑就对玉琳招手:“来,来,把你的主意说给我听听,瞧瞧你的主意,怎么让你伯母为难。”皇帝的话让皇后的眉微微一皱,皇帝必定会答应,而且,皇帝过来的也太巧了,难道说早就知道。皇后的眼里不由笼上一层阴霾,看向玉琳的眼有些不善,但这抹不善很快消失,努力让自己面上的笑自然一些:“玉琳这孩子,瞎胡闹呢,说要仿周皇太后故事选婿,而且,还要亲自主持。”
玉琳听到皇后这话,唇边现出一抹笑,接着对皇帝有些撒娇地道:“伯父,这是侄女的终身大事,难道不能选个喜欢的?”玉琳一双眼又清又亮,皇后已经抢在皇帝准备开口前道:“陛下,虽说女儿心事,可是这总是……”
“不过一件小事,答应了就是。”皇帝开口果然就定下,这让皇后眼里有不满,但这不满并没到达脸上,接着很快消失,皇后就对皇帝道:“可外面的大臣们?”
“大臣们爱嘀咕就让他们嘀咕去,吴王就这么一个千金,难道选个喜欢的驸马都不成吗?再说此事虽有些不合礼节,可是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一锤定音,皇后纵再有理由也只得应道:“陛下既然如此说,那妾也只有遵旨了。”
皇帝唔了一声就对玉琳道:“你的心愿我已经准了你,只是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到时日子过的不好,可不许到朕面前哭。”玉琳笑的眉眼弯弯,给帝后行礼,起身后才对皇帝道:“这是自然,侄女自己的日子,自然会过好。”
皇帝哈哈笑了一声就挥手道:“去吧。”玉琳应是退下,皇后等玉琳出去了才对皇帝道:“陛下,您这样心疼玉琳,妾也是知道的,可是天家哪有家事?”
“天家事既是天下事,可也要分事情大小。公主选驸马和太子选妃,本就前大后小,前者可以稍微越礼,后者就必须谨遵规矩,朕晓得你恪守礼仪,可有时候,疼宠一下小儿女们,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的眼垂下,接着起身道:“陛下既如此说,妾也只有遵旨。”皇帝站起身:“你别担心,大臣们要说什么,我会让人说,这是玉琳软磨硬泡要朕答应,皇后并不赞成,并不会坏了你贤德名声。”
最后一句让皇后的心跳一下,接着就送皇帝出去,等皇帝离开,皇后才对身边近侍道:“去,去问问到底是谁把玉琳进宫的消息告诉陛下的?”
皇后的话里投着丝气急败坏,能够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人,现在也不能继续握住了吗?皇后眼里有厉色闪过,手抚上宝座扶手,那精致的凤首装饰被皇后轻轻地抚摸过去,能让皇后心里的愤怒少了许多,但并不是全部。
近侍已经回来:“娘娘,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听的永乐公主进宫,于是说很久都没见过永乐公主,这才过来,奴婢瞧来,只怕是赶巧。”
赶巧?皇后瞧着近侍,唇边笑容寒意毕露:“这个宫廷里,有那么赶巧的事吗?”宫女自知失言,可也无法补救,只有跪在地上,皇后有些厌烦地瞧一眼宫女,突然轻叹一声,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可是还没办法补救。
过了很久,皇后才对宫女道:“起来吧,你让人出宫告诉五侄儿,就说永乐公主要自行择婿,让他……”让他什么呢?皇后说不出来,接着才道:“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宫女应是,起身出去,皇后疲惫地坐回宝座上,用手撑住额头,太子和自己渐渐离心,女儿出嫁之后又不能常常进宫,至于夫君,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进宫这许多年,走到现在,竟似无人可以依靠,却要硬撑下来。可惜,自己的辛劳却没几个人能知道,皇后长声叹息,看着那照在金砖上的阳光渐渐收起光线,殿内渐渐昏暗,即便有宫人把烛点上,也没有那样光明。
“真是太好了!”朱为安听到宫女传来皇后的话,顿时如在沙漠中的旅人遇到绿洲一样欢喜,对宫女道:“回去禀告娘娘,就说,这一回,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宫女应是离去。
朱为安在屋里走来走去,怎样也无法停止心里的欢喜,不知道玉琳要考校什么?是诗词还是武术,还是相貌,或者兼而有之?但不管是哪一样,都要好好温习。于是朱为安拿出一本书,打算好好读读诗,接着又放下,要不还是趁这个时候,去演练一下武艺,免得到时出丑?
“五公子,三小姐来了。”就在朱为安准备出去时候听到丫鬟传报,朱为安停下要往外走的脚步,对走进来的妹妹道:“三妹,你听到了吗?姑母方才遣人来说,说玉琳决意自择驸马,姑母让我好好准备。”
“哥哥,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朱三小姐坐下时候不忘把兄长也拉了坐下:“哥哥,照我瞧来,此事你还是作罢。”作罢?朱五公子的眉皱的很紧:“为什么要作罢?能有资格前去公主面前自述要参选驸马的,身世相貌必不可少,除了我,京城中还有几个?”
“可是永乐公主不会选你的,不然的话,她早已在当初赏花宴上就选了你,更不会出这样的主意。哥哥,我晓得你对永乐公主情根深种,可是永乐公主她,心里没有你,哥哥,你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徒成笑柄?”
“住口!”朱三小姐的话让朱为安大怒,他站起身时拍了桌子,看着妹妹道:“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就口口声声我会自取其辱,我……”
“就是因为我懂,才阻止你。哥哥,依我们的家世,和勋贵人家结亲,是随便挑的,你何苦执着于永乐公主?”朱三小姐并没被朱为安吓到,依旧眉毛紧锁地劝着哥哥。
“你懂什么?你难道不晓得这是姑母的心愿?”
“我当然知道,可是哥哥,永乐公主不是任由姑母搓扁揉圆的人。哥哥,你难道没看出来,姑母她,连太子都和她离心了。”太子,朱为安所有表弟中最尊贵的那个,未来的天子。
朱为安坐回椅子上,看着自己妹妹,脸色煞白眼睛发红:“你从哪里看来,你又凭什么这样说?妹妹,就算你是女儿,是嫁出去的人,可是你还是姓朱,朱家繁盛,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哥哥,你该去和太子多来往,而不是只记得姑母疼你。”这一句就像一根针一样戳破了朱为安的所有气势,他低头,声音并不算大:“太子他,和我之间并不那么亲近,而且他还,可是姑母,毕竟是太子的母亲。”
朱三小姐看着自己的哥哥,心中闪过一阵阵悲凉,或许,自己家的风光,也只剩下那么一两代了,好在自己总是要嫁出去的人。想到有个能把嫡妻嫡子赶出去的二叔,朱三小姐苦笑一声,很多事,或者早有注定了。
玉琳要仿效周皇太后故事择婿的旨意,很快传遍京城,也有些臣子上书皇帝,说天下哪有云英未嫁女子自行择婿的事情?天家要为天下表率。皇帝瞧了奏折,只是批了一句,朕奈何不了永乐公主的恳求,你们既要反对,要不,前去吴王府和吴王说说如何?
一提吴王,臣子们都哑口无言了,毕竟吴王疼宠女儿那是出了名的,这件事既能正式下诏,那吴王也是同意的,真要去找吴王说道理,只怕被吴王扔出府。况且此事虽于礼不大合,但一个公主,娇宠些也难免。
于是并无人敢去吴王府寻吴王讲道理,玉琳亲自择婿的日子也就定下来,七月初七,天孙嫁女吉日。
”你啊,这回闯的祸不可谓不大!”吴王抽出一份奏折,往女儿面前丢去,这都是皇帝在看了那些奏折之后,命人送到吴王府的。玉琳瞧着那些奏折,吐一下舌:“哎呀,这些大臣怎么连皇帝家招女婿也要管管,这个时候,不是该管江南发大水,海边起大风,如何娠灾的事吗?”吴王招手让女儿过来,眼就往女儿头上敲了一下:立玉琳走到父亲身边,吴王又抽出一份奏折,打开随意看了”这么多的公主,谁选附马也没有你折腾出这么些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