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尊卑是什么?二嫂可能告诉我!”嫣然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周氏正指挥自己这边带来的人把陈婶子等三人围在中间打,听到嫣然的声音就转头,看着嫣然,周氏眼里的怒火更深,甚至,想把嫣然活活撕碎。
周氏带来的人里面有听到嫣然会说话的,忍不住悄悄停下,陆婆子等三人被按在地上打,这一停下陆婆子等人也就挣脱出来,急忙冲到嫣然跟着跪下:“三奶奶,小的们办事不利。”
嫣然举目一瞧,这三个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连衣衫都在拉扯中被扯了几片下来。嫣然瞧过了才对陆婆子她们道:“也怪不得你们,你们是下人,哪能对主人还手的道理?”
这是明白刺着周氏,周氏怒极:“果真是上下尊卑不分的。我怎么说都是你嫂子。”
“嫂子?”嫣然冷眼瞧向周氏:“二嫂想来忘了,容家已经分家,容家此刻的当家主母是我。若你说的有道理,自然称你一声二嫂,若没道理,这声嫂子,我叫不出口,更尊重不出来!”
周氏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你,你……”
嫣然也不瞧她,只对珍珠道:“就等今夜一夜,你们就等不及了?不过也是,你想的是早点把名分定下来。可是我告诉你,假的就是假的,就算到了天边,也是假的。这冒名的罪名,不晓得你们知不知道?”
“休要出言恫吓。告诉你,这个堂弟,我认了。”周氏回神过来,急忙把珍珠拉过来,怒目对着嫣然。嫣然笑了,此刻正是太阳落山时候,半个天都被紫色霞光笼罩。
还在容老爷丧事之中,嫣然穿的也是孝服,被那霞光一照,竟有夺目美丽之感。珍珠的儿子正好抬起头,瞧见这样就尖叫:“仙女,仙女。穿白衣的仙女!”
珍珠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尽胡说,什么仙女,不过是黑心……”
“黑心?珍珠,到底谁黑心,你我心知肚明。还要我告诉你吗?珍珠,你这个儿子到底是谁的,你更清楚。毕竟当日叔叔收用你的时候,你已非处子。我好奇的是,你给的哪个小厮?那小厮为何不娶了你?”
别说容家这样规矩不严的后院,就算是那管理极其严格的后院,也同样挡不住丫鬟和小厮之间的眉目传情。珍珠听到嫣然说出这话,脸登时白了。
“你,你别血口喷人!”周氏见珍珠不语,晓得嫣然说中,急忙喊出来维护珍珠。嫣然也不理她,只是瞧着珍珠:“明日午时,容家门前,辨个是非。”
这十二个字像十二把刀一样砍在珍珠身上,明日午时,等着自己母子的,定不是被接回容家的喜悦,而是被揭穿。珍珠的身子害怕地颤抖起来,伸手去拉周氏的衣衫,喊了声二奶奶。
周氏略一思索就道:“有什么好怕的。郑氏,你们定收买了人,不然……”
“收买?惯于收买别人的是你们两口不是我吧?初兰开始,再到太平寺的和尚,再到那个清洁。周氏,你到底花了多少银子?你觉得,你这些旁门左道,能让你得到容家?恕我直言,就算你们夫妻得到容家,也不过就是很快败光!”
你?周氏怒极,扬手想打在嫣然脸上,嫣然并没避让,只是看着周氏,周氏的手腕有些发软。嫣然这才回头瞧着珍珠:“你记住了,明日午时。否则,若你今日跟了周氏去到容家,把你当场打出,这样的事我不是做不出。谁不会做恶人?不过是看恶人值不值得做!”
从昨日容家门前见到嫣然,再到方才,珍珠心里的嫣然都是和和气气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珍珠不由后退一步,把儿子抱紧一些,嫣然的眉微微一挑:“你养大这个孩子,想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何必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呢?珍珠,你该知道,就算得了那份家财,你也保不住的!”
为他人做嫁衣裳,珍珠答应做这件事,不过就是为了事后的报酬,毕竟这孩子是谁的,珍珠最明白。而且珍珠也很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没人在旁觊觎这份家产,珍珠也保不住。
想着,珍珠不由浑身打个寒颤,抱着儿子哭起来。她儿子被抱的很难受,拼命地想要挣脱。这可不行,周氏瞧出珍珠有些后悔,急忙道:“珍珠,难道你还想过那样的苦日子?”
那样吃不好,穿不好,下地干活之外,回来还要伺候男人的日子,珍珠不想再过了。可是,三奶奶瞧着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到底怎么办才好?
“珍珠,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家里先前有个叫初兰的丫鬟,被人迷了心窍,一心以为,自己只要能帮着二奶奶把我们家赶出去,她就能做二爷的姨娘,从此吃香喝辣,快活无比。可惜啊可惜。”
周氏会说,难道嫣然不会?珍珠眼神恍惚,周氏还要再说,陆婆子已经叹气:“珍珠,我们好歹也在一起过,我告诉你,初兰被她爹娘卖给一户人家做妾。那户人家家境也就平常,买初兰回去就是生儿子,初兰生产时候难产,那家当然是保小不保大。初兰挣扎生下儿子,也就一命呜呼。珍珠,你且想想,那个初兰,当初和二爷,可是恩爱情浓的很!”
提起初兰,周氏恨的牙直痒,那么笨的女人,白白让自己泼了不少醋出去。陆婆子讲的,珍珠还是相信,如果周氏得了那些家财,但不兑现承诺可怎么办?她要自己的命,那叫一个易如反掌。珍珠吓的把儿子抱的更紧。
“珍珠你别听她们瞎扯,我做人做事,都丁是丁卯是卯的!”周氏急急为自己辩白。嫣然垂下眼:“这是你自己的事。若你等到明日,午时之时大门口辩白,那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保你平安,若不能,你想现在就去容家,那我不介意做个恶人!”
说完嫣然就对周氏的人喝道:“你们也是听命于人,我不追究你们毒打我的人的罪过。不过别让我瞧见有下次?”周氏带来的人听了这话,额头都有汗出。
嫣然这才对陆婆子等道:“你们辛苦了,先回去歇着。这里,我让秋红守着!”秋红听到命令,从嫣然身后转出来,对珍珠做个请的手势:“珍珠嫂,先请进去歇着吧!”
“你要放人,我也要放个人!”周氏已经是黔驴技穷,嫣然只笑一笑:“随便!”
周氏在自己带来的人面上瞧了瞧,示意一个丫鬟进去。那丫鬟被点到,面上有不愿意之色,但还是乖乖进去。嫣然瞧着周氏,突然笑了:“二嫂的病想来已经大好,既然如此,叔叔灵前也该去尽尽心的!”
周氏眼中又有怒火,嫣然说完这句,就带着人离开。等嫣然走后,周氏还想进屋,可此刻带走人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一直在旁捏着一把汗的丫鬟这才上前去扶周氏:“二奶奶,先回去吧。横竖也就这一夜。”
“他们这样说,必定是有主意了。不晓得二哥有没有先到那边,拿银子给人。”让那个村子的人出来说,珍珠的孩子确实是八月生的,总比一定要输的好。周氏的指甲已经抠进丫鬟的手心,丫鬟不敢喊疼,只轻声道:“二舅爷办事稳妥,一定会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周氏瞧着屋里的珍珠,几乎是软瘫在丫鬟身上,被丫鬟扶着出去。
“三奶奶,二奶奶已经走了!”瞧见周氏离去,秋兰这才禀告嫣然,嫣然靠在轿子边,疲惫地闭上眼:“你二奶奶,就是不死心。”
“二奶奶那争强好胜的性子,难免的!”秋兰安慰嫣然一句,见嫣然十分疲惫就道:“三奶奶,还是赶紧回去歇息一会儿,想来这两日,您都没睡好。”
家里在办丧,又有这样心烦的事,怎么能睡的好?嫣然勾唇一笑,秋兰放下轿帘,让轿夫抬着轿子离开。
这一夜,注定容家许多人都难眠。珍珠听着外头传来的秋红的鼾声,眉皱的很紧,到底这二奶奶会不会?门被推开,秋红在睡觉,这进来的,就是周氏的丫鬟。珍珠叹气,就听那丫鬟道:“要不要喝水?”
珍珠嗯了一声,那丫鬟掀起帘子递了盏茶进来。珍珠觉得喝下这盏茶,人都舒服些。丫鬟瞧着珍珠才低低地道:“虽说,我也不晓得该信谁,可是瞧着,三奶奶要多能信一些。”
说完丫鬟就急忙掩住口,珍珠哦了一声就问:“你是三奶奶安在二奶奶身边的奸细?”
“我一直跟二奶奶的。可是我们做下人的,不就求跟个好主?主人好了,自然死心塌地,主人不好了,也就要各做打算。”丫鬟说的含糊,珍珠已经笑了:“原来那三奶奶,也不见得多光明正大。”
“三奶奶并没和我说过什么,只是我和初兰姐姐很好,初兰姐姐临走前和我说,二爷二奶奶,信不得!”丫鬟的分辨让珍珠又皱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