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莫墨的指桑骂槐刺激到卓亦寒，第二天她居然主动要求重拍昨天的戏份，十分配合叶若彤。
    钟思怡也在场，看到叶若彤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莫墨，后者根本没注意到她在看自己，一脸欣喜地拿着水递给学姐。
    这家伙的心思真的意外好懂，喜怒只因一人。
    卓亦寒不闹别扭，拍戏的进度顿时加快，终于轮到钟思怡进场拍戏。
    但钟思怡还没招到合适的新助理，每天都是一个人带着弟弟到拍摄片场化妆、换衣服，叶若彤惦记小思怿，怕钟思怡太累，便让自己的小秘书帮忙盯着。
    那个小秘书其实就是叶若彤的助理，照顾叶若彤日常需要的同时还要处理日程安排和工作计划，也挺忙碌的。
    莫墨闲着也是闲着，便主动提出帮忙照顾钟思怿，倒不是想帮钟思怡，只是不希望叶若彤也跟着操心。
    拍古代戏化妆比较花时间，莫墨都已经带着钟思怿在拍摄现场浪了一圈，他姐姐才从化妆间翩然现身。
    跟初见时的贵气冷艳不同，穿上汉服长袍的她更显清丽脱俗，脸部的轮廓也添了几许温柔，原本的蓝色眸子此时带上美瞳成了亚洲人的褐色，像极了从工笔墨画中走出的谪仙。
    莫墨看惯了钟思怡平常的打扮，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愣怔片刻后用手偷偷掐自己一把，暗念色令智昏，怎的这么没出息。
    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解书艺之前说的没错，钟思怡确实更像莫墨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
    钟思怿见莫墨被姐姐惊艳到，从小背包里拿出笔和本，刷刷写下几行字笑着举到莫墨眼前。
    莫墨好奇地点头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小墨姐姐喜欢我姐姐吗？”。
    小孩子对喜欢的定义还很单纯，他不理解什么是爱情，也无法分清亲情、友情和爱情那种喜欢。
    对他来说这些都一样，他问的这句话没有那方面的深意，但莫墨这个已经被社会“玷污”的大人会条件反射往那方面理解。
    “不不不，我对你姐姐没有任何想法。”
    莫墨连忙撇清关系，钟思怿见她否认有些失落，但又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写了句话反问莫墨很讨厌钟思怡吗？
    几乎脱口而出的“讨厌”两个字在莫墨看到钟思怿小鹿似的渴求眼神后被咽到了肚子里。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喜欢，他只是期望莫墨跟他姐姐成为好朋友，这样就能经常一起玩了。
    莫墨意识到这点，实在不忍心看他沮丧，只好咬牙切齿地违心承认。
    “我很喜欢你姐姐，她人漂亮，性格又温柔。”
    同时在心里补充，温柔个屁，尖酸刻薄还差不多。
    听她如此赞扬姐姐，钟思怿顿时喜笑颜开，低头在纸上奋笔疾书。莫墨好奇地凑过去看他又在写些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声念着。
    “我，姐，姐，也，喜……”视线随着钟思怿的笔尖移动，越往后念越觉得有点诡异。“欢，你？”
    看完这行字莫墨尴尬地朝钟思怿笑笑，心想你姐姐怎么可能喜欢我，我们俩都要讨厌死对方了，随即打了个冷战，感觉背后有人，转头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眸中，惊得一颤，险些滑倒。
    “怎么了？”
    钟思怡面无表情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视线扫过弟弟手中举着的本子，眼底闪过诧异。
    “没事，我们夸你玩呢。”
    莫墨站稳后连忙缩回手臂，仿佛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又想到钟思怿本子上的话，抓住他的手腕按下去。
    钟思怡习惯了莫墨对自己的这种反应，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在弟弟身前蹲下柔声嘱咐。
    “我拍戏的时候没办法陪着你，不要给莫姐姐添麻烦，别乱跑，记住了吗？”
    钟思怿乖巧点头。
    钟思怿跟莫墨在一起的时候意外听话，玩的也很开心，这是钟思怡怎么也没想到的。
    虽然她不太喜欢莫墨，但她对自己弟弟的好意确实值得感激，钟思怡分得很清。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照顾我弟弟，等过几天有新助理……”
    “我是自愿陪小思怿玩的，不用谢我。”
    莫墨可不想听钟思怡用面对记者发布会一样的官方语气，连忙截断她的话。
    正好摄像机那边的叶若彤招呼钟思怡，她只好朝莫墨点点头。
    看她离开，莫墨松了口气，还好钟思怡没有注意到本子上写的话，不然太尴尬了。
    “思怿，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都能用‘喜欢’两个字来描述的。”
    莫墨牵起钟思怿的手走到角落找了个不会妨碍她们拍戏的位置。
    “你姐姐跟我就不能用‘喜欢’这两个字来界定。”
    要如何跟小孩子解释这种复杂的关系，令靠文字混饭吃的莫墨有些抓耳挠腮。
    “总之，刚刚那句你姐姐也喜欢我的话是不对的。”
    钟思怿迷茫地看着她，刚刚莫墨自己不也说了她喜欢姐姐的么，怎么现在又不能说姐姐也喜欢她了？
    看着小男孩纯真的眼神，莫墨无力地垂下头。
    真想直接告诉他，你姐姐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互相喜欢的，因为我们是情敌。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钟思怿愈发不解，开始数手指，计算自己离长大还有多久。
    拍摄现场那边已经喊了开始，莫墨和钟思怿都聚精会神地看过去。跟之前比叶若彤明显轻松不少，周围的人也感觉到她在跟钟思怡合作时气氛明显不同。
    两人甚至不用语言交流，有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领会对方的意思，cut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可见默契之高。
    说不嫉妒是假的。
    莫墨羡慕所有能在叶若彤镜头下演戏的人。
    叶若彤在拍戏的时候，会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演员，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她眼中只有自己构想出的世界和人物。
    叶若彤深爱着拍电影这件事，所以她在工作时的眼神最接近于凝视着爱人。
    她也想被学姐那样注视。
    却只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