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歉然,对小铁又说了一句抱歉。
小铁柔声对我道:“我不知道你姓什么,我还是叫你哥哥吧。你不用跟我道歉了,我没关系的,从小我就一个人长大,捡破烂卖些钱,换东西吃,后来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我才七八岁大,孤儿院里面的孩子都比我大,看见我小,就欺负我,他们打我,我就忍着,没办法,谁让我个子小,打不过他们,我那时候,就告诉自己,等我长大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后来慢慢长大了,那些欺负我的也都对我好了起来。所以哥哥你不用道歉,欺负我的人多了,我从小就习惯了,无所谓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铁声音里面淡淡的。平静如水,看不出来他心底的波澜。
我心里却是一酸,我也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小习惯了那些人的冷眼,小铁所遭受的,我也感同身受,因为我和他一样,都是孤儿。
那一种悲凉,其实也曾经在我心里常常浮起。
我蹲下身子,和小铁一般高,然后我看着小铁的双眼,慢慢告诉他:“小铁,我姓鲁,我叫鲁明月,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的念头,也不会欺负你,你知道吗?因为我也是个孤儿,我和你一样,都是从小没爹没妈。”
小铁眼神渐渐温暖起来,慢慢伸出手,拉着我的手,对我道:“哥哥,我明白。我帮你找你那个三哥。”顿了一顿,小铁对我笑道:“对了,我叫铁辟邪。”
小铁笑道:“我生下来的时候,我们村子里面的狗看到我就跑,叫都不敢叫,我爷爷奶奶说我是个怪物,撺掇我爸妈将我扔掉。我爸爸不肯,给我起个名字,叫做铁辟邪,说这样子的话,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会找上门来。可是,我们村子里从我出生以后,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生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村子东头那一口一百多年的水井突然没水了。那些鸡鸭什么的乱跳乱叫。更可怕的是,就在那一年我们那里突然发生了地震,我们村子里面的人就纷纷说,是我带来这些灾祸,说我是个殃神,要赶紧将我杀了,然后就地掩埋。”
我听到这里,心头怒火生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们村子里面的人这么可恶?”
小铁点点头,笑道:“是啊,可是我爸爸我妈妈舍不得,于是就半夜抱着我,跑了出来,坐着火车来到这里,然后将我仍在火车站,他们就回去了。”
我心中有些难过,问道:“你爸爸妈妈怎么这么忍心?”
小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黯然道:“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我爸妈还要照顾他们——”
我一时无语,心道:“已经生了那么多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生?”只是这一句话却是不方便在小铁面前说。
小铁慢慢道:“我那时候已经两岁了,就在火车站,你一口我一口,在大家的好心之下,活了下来。
我慢慢长到四岁,然后就自己养活自己,那一段日子现在想起来,也很好的。”
我看着小铁,只见小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之中,有暖暖的回忆。有淡淡的忧伤,让人无限心酸。
我握着小铁的手,告诉小铁:“以后跟着我和三哥,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小铁迟疑一下,这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对小铁道:“我先跟你去找你师父的遗体,看看还在不在。”
小铁又是点了点头,眼睛之中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我依稀记得那余麻子死了以后,就被那些食人魔抬走,后来南面通道之中,随即走出那些红衣,黑衣的食人魔,这么一错神的功夫,就不知道那余麻子的尸体被放到那里去了。
我拉着小铁的手,慢慢走到南面,只见南面地面之上也是笃自躺着数十具食人魔的尸骸,这些尸骸看样子,是被那些后来的万千鬼魂所杀。一个个死状极惨。
脸上满布黑气,双眼大睁,似乎至死都不相信,那些鬼魂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我带着小铁,又在那些食人魔的尸体之前翻查了一遍,这一次却是在一处堆叠的食人魔的尸体下面看到了那余麻子的尸身。
却原来这些食人魔为了保护那余麻子的尸身,不被损伤,这才纷纷扑到那余麻子的尸身之上。
我戴上手套将那些食人魔的尸身翻开,露出余麻子的那一具尸骸。
小铁扑了上去,抱住余麻子的尸身,放声大哭。
我站在一旁,看着小铁泪流满面的脸孔,也是有一些心酸。
我心里暗暗道:“希望这个余麻子生前,不止是利用小铁,而是对小铁真的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意,毕竟小铁也是一个可怜的,被父母抛弃,心底始终渴望亲情的孤儿。
在这个孩子的心中,哪怕是别人给他一丝丝的温暖,这个孩子也会谨记一生。
因为这个世界,给他们的太少了,所以那怕是一点点的温暖,一丝丝的关怀,这些孩子都不会放弃,这一点温暖消失了之后,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就真的是冰冷一片了。
我了解他们,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只因为我也曾有过那么无助的岁月,有过彷徨的少年时光……
小铁一直哭了有十来分钟,哭声这才慢慢止住。
小铁慢慢的站起身来,伸手擦干了眼中的泪水,抬起头,对我道:“鲁大哥,我想将我师父的尸体带走——”
我看着小铁单薄的身子,瘦弱的肩膀,再看看死去的余麻子的魁梧的身躯,心里暗道:“你这样瘦弱,恐怕无法将这个余麻子的尸身背走。”
我想了想,对小铁道:“这样吧,小铁,咱们将你师父的尸体火化了,然后装起来,这样带着也方便一些,你说是不是?”
小铁想了想,点点头,道:“我听鲁大哥的。”
我随即运起那焚心诀,火候不要太大,控制好了力度,随即右手指尖一弹,一朵蓝色火焰随即飞到那余麻子的尸身之上,那余麻子的尸身立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焚心诀何等厉害,片刻之后,这余麻子的尸身就已经化成了一堆骨灰。我从那骨灰之中扒拉了几下,随即拣出几块余麻子的烧焦的骨头,然后将那骨头聚拢,堆到了一起,看着小铁,问道:“小铁你有什么东西装你师父的骨灰没有?”
小铁似乎看的出神,我问了一句话之后,小铁竟然没有注意。
我问了第二遍,小铁这才醒悟过来,急忙答应道:“我这里有这个东西,鲁大哥你看看,可不可以装我师父的骨骼?”
我抬头望去,只见小铁从背后背包之中,取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鼎,这个小鼎竟然和那寒玉尸鼎外形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小鼎的鼎盖却是旋动的。
我一呆,问道:“小铁,这个小鼎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小铁伸手指了指那一边的那个寒玉尸鼎,对我道:“就是那里啊,我刚一进去,就看到了这么一只小鼎,觉得好玩,就捡拾了起来,你看看这个小鼎可不可以装我师父的骨灰?”
我看了看那四足小鼎,心道:“这个鼎虽然不大,但是装那余麻子的骨灰倒是富富有余。”
我随即点了点头,将那余麻子的骨灰和那几块烧的发黑的骨头捡了起来,装入那个四足小鼎之中,然后将那小鼎的鼎盖旋紧,递给小铁道:“你自己好好拿着,可别让其他人看到,要不然的话,这个四足小鼎一定会为你招来祸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