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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优昙花开
    赤着脚踩在皑皑白雪上,冰冷从脚趾漫过全身,举首仰望苍穹,白茫茫的雪花遮住了小云的视线,遮住了只属于她的阳光。
    “不要再下了,不要再下了……”小云用力地挥着手,想要挥开眼前遮住她视线的雪花。
    想不到,大雪真的停歇了。最后一瓣雪花散落在她脚上之时,柔和的阳光送给世界银色的光辉,送给她久违的柔情,激起她刻骨铭心的思念。
    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仰起头,让眼泪不流出来,她以为自己可以笑着面对她的生活,做一个平凡而快乐的小妖,可是,原来头仰得再高都没有用,滚烫的泪水还是顺着她冻冰的脸颊滴落雪中。
    “轩……轩……你看得到我是吗?你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尽管回答她的只有宁静,柔和的阳光,她还是要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无情,你若无情,怎么会每天都听我咒骂,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若冰冷,怎么会看得到我每一次挥手,送给我温暖的阳光,你若无心,怎么会总在我危险的时候出现……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看着我哭,看着我笑,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
    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修长的手指迅速捂上她总是惹祸的口,阻止了她下面的感慨万千。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说点话不行吗?”轩带着点无奈和焦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恍然若梦……
    当她发觉浑身不适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连呼吸和心跳都忘记了。她急忙扯开被捂住的口,大大吸了几口气,“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如鼠。”
    他微笑着拍拍她的背,帮她理顺了呼吸,“你要是什么时候变成哑巴,我的胆子就会大了。”
    “你要是心里没有鬼,干嘛怕我说?”
    “你不知道流言是怎么产生的吗?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毁我名誉啊。”
    她不满地冷哼:“我信口开河毁你名誉?你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你大喊大叫找我来,就是为了讽刺我?”
    又来了,见不到他的时候脑海里是他在夜晚一动不动地让她依靠,在溪水边送她温暖的阳光,但是一见到他,就发现没有人比他更加可恨,真想一脚把他踢回天上去。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爱情就是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人……
    再想想,这些折磨都是自己找来的,怨天尤人有点不太道德,心里的怒气也就平息下来,笑着眯起眼睛。“我不是……我只想问问你的伤好点了没有。”
    见到轩别过脸不理她,接着赔笑道:“你嫉妒是不是?”
    他仍然望着远方,用一种虚无飘渺的声音反问:“我为什么要嫉妒?”
    这样明显的拒绝让她有点心寒,但她坚定地对自己说:心寒是因为冬天太冷的缘故。
    她努力地吸气呼气,找回勇气,绕到轩的面前,正视他深邃的眼眸。“你为什么躲起来不见我?”
    轩再次低下头避过她的凝视,悠悠道:“冬天记得穿双鞋子……”
    她看着雪地里冻得有些泛红的双足,酸涩从心底涌上鼻翼,泪水像溪水一样流淌到她冰冷的脚趾尖……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的拒绝为什么总是如此让她无奈又感伤。
    轩缓缓蹲下,用指尖抚去她脚趾上的泪水,轻柔地拭去她脚上的雪花,为她穿上一双又软又暖的鞋子。
    然后,静静地起身,转身,离去。
    不是突然消失,而是一步一步离去……
    他的手很暖,从她的脚尖传到心间,温暖着她碎成一片片的心。
    为什么他总是如此体贴又如此冷漠,用这么温柔的方式撕碎她的心……
    脚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余温,心间还荡漾着他最后的一点温存,而他又和往常一样一点点地走出她的视线和生命。
    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再没有下一次的相逢。
    她忘情地冲上去,紧紧从背后抱住他的身体,泣声道:“轩,别走!”
    “你该知道我没有感情。”
    “你不是没有,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泪水顺着她的脸落在轩的衣衫上,很快,他青色的衣衫便被泪水浸湿。她相信轩一定感觉到了背上的冰冷,否则他的身体不会不停地颤抖着。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一个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一段注定了结果的爱情,天下恐怕只有她才会这么傻傻地渴求苍白无力的表白,但她就是要问,要他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沉默了很久,轩转过身,与她的视线纠缠之后,苦苦一笑:“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要的多吗?我只要你承认你也是爱我的,我不能拥有你,难道连一个短暂的梦都不能拥有吗?”
    “不能!”
    “为什么?”她努力抱紧他的身体,大声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说出来?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懦弱,敢爱却不敢承认?”
    他没有回答,缓缓地将她推开,向后退去。
    轩的隐忍彻底激怒了她:“亏你还是神,你连一点勇气都没有,你根本就不算是一个男人。”
    “对,我懦弱,我不是男人,行吗?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不,我偏要无理取闹,我偏要天上的人都知道。”她对着天空大喊:“轩是爱我的,他是……”
    轩忽然失去了以往的优雅,冲上前用力捂住她的嘴。“够了!你知不知道被人听到会怎么样?”
    “我知道,但我不像你那么软弱,我敢爱你就敢让人知道。”
    “你!”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怕吗?天条算什么?万劫不复算什么?三界之内谁敢动我……我是为了你!”
    “为我?”她又听不懂了,怎么这些自诩聪明的人都喜欢说些听来高尚又让人难以理解的对白?
    “你以为上天是公平的吗?你以为我一句‘爱你’出口,受惩罚的会是我吗?你错了……我是身份尊贵的神,你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妖,天庭会用你的死亡换我的永生,你明不明白?”轩绝望的叹息声在山间回荡着。
    “我不明白,我爱一个神有错吗?为什么爱上你就要被惩罚?”
    “因为你爱上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该爱,也不能爱的神。”轩伸手抱紧她,声音有些干涩:“我软弱,无能,却可笑地狂傲,自负。我自以为无所不能,却不能保你周全,我根本不值得你爱。”
    这回她懂了,微笑着仰起头,眼中写满渴望地看着他:“如果我觉得你值得呢?如果我宁愿选择和你在一起,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呢?你可不可以好好爱我一次,勇敢地对我说一句:你爱我!”
    “小云,我只会害你,你可知我……”
    她打断他的解释,坚定地道:“轩,我愿意用我的灵魂来交换,只要你坦然面对这份情,全心全意地爱我一回。”
    “有人可以给你更加真实,长久的爱……”
    “我知道,我不后悔!”
    他还是无言地垂着头,用沉默来表示拒绝。
    “轩,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怕,那你就不要回天庭……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死……”
    “可我会后悔!”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的心碎成了片片雪花,散落天地。就算是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坚持,就算她愿意为他万劫不复,他还是不能接受她的感情。
    “小云……”她痛苦地捂住耳朵,每次他用这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叫她名字的时候,就会说出让她伤心的话。“不要说了,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她奔跑着离去,一直没有回头。原来,即便是自己先离开,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的别离,还是一样痛苦……
    小云跑回医馆,隐身避过孟大夫,冲进自己的房间。
    她一遍遍擦拭着止不住的泪水,对自己说:“不,我不能哭,我是小云,多少痛苦和忧伤我都可以一笑而过……”
    她告诉自己,那个无情无义,软弱无能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爱。她要忘记他,下一次见面,她一定要像他一样骄傲地沉默着……
    这时医馆的大堂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请问哪位是孟大夫。”那声音听来有点像轩,只是少了他的淡雅,沉稳。
    太不争气了!怎么满脑子就只有他,轩怎么会来这里,再说轩说话哪会这么谦恭的。
    孟大夫答道:“我是。”
    “我略通些医理,可不可以在您这里帮个忙?”原来是帮忙的,估计是想来赚点银子。
    孟大夫显然也领会了他的意图,婉言谢绝道:“我这里也只是勉强维持个生计,恐怕请不起人帮忙。”
    那人倒是百折不挠:“我医术很好的。”
    “这里的疑难杂症不多,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我可以帮你招呼客人的,哦,我不要银子。”小云由衷地佩服起这个比她还死皮赖脸的家伙了。
    “衣食住宿问题我也不能解决。”孟大夫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唠叨,一口回绝。
    “那我可以不吃东西,你给我个住的地方就行……我住大堂就行。”
    “吃的你都不要?”
    “是是,您看这乱世,我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听人说您心肠好,乐善好施,不如就收留我些时日,我找到合适的地方立刻搬走。”
    孟大夫实在无可奈何,只好道:“那你就先帮小云抓药吧。”
    “好!好!”那人一听,笑道:“这个我会!”
    经过了好长时间,她的心情才略有些平复,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流泪和伤痛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她整理好衣衫,擦干了眼泪……
    走进大堂的一刹那,脑中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她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刚刚那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不是眼前匆匆忙忙的轩吧?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忙着抓药。
    轩看见她出来,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好巧啊!”
    “啊!”她点点头,傻傻回道:“好巧!”
    这人发什么疯,又冒出来招惹她,还像个乞丐似的央求人家给个住处。他会在乱世没有安身之所?恐怕就是全天下人都流离失所,他还能在清幽宜人之处喝茶聊天呢。
    呃!他刚刚说过什么,要住下?不会是真的吧?
    “你来干什么?”她走近轩,一边装作看药方,一点小声问道。
    “我来帮忙,治病救人。”
    她才不信轩会为了那么崇高的理想投身这么伟大的事业,估计是看她太伤心,过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的,算他还有点良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又问。
    轩小声回道:“听说这间医馆里有个很迷糊的伙计,总是抓错药。于是我过来看看……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害人了,这个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
    如果每一次见面不挖苦她几句,他就不是轩了,如果她能忍下恶气,她就不是小云了。
    正想骂回去,孟大夫突然冲过来,紧张地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她看看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轩,尴尬地笑道:“呵呵,不太熟!”
    “哦。”孟大夫如释重负,指着自己的头,压低声音道:“我看他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啊……好像是,有一点,有一点……”她努力忍住笑,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凝神看着药方的轩。
    他要是听不见,她就一头碰死。苍天有眼,终于让她有机会报仇雪恨,打击那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了!
    孟大夫见病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只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临去时还拍拍小云的手道:“小心点……”
    “好!”
    小心!她还不知道要小心?轩伤人心的功夫,比他的法力高深不知多少倍。
    她故意不理会轩,聚精会神地按着药方在药柜中翻着黄芪。谁知他刚巧也过来取黄芪,有意无意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又用力地抹了抹……似乎还有点不满意,又用衣袖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擦了擦,搓了搓。
    “你干什么?”她窃笑着问。
    “脏了!”
    他眼光还很认真地停留手中的药方上,继续面无表情地取着药方上的药。
    深夜,小云忽然从梦中惊醒,踉踉跄跄地冲到大堂。
    轩静静地站在窗前,仰望着满天星光,那种仰望的感觉看起来有些凄凉,有些沉重。
    他还在,不是像以前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是真实地存在于她的世界。只要她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到。她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跑过去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轩……”
    “怎么不睡了?”他平静的声音充满柔情。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今天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脆弱:“我刚从噩梦中惊醒,以为你又不在了,以为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不会的,以后我都不会突然在你眼前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因为你说:如果我真的不怕,就不要回天庭,留在你身边。”他转过身,搂紧她越来越单薄的身体,轻声道:“小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可惜我能给你的并不多,我只能尽我全力满足你每一个要求。就算注定了我们的爱没有结果,我也要尽我所能让你快乐……”
    “对我来说,这些已经够了!”的确够了,只要没有一次次肝肠寸断的离别,她就满足了。
    她望向夜空,月光明媚灿烂。
    原来他在仰望明月。
    那夜在华山之上,她猜不透轩为何愤怒。后来知道他是神仙,可以见到那个传说中最美的女人,她便明白了……
    “你是不是在看嫦娥?”她明知不该在这么甜蜜的时候,问这种煞风景的话,可惜她的口没经过她大脑的同意,就自己问出来了。
    “嫦娥?”他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记得你说过,她无情无义,冷若冰霜。”她语气酸酸地道,她的思想中,男人一旦用这样的言辞形容一个女人,就代表关系非比寻常。
    “嫦娥?!”轩笑着捏捏她的脸:“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她吧?傻丫头,只有后羿那种人才会为她痴迷。”
    “我听说她特别美。”
    “是比你美,也比你聪明……不过三千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她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笑意全部洋溢在脸上。原来他三千年只爱过她一个人,唯一,这是她听过最美妙的词语。
    情人的心总是狭隘的,再宽广的胸怀也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存在……
    轩将脸贴在她的肩上,低声在她耳边倾诉着:“其实你不傻,只是单纯。你用一颗纯净无瑕的心去看这个世界,善良如你何需用自以为聪明的方式去欺骗别人。你也不笨,你喜欢不经大脑说话,因为你没有需要掩饰的丑恶心机和虚情假意。
    更可贵的是,你懂得用一颗真挚的心爱一个人,即使自己伤痕累累也会笑着安慰别人说:‘没关系!’
    其实,你并不比任何人坚强,不比任何人勇敢,你只是比别人善解人意,懂得隐忍和坚持。
    所以,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为你背弃了一切……”
    她碎了千次百次的心,因为这短短的几句话就可以强健而有力地跳动了,这就是爱情吗?
    不管伤心时怎么的信誓旦旦,恩断情绝,甜蜜时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清晨,睡意还未褪去的小云,想起轩就在医馆,猛然起身,匆匆穿好衣衫,披散着头发便冲出门。
    谁知刚一出门,就撞入一副宽阔的胸怀,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她揉揉被撞痛的鼻子,眨着凝了水的黑眸:“你站在我门口干什么?想害死我?”
    “我都忙了很久了,你怎么才睡醒?”
    “你忙和我睡醒有什么关系?”她实在搞不懂这个人的逻辑思维方式,再说,她记得神仙根本不需要睡觉的。
    轩突然扯开她的衣裙,对着她美妙的双腿,皱了皱眉。
    “喂!你干什么啊?”她大声抗议着他的无礼,虽然也不是那么生气。
    轩将手上凭空而来的裤子塞给她,用不容反驳的口气道:“进去把这个穿上。”
    “我三百年都是这样穿的。”
    “那是你三百年不认识我!”说完,毫不留情地将她推进房。
    这人什么毛病啊?孟大夫已经够迂腐的了,苦口婆心央求她穿上一件厚一点的长裙,这位更是过分,道理和央求都省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很多眼,不满地穿上裤子……
    然后,精心为自己梳理一番,对着镜子里笑得满面春风的自己审视了好久,才走出房门。
    看见轩正忙忙碌碌地打扫着大堂,将桌椅药箱等杂物搬来搬去,她心中的不满一扫而空。此刻的他穿着粗布的衣服,发髻盘得整整齐齐,俨然一个落魄书生的打扮。
    “早!”她很自然地打着招呼,在经过他身侧时低声道:“看得出你骗人之前下过功夫了。”
    “是啊,这就是聪明和愚蠢的差距。”他压低声音回道,然后完全无视她的怒色,继续细心擦着满是灰尘的药柜。
    看他干得得心应手,她忍不住怀疑轩在天庭是不是地位不太高,搞不好是个什么打扫天庭的小神吧……
    说不定在天界中的地位和她差不多,总是被欺负。
    这样的日子美好的有些不真实,她每天早上起来,都发现轩已经将需要做的事情做好。
    取药的工作,他一个人也都可以干净利落地应付。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搬一个椅子坐在旁边,抱着一本药理的书,偷偷瞄着轩因专注而充满吸引力的侧面。
    因为有孟大夫那样的火眼金睛在一旁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们总是装作很漠然。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只要这样看着他,偶尔在不经意间和他的视线相撞,擦出四溅的火花便足够她一整天开心不已了。
    有时候轩也会把握机会,趁着孟大夫专心给人看病时,偷偷和她说几句话,无非也都是些讽刺挖苦的话。
    不是说她流口水了,就是说她游手好闲,迷迷糊糊。好像那天晚上让她迷醉的甜言蜜语不是出自他口中。她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把握到机会就会讥讽他几句。
    此刻,刚好孟大夫出诊,她自然不会错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挤过来帮他拿药。无意中见到轩在包药时,随手捻了几根头发放进去,“你干什么呀?脏死了。”
    “脏?嘘……我是帮他治病,孟大夫开的药根本没有用……”他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
    “你的头发能治病啊?”她立刻压低声音。
    “当然了,我的身体可是天地精华,如果不是看他祖上积德行善,我还舍不得呢。”
    “能增长功力吗?”
    “当然能,凭我们的关系,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倒是可以多给你几根。”轩笑得坏坏的,不过别有一种真实的味道。
    她鄙视地摆摆手,“哼,我要吃也不吃那脏东西,恶心死了……”
    “那你想吃什么?”
    “吃也吃你那最最讨厌的舌头,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省得你总是气我……”她在看到轩异样闪烁的眼神时,心中一动,懊悔地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胸前。
    可是还是听到轩窃笑的声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会满足你的。”
    她怎么总是不长记性,明知受欺负的总是自己,还要和他斗。
    记性只长了一小会儿,小云见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门,便悄悄凑到轩的身边,和他探讨一下阳寿的问题。“轩,这个人阳寿多少?”
    “六十七。”轩随口答道。
    “那个呢?”她指了指又进来的一位老人。
    “只剩三年。”
    她突然想起,都忘了问问孟大夫能活到什么时候,急忙又问:“那孟大夫呢?”
    轩看了一眼孟大夫,看看她道:“不知道。”
    “骗人,你一定知道。”
    “天机不可泄露。”
    她用力地踩了他一脚,见他痛苦地抱着脚呻吟时,毫不掩饰地大笑着道:“不是提醒过你,下面有块石头,记性真差。”
    “多少?”她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二十八!”
    “怎么这么少?”她以为孟大夫行善积德,该是福寿双全的。
    轩凑近她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本来可以活到九十八岁的,但是因为长时间和你相处,妖气入体,折了阳寿。”
    “我?我身上有妖气吗?”
    “当然了,我有仙气护体,不会被你所伤,不过这些凡人就没有了。只要他们和你接近就会折寿的……”轩见她有点怀疑,又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去世的那个老妇人,她如果不是总和你聊天,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
    “可是她已经九十四岁了。”她抗议道。
    “那也还能维持几年。”
    “真的吗?那我在凡间岂不是祸害?”她沮丧地垂下头,偌大个天下就没有她容身之处。
    “是啊,所以你要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一尺以外……尤其孟大夫。”
    “哦,我知道了。”她认真地点点头,立刻将椅子向后挪了挪,以避开过来拿药的病人。由于小云专注地想着另一问题:神仙会痛吗?好像不会吧!所以错过了轩唇边悠扬的弧线。
    望眼欲穿企盼了一个上午,终于有一个小伙子来请孟大夫出诊。她迫不及待地帮着慢吞吞的孟大夫收拾好药箱,送至门前体贴道:“孟大夫,你放心出门吧,这医馆有我呢,你不必急着回来。”
    她是忍了又忍,才没有把他推出去了。
    送走了孟大夫,小云开心地跑回来挤到轩的旁边,刚要开口,轩便对着账簿不冷不热地道:“你看起来很舍不得他走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舍不得……行了,我知道:两只!”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她可不想用来讨论两个人的视觉问题。
    “轩,看你这些事做得蛮得心应手的,你在天庭做什么的?”
    轩将视线移到她如花的笑颜上,“你要是敢说我在天庭是做伙计的,我就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我不是没说嘛!”她撇嘴道,心想:还好,没来得及说呢。
    她换上谄媚的笑容,又问道:“那我崇高的神,你在天庭掌管什么呀?”
    “我就是那个很不幸,被你骂作眼高于顶,一看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白痴……眼如死鱼,淡而无光,一看就是没长大脑。颧骨微高,典型的心狠手辣相;唇薄齿无,一定是个喜欢嚼口舌,搬弄是非的小人。还有看脸形,绝对是尖酸刻薄之神……”
    听见轩一口气把带有那么多修饰词的话说完,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记性比一般人好太多了,尤其是对于她说错的话。
    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怕吓坏了等孟大夫看病的病人,只好硬着头皮赔笑道:“嘻嘻!看来我不太适合看相……”
    “你不是说自己看得挺准吗?”
    她说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吗?好像依稀记得是说过,当时轩的脸色相当难看。
    “呵呵,我的意思是同我其他本事比起来,看相还不是最差的。”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轩终于笑了,笑容比阳光还要明亮。
    唉!就是说话不留一点口德!
    两个人好不容易点燃的气氛,被一阵吵闹声打破。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七手八脚抬进来一位血流不止的年轻人。那人穿着一件虎皮长袄衬,一只脚上是雪豹皮的靴子,而且早已被鲜血染红。另一只脚不见了,连腿齐根断掉,血肉模糊,看来是被野兽活生生扯下的。这样的伤势换了一般人早就震耳欲聋地嚎叫了。可是这个人没有,浓密的眉毛拧成了一团,看来不小的眼睛也因痛楚失去了神采,额头的汗滴滚滚下落,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却由始至终哼都没有哼一声。如果她没猜错,他是她最害怕的那类人——猎人。
    “孟大夫呢?”送人来的小伙子擦着汗,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出诊去了,等等,我去拿止血药。”
    她正要取些药,不料轩伸手将她拉到一边,冷冷道:“别理他。”
    “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轩虽然平时不如孟大夫热心,但见到有些人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的时候,总会暗中施些法术帮帮病人的。
    “不用治了,他很快就死了。”轩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什么?”她回首再看那受伤的年轻人,果然,他的脸色越来越灰白,被咬得有些青紫的唇也变得苍白,健壮的身躯一刻不停地颤抖着。慢慢地他的视线失去了焦点,缓缓闭上了……
    她经常看到猎人等待着动物死亡的场面,原以为看见猎人死去会是一件畅快的事。今天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猎人死在面前,原来那种恐惧是一样的。
    轩走过去,对着已经僵硬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都看什么?已经死了,抬出去!”他见周围的人还是愣愣地站着,高声道:“抬出去!”
    送伤者过来的几个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发觉那人的身体的确已经冰冷,只好和来时一样,七手八脚地将人抬走了。
    大堂里,一直等着孟大夫的几个病人开始窃窃私语。
    一个约三十几岁女人感叹道:“这人我认识,是我们邻村上有名的猎户,专门就杀那些吃人的猛兽。听说他人也特别好,谁家有点什么事,知会一声,他准帮忙……”
    “他是不是姓义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插言道。
    “可不就是!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啊!”
    旁边一个年轻人也开始搭话:“听说他才二十二岁啊,刚有媒人给他说了门亲事,面还没见就出了事……唉!”
    “是啊,怎么偏巧孟大夫不在,如果在说不定还有救。”
    小云听得一阵心酸,“他真是可怜,你就不能救救他吗?”
    “不能!他注定生生世世活不过二十二岁。”轩说完回到柜台前继续算着他没算完的账目。
    “二十二岁正是壮年,他做错了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宿命?”
    “这已经算是他走运了,本来他应该更加悲惨的。”
    “就算是曾经做错过事情,也过去了……他现在是个好人了。”
    轩突然抬头,冷冷地看着她:“这是他的宿命。”
    “谁没有做错过事?谁又能保证永远不会做错事?你没错过吗?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他已经在尽力做个好人了,轩,你救救他吧。”
    轩没有回答。
    在她的记忆中,每次他沉默的时候,就代表他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也许她说得太多了,也许那人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悄悄握住他冷冰冰的手。
    那一刻,她在轩的眼神中看到了痛苦和恐慌,她一直以为轩是一个无欲无求,无喜无悲的神,原来他不是没有,只是懂得把痛苦压抑在灵魂的深处。
    可怜的有情人,十指难舍难分纠缠着,四目相对,如胶似漆,暗潮汹涌之时,非常没有道德的第三者偏要不识时务地冲进来。
    小云快速扯回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大汗淋漓的孟大夫微笑道:“孟大夫,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我担心这里的病人等得心急。”
    “哦!”她垂头丧气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真是奇怪,以前她觉得这个有点善良和迂腐的书生挺可爱的,最近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不太顺眼。
    孟大夫的药箱还没来得及放下,轩便朗声道:“孟大夫,西凌村的张寡妇托人稍信来,说今天腿疼得更重了,请你去看看她的腿伤。”
    “是吗?”孟大夫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天色问道:“疼得厉害吗?”
    “听说很严重。”
    孟大夫点点头,匆匆给几位久等的病人把了脉,开了方子,便背起药箱,“那我去看看,你们照看好医馆。”
    “知道了。”小云立刻起身笑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待孟大夫出门,她小声问轩:“我怎么不知道有人请孟大夫出诊?”
    “是有,不过还没来呢。我想他趁着天色还早,早去早回。”
    “什么?!西凌村离这里十几里路,而且现在已经黄昏了……”
    轩恍然大悟般看看暗黄色的天空,赞同道:“是不早了,恐怕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你会没有留意天色?打死我都不信!”他肯定是故意欺负人家老实人,十几里路呀,可怜的书生,遇到这样没有良心的神,也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
    终于打发了所有的病人,整理好一切,已是夜半时分。
    “看来孟大夫是不会回来了。”她静静走到窗边,享受着这一刻,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宁静。
    轩走近,双手环抱着她的肩,问道:“你在看什么?”
    “听说每一个神都会有自己的星宫,我在找那一颗星代表的是你?”
    “不用找了。”他细吻着她耳边的发丝,轻声道:“这满天繁星没有一个是我,因为我就在你的身边……”
    “你……不回去了吗?”她又在轩温润的气息中迷失了方向,满天星光开始在她眼前摇晃,化作一圈圈金色的光环。
    “不回去了!小云,不如我们成亲吧。”
    她被挑逗得有些混乱的思维,根本无法体会出“成亲”两个字里特别的含义,傻傻地问道:“为什么要成亲?我们又不是那些凡人?”
    “我死心塌地跟着你,为了你连神仙都不做了,你该不会想要始乱终弃吧?”他的声音就像弃妇一样委屈,如果不是神仙没有眼泪,他恐怕还会弄几滴泪水充充场面的。
    “那我们成亲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有自己的家了?”
    “是啊,我一定能养得起你的。”
    她笑着点头,沉醉在虚无飘渺的幻想中,完全忘记了天已黑,月已缺。
    “这大堂好冷。”轩淡淡地陈述着。
    “你不是会生火吗?”
    “不如去你房里聊聊天吧。”
    聊天?她努力压制住即将上扬的嘴角,明知故问:“有什么好聊的?”
    “那我们下几盘棋吧。”
    “你的棋艺太差。”轩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她也根本不介意将自己交给他,她只是喜欢和他唱反调而已。
    “那好吧,看来我只有动硬的了。”说完他拦腰将她抱起,不顾她的尖叫将她抱入闺房。
    “非礼啊!”她不屈不挠地喊着,身子却还老老实实地被抱着。任由轩将她轻柔地放在在床上,以极快的速度欺上她那软玉温香。
    “你不是想吃我的舌头吗?现在你想要我的灵魂还是元神,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
    他熟练地捕捉到那一缕渴望已久的芬芳。妖精啊,难怪那些凡间男子会愚蠢到明知是陷阱还要义无反顾地跳入温柔乡。可怜他看透世间万物,自诩超凡脱俗,终也逃不出情欲痴缠。
    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美的英雄及时踢开房门,大喝道:“放手!”
    孟大夫那气势还真有点一代英雄的风范,可惜来得不太是时候。
    小云慌忙理好不整的衣衫,诧异地看看一脸愤愤不平的轩,看看门口因愤怒而涨红脸的孟大夫。
    不知道这个时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能不能取信于人。
    “我打死你这个禽兽。”孟大夫毫不留情地挥起身边的门栓冲了上来。
    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是该表现得像将被非礼的弱女子,还是该维护一下被冤枉的心上人。不过想想,估计轩根本不需要她维护,所以她就那么得意地坐着,看着轩躲来躲去,狼狈不堪的可笑样子。
    “孟大夫,你听我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我猜到你图谋不轨,赶回来,今日就让你得逞了。”孟大夫越说越气,举起手中的木栓便打。
    轩躲过,大叫道:“小云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孟大夫一愣,高高举起的门闩停在了半空中。
    轩趁机解释道:“当时我父亲和她哥嫂定了亲,谁知她没听清楚,以为要嫁的是我父亲,竟然逃了。我为了找她踏遍千山万水,历尽苦楚……可我从未想过放弃,我认定了她是我的妻子,不管多难我都要找到她,娶她过门。
    我对她一往情深,至死不悔,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珍惜她,深爱她了……若她不肯跟我走,我就在这里等她一辈子……”
    小云呆呆地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谎言”,这位神仙编瞎话都能编得如此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更重要的是还能和她编的前呼后应,绝对可以堪称仙界的奇才!
    别说孟大夫会信,就连她都有点相信轩那一往情深,至死不悔的真情。
    原来他不仅仅记得她说错的话,就连她和别人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他在天庭究竟做什么的,好像有无尽的时间给他做无聊的事情。
    孟大夫还在犹疑,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轩的脸色突然大变,飞身奔向金光闪过之处,只在消失前留下一句:“小云,等我回来。”
    这一次,她没有伤心难过,因为轩说了:等他回来!
    而且,还给她留了一个像木头一样的孟大夫。
    天涯之外
    轩早已算到会有这么一天,该面对的也早已准备好面对了。
    他不慌不忙地躬身施礼道:“劳陛下亲临,臣惶恐。”
    “惶恐,你还知道什么是惶恐吗?你当真是要为了那只狐狸精背弃一切不成?”玉帝狂怒的声音几乎淹没天地,还好这里没有其他人能听见。
    而唯一可以听见的人,仍然听而不闻,低头不语。
    玉帝深吸了几口气,尽力压下怒气,道:“轩,跟我回去吧。”
    他能稳稳地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自然懂得如何才能不让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轩坚定地摇摇头:“我既然选择了离开天庭,就已经想过结局,就算要我魂飞魄散,我都要和她一起灰飞烟灭,永不分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你知道什么?!这天界是有天条的,你不要以为是我的唯一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玉帝厉声道。
    听到“儿子”两个字时,轩抬起头不屑地冷笑着:“我从来不认为是你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也从来不认为你有资格做我的父王。”
    玉帝顿时无言以对,沉默良久,才道:“你可以不原谅我,不认我,但是你不能无视我几千年对你的栽培。我为什么要委你重任,为什么让你挑选天兵天将,你该明白吧?”
    “明白!”
    “你该知道,待你灭了魔域,功德圆满之时,你就是三界的主宰。”
    “知道!”
    他怎么会不明白,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背负着不一样的责任,所以他一刻不敢懈怠,只为自己足以实现他们的期望。结果呢,他换来的又是什么?是他三千年都解不开的心结。
    “到时候,你可以选择最完美的女人作为天地之母……但绝对不是这个法力低微的狐狸精!”
    “完美?在您的眼里什么是完美?是我那心狠的母后,还是广寒宫里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轩冷冷反问。
    “你这是什么话?广寒宫里的女人不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的结果吗?”玉帝脸色铁青地问道。
    “别和我提那可笑的缘分,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
    “好,不提她,你母后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你……”
    “为了我?”轩退后数步,凄厉地笑着:“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维护你们的地位?!”
    “轩,不为人父,你根本无法体谅为父的心情。我维持自己的地位,还不是为了你!”
    轩无言地低下头,他承认这几千年来,他至高无上的父母的确为他做了很多,给予了他很多。这些年来,任他狂傲,无礼,他们都毫无怨言地承受着。无论他如何胆大妄为,一意孤行,他们都会装作没有看到。
    “轩,跟我回去,我答应你绝不会伤害那只小妖精。”对于这个始终让他束手无策的儿子,他除了苦口婆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我不回去,我答应过她不会离开她,我不能食言……”
    玉帝再也控制不住怒气,“你,你不要以为我不敢灭她。”
    “您非要玉石俱焚么?这三千年的恨都不能让您醒悟么?”他岂会不了解自己的父母,凭他们的心狠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我就是让你再恨我三千年,也绝对不会让你自毁一切。”
    “我自毁一切?”轩万念俱灰地看着玉帝,“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非要用至亲至爱的灵魂来铺路吗?如果是,我宁愿不要,我宁愿用它换回我失去的……我宁愿换回有情有爱的父母……”
    玉帝望着天地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权力,凡间如此,天界亦是如此。你可以说我自私,但你看这天庭有谁能当此重任?难道你要太上道君去统领神界和魔界对抗,他行吗?”
    “轩,我再给你点时间,你好好想清楚。趁着现在还未真正触及天条,尽早回头,不要让自己一错再错。”
    “不必了……”
    “你如果不愿意自己回去,我就让人抓你回去,到时候会不会伤了那只妖精,我就不敢保证了……你该知道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你而死的感觉吧,别让自己后悔莫及!”
    “你!”轩心底一寒,久违的恐惧将他包围,眼前又晃过三千年前凄凉的一幕。
    “你没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你也同样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玉帝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消失了。
    寒冷的风中,他恍惚听见小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凡人至少还可以选择死亡,而他就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这就是他的命运,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等着他,一个世上最美的仙子是他未来的女人,不知多少人会羡慕他的辉煌,而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比这更加可笑又可悲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