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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的蜘蛛丝
    威廉看向衣柜,克莉丝说留给他们的信,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吗,威廉不想去看那可能会再次往心口血流不止的地方再补上一刀的字句,但是却又难以遏制自己想要知道克莉丝说的话,最后他还是将衣柜下的抽屉拉开,竟然有二十多封信,最上方的三个不同颜色信封的字最为明显,威廉拿起给自己的信,离开了房间,他怕在路易斯面前控制不住自己会吓到弟弟,让他更加担心。
    路易斯疑惑的看着一言不发离开的威廉,看向还敞开的抽屉,里面还有给他的信,他想了想将抽屉重新合上,将信件拿了出来,顺便还将阿尔伯特那封信带了出去。
    意外的阿尔伯特那个信封似乎更大一些,好像装了很多东西,路易斯忍不住好奇却有忍着没有偷看,将其交给了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正靠在门外的墙上,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递过来的信,“是克莉丝姐姐写给你的。”“我知道了。”阿尔伯特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将似乎装了很多东西的信封拿起离开。虽然担心威廉,但是他也已经离开了,自己在这里又不能安慰到他什么。
    信封之中装了两个小信封和一些纸张,阿尔伯特打开其中一个小信封,里面是克莉丝给科克伯爵的信,他皱起了眉,似是有所察觉的拿起了那些零零碎碎的仿佛随笔一般写满的纸张,两张纸的字迹截然不同,但是,这才是他熟悉的字,克莉丝的字。
    或者说“克莉丝”,之前他就觉得很奇怪,就算克莉丝是平民的孩子,应该字也不会写的那么丑,就好像从来没有学过一样,纯粹的模仿,笔顺都十分奇怪,只是后来克莉丝练了字变的好看许多,他就将这个疑惑放在了一边,此刻在看到几年前,在莫里亚蒂庄园中,克莉丝给科克伯爵的信上,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似乎解释了某种事情。
    如同威廉取代了“威廉”的身份,克莉丝似乎也是这样,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不,或许是有些察觉的,从带回威廉、路易斯回到家那天后,克莉丝就比以往有主见许多,之后更是表现的聪慧程度不下于威廉,还有对威廉、路易斯和对他截然不同的亲疏距离。
    但是,身为父亲的科克伯爵之后也一直未曾发现,真的有如此天衣无缝的伪装吗?克莉丝可和“威廉”不同,她是从小被科克伯爵带在身边养大的,这个猜测一边让他觉得最合理,一边又有浓重的违和感让他无法解释。
    随后他将另一封信拆开,这才是要给他的话。
    “阿尔伯特,抱歉,因为某些预知,我提前写下了这些信,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应该是我出了某些意外不在了吧,有一些事情,如果我死后就交给你了,虽然威廉才更擅长布局,但是这件事如果让他做的话,他可能会不想做,我相信你的理智冷静。抱歉了,请不要为我举办葬礼,对外宣布失踪就好,这样有利于你们以后的计划,如果有需要搜查的事情,见到失踪的未婚妻而去找人的话是个很好的借口吧。我们的理想、计划就交给你们了,如果后面有什么意外,让计划暴露,被发现了所谓的犯罪卿身份,犯罪卿的身份请推给我吧,但是,为了让科克伯爵不受牵连,也请将两种笔迹的证据交给笔迹鉴定师,证明,克莉丝一开始就是被真身不明的犯罪卿所代替了一段时间,克莉丝和科克伯爵都是不知情的无辜者。如果还有其他事情可以借用我的名头做的话,也请随意利用吧,毕竟我可能已经帮不上其他忙了,就让我为这份理想尽最后一点力量吧。另外,请帮我好好照顾威廉,谢谢。”
    阿尔伯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殚思极虑,为了计划或是为了威廉,哪怕是自己的死亡也利用的毫不在意,名声这种东西好像从来就不是值得看一眼的尘埃。虽然这点在当初病房里,他就有所察觉,但是此刻才真正看到了这个人的肆意,说不定她也是个内敛的疯子呢。将未来的事情思考的如此完善了,他也无话可说了。
    阿尔伯特起身,看来还是要和威廉说一下了,其他计划需要的时候,他会好好利用的,因为这是克莉丝想要见到的,为这份理想起到助力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威廉。”“阿尔伯特哥哥?”威廉放下手上的书,“你在做什么......”阿尔伯特看着威廉在看着诗歌集,总觉得十分的怪异,毕竟威廉一向只对数学书感兴趣,更何况这个时候,克莉丝还没有下葬,他怎么可能有心思看书。
    “克莉丝说喜欢情诗,想要我读给她听,我在看,什么样的诗句才配得上她。”威廉露出淡淡的笑容,阿尔伯特微微眨了眨眼,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好吧,克莉丝真是喜欢出其不意呀,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呢,不过我帮你一起选吧。”
    恐怕克莉丝是想要通过各种优美的诗集,让威廉放开暂时的悲伤吧,还因为担心威廉看不下去,特地用这样的借口,相信文字可以治愈人心,真不愧是兼职作家写出那么多撼动人心文章的克莉丝。
    虽然哪怕现在她的身份存疑,对于共犯这个身份,阿尔伯特从来不去怀疑,是她在火场救了路易斯,之后为他们的计划付出了能做到的一切,他在意的从来不是科克伯爵之女克莉丝的身份,而是身为共犯的克莉丝。
    虽然听到克莉丝的不要举办葬礼的时候,威廉楞了一下,但随后又点了点头装作无意的回答“既然是克莉丝想要的就按她的来吧,她一向都很有主意的。”对外失踪是为了不让科克伯爵为她伤心吧,失踪总有一丝希望,而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点。
    克莉丝就像是早就策划好了自己的死亡一样,哪怕威廉知道这并不是她真的想要找死,而是提前做好的自己会死亡的准备,就如同这封遗书,多么可笑,直到这时候她还在顾虑他,想要用诗歌来缓解他的情绪,就连阿尔伯特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只是。
    克莉丝为他想得越多,他就越痛恨,为什么她不为自己思考一分,就算克莉丝说过不用调查她的死亡,是因为她的鲁莽造成的结果,但是相处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克莉丝一向都是谋而后动的性格,除非是涉及到了他的事情,那处府邸,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他会查的清清楚楚的,然后。
    威廉看向自己的小手指,好像刚刚另一根缠绕上的手指余温仍然存在。那个动作就像是当年一样,虽然克莉丝没有记忆了,但是却仍然停在了他的身边,那么他是否可以寄希望于这种奇迹并不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奇迹,还可以有下一次,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克莉丝又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哪怕再次忘了他。
    正是因为这样的妄想或者说期翼,所以威廉才能保持着这仅存的理智,就像是一根纤细的蜘蛛丝悬挂着他的整个重量,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蛛丝会越来越脆弱,直到崩断,人或许会被那种黑暗所沉溺,之后会发生什么,连威廉自己都不知道呢。所以“克莉丝,早些回来吧。”他对着投射进来的阳光喃喃的说着。
    1871年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最受重视的自然是,维多利亚女王解除了隐居状态,在首相格莱斯顿的提议下,借助儿子伯蒂风寒濒死却突然奇迹般的转危为安这个契机,在圣保罗大教堂参加一个仪式,并借此机会公开表示感恩,以此来收拢民心,也是此次她重新参与国际大事,将政权牢牢掌握在手中。
    其次不为人知的是维多利亚女王的幼女比阿特丽斯公主陷入了高烧,并且持续了七天反反复复,几乎在垂死的边缘,尚未好转。女王一边处理国事一边担忧女儿,真的是越发想念亲王了。
    而在贵族圈中议论纷纷的也有颇受欢迎的莫里亚蒂伯爵未婚妻,科克伯爵的女儿克莉丝失踪一事,听说是在白天出门后就不见了,对于伦敦的治安大家也心知肚明,只当这位已经死了,因此不少贵族小姐纷纷想要表现自己,成为莫里亚蒂伯爵的新夫人,然而莫里亚蒂伯爵好像十分喜欢那位失踪的未婚妻,强势拒绝了所有的贵族小姐,这样痴情反倒让其他人更加心动了。
    科克伯爵对于克莉丝失踪的事情,是十分震怒的,然而就算交给苏格兰场,他们也迟迟没有一丝消息,这让他早就彻底失望,只能希望女儿能靠聪明智慧自己找回家,当初被绑架不也是幸运的回来了吗,其他的选项他不敢去想。为此对于阿尔伯特那是十分的不满,作为你的未婚妻,你却没有看好她让她失踪了,还好阿尔伯特态度良好,而且拒绝了其他贵族小姐的行径,让科克伯爵稍微心里好受一点,最起码这说明阿尔伯特是真心在意克莉丝的。
    一向和莫里亚蒂家没有什么联系的福尔摩斯先生,也意外的拜访过,阿尔伯特、威廉、路易斯三人和他说了不知道什么后,他就离开了,之后也未和莫里亚蒂再有过联系。
    夏洛克和麦考夫似乎是不太相信克莉丝会失踪,然而夏洛克也找不到任何线索,麦考夫听了父亲的话,只好将这个聪慧的女孩暂时放在回忆中,不再去寻找了。虽然夏洛克之后又离家出走了,这次大家都没有去找他,因为他也该为自己的选择做主了。
    夏季一天大雨,米歇尔抱着患了肺炎的婴儿跑到了莫里亚蒂庄园求助,因为小镇的医生去参加婚礼不在家,虽然莫里亚蒂庄园没有医生,但药物十分齐全,对于发热状态很熟能生巧的威廉,帮婴儿降温后喂了些药暂且缓解了婴儿的病情,第二天医生回来后算是解决了这个隐患,虽然还需要吃一段时间的药物,但他们攒的钱还是够买药的。因为莫里亚蒂的救命之恩,所以,米歇尔哪怕伤心克莉丝失踪的事情,也仍然尽心尽力的在庄园中坐着后勤的工作,算是为他们减缓一些压力。
    虽然偶尔庄园里会暂住两个奇怪的人,一个军官一个小孩子,似乎是个花匠,不过那个叫费烈德的孩子会帮她一起处理家务,是个好孩子。那个军官神出鬼没的,米歇尔知道大家族都会有些奇怪的事情,因此只默然当做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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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蒂: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第二个孩子,爱德华七世,伯蒂是女王对孩子的称呼。
    福尔摩斯先生在听到克莉丝失踪的时候就想到了克莉丝一年前曾经说过的,如果她真的意外死亡,就将犯罪卿的事情推到她身上,保全继承遗志的人,为了她的理想。所以福尔摩斯先生猜到克莉丝是死了,莫里亚蒂家是因为她的意愿将其定义为失踪。
    信件已经全部发出去了,除了给科克伯爵的,因为那并不是现在需要发出的信,而夏洛克在接到信后大约已经猜到克莉丝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里亚蒂家将其定义为失踪,也无心猜测了,只大概觉得是不让科克伯爵伤心的理由等等。对于信里的意思不太明白,但却不能不答应,哪怕克莉丝不在,他也不会伤害克莉丝费心想要保护的人。
    威廉给克莉丝念的情诗: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狂风把五月宠爱的嫩蕊作践,
    夏天出赁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天上的眼睛有时照得太酷烈,
    它那炳耀的金颜又常遭掩蔽;
    被机缘或无常的天道所摧折,
    没有芳艳不终于雕残或销毁。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也不会损失你这皎洁的红芳,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艾琳收到了信,正在向剧院请假,来莫里亚蒂庄园报道加入。
    莫兰和费雷德被一起叫来,参加了私下举办的克莉丝的葬礼,是火葬,葬礼后,威廉多了一串随身戴在手腕的金色手链,虽然和他平日的风格、打扮格格不入,但被收入衣袖之中倒也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