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忽然嫣然一笑,甚至笑出声来,仿佛燕王说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她脸上因为笑容而散发出淡淡光泽,如漫山遍野的春花绽放一般耀眼,让人一时挪不开目光。
只不过当燕王与她眼神相交时,在她眼底却看不见半点温柔,只有深渊一般让人畏惧的寒意。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休了海丽叶,反正她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不行,本王还需要一个正妃在那个位置,不过我可以把她给你。”
夏雪皱起眉头来,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替身的把戏,你这都不懂?人你可以带走,本王是不会休妻的!”
夏雪轻蔑一笑,那自然是燕王还需要他那痴情专一的好名声,抑或是因为这个沈氏义女的身份,让他跟沈家在朝中的纽带关系。
“完整的药方就在这里,这个药效比之前的要强上许多,每月用上一次即可,用法我也写了。用药三天之内不宜行房,否则后果自负。”夏雪将东西递了出去。
燕王伸手来接时,却故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扯,便拉到自己怀中。
“不如不要跟慕容风走了,留下来本王给你一个合适的位置,先前的事就当我们打和。”
好一句打和,间接承认了最近的事情的确跟他都有关系。
夏雪弯起眉眼,堆着虚假的笑容,由着他搂着自己,反而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像是要跟他摆出某种亲昵姿态似的,凑得更近了一些。
“你是嫌自己命长吗?我只是暂时杀不了你而已,不代表我不会叫你难受。”
燕王被她如此主动的挑衅勾起了兴趣,笑道,“好啊,本王期待看你用什么法子来叫我难受。对了,最近我刚好有个主意,本王膝下无子,打算向皇兄讨要一个他不是那么中意的儿子,过继到本王的名下来。难得最近他新添了一对双生子,虽有灾星名头,不过本王从来不介意这些玄学星象之说。”
他成功把夏雪激怒了,不过夏雪接下来的举动让他大为震惊。
她一把捧住他的脑袋就吻了上来,而且还是很激烈的那种,直接进攻,然后就咬住了他的舌头,狠狠地咬出血。要不是燕王伸手掰开她的牙,恐怕她能咬掉他一块肉。
这是他自找的,夏雪已经试过他身体外部像是随时裹着一层拥有绝对防御的盔甲似的,就连他的嘴唇在接吻时的力道也能让人发疼,可舌头还是如常人一般柔软。
同理,只要能打破外部的防线,伤害他的脏器一样能杀了他。
夏雪被他本能地推倒在地上之后,笑着抬手擦去唇边沾染的血迹。
燕王此时满口的血腥味,还灼烧一般的疼,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欺负,也忍不住笑了。
“疯婆娘,要不是本王手下留情,你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是吗?那我真是要谢谢你!要是你敢打那俩兄弟的主意,我保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拉下地狱!”
她还坐在地上,却以一种阴戾诡魅的笑容望着他,一字一句说着威胁的话语。
女人之于燕王而言,从来都只是玩物,是棋子。
哪怕是他曾经对眼前这个女人有过短暂却炙热的欲望,但也比不上现在这一刻,他是真心希望有一天能独占她的心,让她从此只能看着自己,一生一世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开闸泄洪一般,冲刷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上前伸手想要扶她起身,夏雪理都没理他,自己爬了起来。
“药方已经给你了,你什么时候放人?”
“你这药方里的天魔血不是那么好找。等你把天魔血带来的时候,我就把人交给你。”
“堂堂燕王,对你来说还有难找的东西吗?还是你出不起钱?这种时候就不要抠门了。”
“那这样吧,你把你手里的天魔血交出来,我保你们能平安离开大历。不用加钱。”
谁说他不会做生意的。慕容风他们本该是已经离开大历了,却还隐藏身份潜伏在此,只要他随便放风出去说他们是细作,便会引来官府追捕,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追捕。
他当然可以撇清自己的关系了,但这一切都可以由他背后操纵。
这种腌臜手段,也跟他的人品一样。
夏雪从山神庙离开之后,表情比去之前还要凝重了。
她也不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每次跟燕王的交锋,似乎都讨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是屡战屡败。她做不到他那样卑鄙,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牺牲她身边的人。
挣扎最后,她只能从云台令牌里将天魔血用金钗刮出一小瓶来,让慕容风想办法交到燕王手中,顺便让他将海丽叶送回隐莲宫。
慕容风对她交代的事情,从来都是答应得很干脆,但也很关注她的表情,“你似乎不太高兴。”
“又被人阴了一道,怎么高兴得起来。”夏雪并不想多提。
“等前面官道解封之后,我们就从最近的渡口乘船回姜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放下吧。之前你托我去打听的那人,柳亦辰,他还在闵州,听说是受了些伤。”
夏雪听到这里,眼睛亮了,“真的吗?他只是受了些伤,性命无忧?他还活着,对不对?”
“我就是这么说的。”慕容风见她如此关心那人,心中暗自叹气。
“还有……我还有事要做,暂时不能离开。”
“若是云台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夏雪没有应答,习惯性的沉默了。
慕容风也不气馁,继续说道,“你去找燕王,是因为要救云霏儿的师父。而当初也是因为云霏儿要救她师父,才阴差阳错地背上了行刺大历皇帝的罪名。云霏儿之所以会被杀,是因为她重新掌回了隐莲宫宫主的身份,取代了她师父那个代理宫主。”
这一层隐秘,夏雪第一次听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望向他,“你是如何得知的?”
“好歹我也在大历待过数十年,若没有一点自己的根基,怎么活着回去。其实云台在你手上,远远没有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你只是太心软了而已。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自责。让我帮你!”
说着,慕容风走到她身边,郑重地又说了一遍,“雪,你可以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