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你的将来，我相信你父皇定会给你最好的安排。不过这都是许多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你只需要每天乖乖去上书房听先生讲学，不要再找借口偷懒了。”
    永乐立刻往椅背上一瘫，“是先生让你来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如今正是用功的好年纪，多学些东西总是没错的。”夏雪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正准备再给她讲讲少壮不努力的严重后果，就听宫女在门口通报。
    “启禀公主，大殿下来看您了……”
    永乐马上解脱似的站起身来，“娘亲，我可以跟霄泽出去玩一会儿吗？”
    宫人继续说道，“溪妃娘娘也来了。”
    夏雪跟着起身，对永乐说道，“你跟霄泽就在院子里玩一会儿，不要走远了。”
    韩溪月这次是打着来看永乐公主的名号，专门来见夏雪的。
    相较她第一次发现夏雪还活在这世上时，她对夏雪的嫉妒跟恨意已经淡了许多，再加上她已经听说陛下已经让礼部着手安排重新纳夏雪为妃这件事之后，便明白自己的执着是没有意义的。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以来，以为自己看透看清了，但当夏雪的出现又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
    此时，夏雪就像数年前第一次出现她面前那样，几乎是素颜打扮，一脸的淡然安逸，不卑不亢地向她行礼。
    “溪妃，有礼。”
    “你如今是以姜国太子妃身份向本宫行礼，还是陛下后妃的身份？”虽然韩溪月不打算再对夏雪抱着敌意，可也不愿意就让她在自己面前那么舒坦自在。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夏雪脸上的淡然表情就有些挂不住了。
    韩溪月得意地笑了，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
    夏雪也跟着她轻声笑了，多是带着自嘲的意味。
    “没想到你真的留下来了，看来姜国也没把你这个太子妃当回事。”笑罢之后，韩溪月轻叹道。
    “身为女人，就做好了不被人当回事的准备。”夏雪无奈应道。
    “兄长前日里已经返回祁州封地了，临行之前，他还嘱咐我，若日后你留在宫中，让我与你守望相助。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挂念着你。”
    “听说他跟纯公主，夫妻和睦，他二人一起治理祁州，颇得民心。”夏雪故意岔开话题。
    “我韩家虽然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如以前，可在军中仍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陛下还需要兄长镇守在西南，所以我在后宫中的地位也不会太低。至于你，陛下原本是属意你做皇后的。当年若不是出了那事，也轮不到方……”
    “溪月，不论你信不信，我这次回来时真的没有想过要重新回到这座皇宫里，更没有想过要回到他身边！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见夏雪改了称呼，韩溪月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陛下待我还算尊重，要不然也不会将大皇子送到我跟前养着了。哪怕日后继续与你姐妹相称，总比宫里其他那些木头好些。”
    说着，韩溪月顿了顿，“你还记得那个咋咋呼呼的怡妃吗？”
    夏雪点了点头。
    “我才听说，她在冷宫里疯掉了，后来不知怎么跑了出来，在外面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身子都僵了，才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日的事。她被关了好些年，这个结局也算是解脱了。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年要是在祁州，我没有遇到你跟微服的陛下，现在的日子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若能回到你能做选择的时候，你怎么会知道自己选的一定会比上一次要好些呢？霄泽是一个好孩子，你耐心些对他，将来他一定会孝顺你的。”夏雪劝道。
    韩溪月失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这宫里人是怎么评价咱们这位大皇子的吗？”
    “他只是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但他其实很聪明的，小小年纪已经看过许多书，懂的东西比永乐都要多很多。”
    “也许只有像你这样当过娘的人，才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我总觉得他不亲我，他怕我，我也怕他。我已经不求他长大之后再来孝顺我，只求他平平安安长大就是了。”韩溪月眼底流露出失落的光泽。
    “孩子是最简单的，你对他好，他自然就记得。”
    “我难道对他还不好吗？”韩溪月苦笑了一下。
    夏雪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着急了，便岔开话题，“你今天是知道我在长春宫，专门找来的？”
    “没错，既然你马上就要被册封了，我循例也该跟你打声招呼。其次，还有一件多年前的事要跟你说一声。”韩溪月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夏雪也正色等待着她的下文。
    “数年前陛下中蛊，你让我去查怡妃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那时，查到怡妃宫里的宫女就断了线索，但是后来怡妃被打到冷宫之后，她身边的宫人遣散到各宫。有一个大宫女凑巧分到我的瑞安殿来，机缘巧合之下，我才知道了当年是谁给怡妃支招，让她自己调了参茶送给陛下。”
    “是谁？”夏雪不禁交叉握紧双手。
    “就是我们当今的皇后，方瑾兰。”韩溪月缓缓说道。
    夏雪皱起眉头来，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她？她……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她……”
    就算方后不是像自己那样真心实意地爱着姬康，她也不会存心去害他的呀，之前他们一起在宫外遇到刺客时，方瑾兰还以身犯险地替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下危险的一箭。
    就凭那一次的经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方后对陛下的心意。
    她可是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也要去救他的啊。
    韩溪月仿佛已经料到了夏雪不会相信，只是轻轻一笑，“我说了你不信，可陛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而且据我所知，陛下知道方瑾兰的事情，远比我查到的那些还要多。她在私底下甚至与外臣偷偷见面，私相授受。”
    夏雪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一连串的信息让她有些应接不暇，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她以秀女身份入宫时，与同期的方瑾兰相见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