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恼火地瞪着他,“我当然没死,你盼着我死吗?”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这些年……对不起,别生气,我以为只是我自己的梦,才冒犯了你。不过这些年,我是真的很想你。”
见他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夏雪也不想再跟一个醉鬼追究。
“算了,我就当被狗咬了。你收拾一下,回去赴宴吧。”说着,她就打算要走了。
“别急着走,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韩溪桥拦在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托你的福,还过得去吧。”夏雪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娶了公主,还算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可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我知道就算没有公主,我们之间也无可能。就连你,也会塞别的女人到我身边,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韩溪桥,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执念,很多年前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
夏雪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如今你兵权在握,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想要为韩家光耀门楣吗?放下不该有的执念,多花些心思在你该做的事情上。”
“虎符已经上缴给朝廷,陛下又将它给了燕王,如今我手上只剩下祁州三万兵马。此次回京述职,也是陛下忌惮南境大军都在我一人手上……”
“什么?给了燕王?那虎符可以调动多少人马?”夏雪瞪大了眼睛。
“柳州晏州平州驻军,再加上十万国军,一共有二十多万,相当于大历所有兵马的四分之一。”
“他在想什么,怎么会给燕王?”夏雪气得发抖。
之所以燕王一直在暗地里搞事情,他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人马,才不敢明目张胆地宣扬觊觎皇位的野心。姬康不会不知道,当初燕王可是几次三番想要他的命啊!
万一燕王真的起兵谋反,就算姬康能调动其他州郡的兵马回京勤王,可打起仗来终归是要消耗大历的元气,伤的都是大历的百姓。
他怎么能把一把利刃递给一个疯子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虎符调动时,需同圣旨、帅印一起,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起兵谋反的。这些年燕王规矩了不少,他也许真的收敛了。”韩溪桥劝道。
“狗改不了吃屎!”夏雪冷冷回了一句,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私下一直有来往。”
韩溪桥苦笑道,“我与他都是陛下的臣子,就算有来往也无可厚非。你心里就只有陛下一人,看旁人都太过苛刻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信你,但我不会信燕王。若有一天,燕王真的谋反,你站在哪边?”夏雪正色问道。
“这问题你还用问吗?就算是为了你……”
“不,不要说为了我,若有一天我也不在了,大势逆改,你还会效忠陛下吗?为他拼命吗?”
韩溪桥的表情渐渐严肃,“你别忘了,陛下也是我妹夫。不论何时,我都会尽忠尽职于他,这也是我们韩家的宿命。”
“那就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小心燕王。”
说完,夏雪就要离开。
韩溪桥跟在她后面,“那你现在是真的回来了吗?还是以宫女的身份留在陛下.身边吗?他竟然不给你名分?”
“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过问了。”这话说出口之后,夏雪察觉到韩溪桥脸上表情有些受伤,也不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于绝情了,才补充道,“其实这几年我遭遇了许多变化,今日不知明日事。不过你也不必替我操心,我自己会好好应付的。真心谢谢你曾经为我做过的事。”
“当我是朋友,就不必说谢谢。”韩溪桥醉意已去了大半。
夏雪轻轻一笑,冲他点点头,然后往暖阁外走去。
韩溪桥也在后面跟着她一起出来,还替她掀起了暖阁帘子。
她才落下台阶,走了两步,就见对面来了人,而且不巧还是个眼熟的。
她赶紧低下头来,故意走慢了几步,幸亏身后的韩溪桥倒是机灵,立刻迈开步子迎上前去。
“沈将军!你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被那些人灌酒灌怕了?”
“瞧侯爷方才醉得厉害,一会儿工夫倒跟没事人一样,我也只是出来透透气的。”沈仲山一边接话,一边忍不住打量韩溪桥身旁的宫女。
韩溪桥赶紧挥了挥手,对着夏雪道,“你且先回去复命吧,本侯一会儿就回庆元殿。”
夏雪低头向着韩溪桥行了一礼,便绕开沈仲山,准备逃离现场。
“这个宫女看着有些眼熟。”沈仲山还想再仔细看看时,却被韩溪桥一把拉住。
“哎,不如我们再一起吹吹风,一会儿再一同回去,跟那几个文官好好喝上几壶,不把他们都放倒他们是不知道武将的厉害!”
“哈哈!我正有此意!”
夏雪走远之后,忍不住回头悄悄望了一眼,沈仲山似乎比以前沉稳了不少,听说他前两年被派到军中历练,应该是有所长进。大历年轻一辈的将领里面,姬康能信得过的,除了他们俩之外,恐怕也没别人了。
只不过一想到燕王如今手握虎符,实在不是一个好事情。
虽然以往姬康做出种种决定,都有他自己的考量,但这一回,实在是让夏雪一肚子的闷气。
她一路低着头往前走,只要穿过御花园,再沿着甬道直走,穿过殿前长廊就安全回到乾清宫里。这条路线,她走过无数次了,所以此刻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也就放松了意识。
直到穿过院门,要转向甬道时,她低着头差点与面前忽然出现的人影撞上。
“大胆奴才!走路不长眼的!”立刻就有太监高声斥骂道。
夏雪赶紧退后两步,向面前的人行礼道歉,她低头时看到对面那人衣袍上的红色蟒纹,心里一跳,暗叫不好。早知道今天溜出来,一下子撞见这么多人,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寝殿里了。
明明是宫宴,这些人怎么不在宴席上安分一点,都跑出来外面闲逛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