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容风打算出去找及姬康问个清楚时，他随身近侍特意去检查了一下睡在侧殿的慕容珵，赶紧拦住了他，“太子请留步，小殿下似乎中了迷香，所以才昏睡不醒。这等迷香效用很强，有些像……”
    “像什么？”慕容风沉声反问道。
    “有些像是太子妃平日里做的那些迷药。”近侍轻声回道，见主子沉默的表情有些可怕，赶紧补充道，“属下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再则太子妃断不可能在小殿下的身上下这种药，这种药效力极强，若在孩童身上用，那是极为阴损的……”
    结果，这补充反而让慕容风的脸色越发铁青。
    “去召随行太医过来替珵儿看一看，不要惊动大历的人。”
    夏雪被人解开了穴道，她从一片混沌中渐渐醒转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夜公公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她刚要挣扎着起身，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衣裳被人换了，姜国太子妃的衣裙变成了大历宫女的裙褂。而这里四周的环境，分明就是乾清宫底下的暗室，而且她的手腕跟脚腕上还被锁上了镣铐。
    镣铐的末端就被固定在墙壁上，这中间便是长长的铁链，只要她稍微一动，铁链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你……”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瞪向夜公公，没想到他居然跟姬康一样，这么痛恨自己，这么想要折磨自己。
    “是让宫女来替你换下的衣裳，你不必这样看着我。”
    “珵儿呢？慕容珵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夏雪追问道。
    “已经送回了东明殿。”
    “姬康是不是疯了，他难道想与姜国宣战吗？”
    “那要看姜国人会不会蠢到为了一个女人跟大历开战。”夜公公始终冷冷地盯着她。
    夏雪想起之前在瑞安殿里被姬康那般羞辱时的画面，她对姬康下不了手，对着他还下不了手吗？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扯着铁链叮当作响。
    冲到夜公公面前，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要是当初在燕王府，你肯信我，今天也不会是这样……你现在还跟着他一起发疯？”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夏雪了？太子妃。”
    “承认了，那又能怎么样。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拿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你背叛陛下，这是你应得的教训罢了。陛下没有立刻处置你，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夜公公冷着脸，仿佛是在宣读着姬康的审判。
    “我背叛他？当初我被人捉进燕王府里，是你们放弃了我！是他急着要……”夏雪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当年的误会，已经在几年前得知大历的消息时全都澄清了，不过是燕王跟慕容风的一场交易，一点点小骗局而已。
    姬康当年并没有打算要娶另一位被判做有凰命的天女，只是当时的她在燕王的诱骗之下，以为姬康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弃了跟她的约定。
    “急着要什么？你为何不说下去了？陛下待你如何，你从来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任由你被燕王困住，哪怕当初是我大意，可既然你有机会离开，为何不传信回来。以你的手段，传个消息回宫，并不是难事吧。”
    夜公公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可你不仅不传任何消息，还任由一个假人住在宫里，欺骗着所有人。你敢说这件事你一点都不知情？”
    夏雪无话可说。
    “陛下知道那人是假的时，是她死的那一天。你可知道陛下被伤得有多重，你倒是开开心心改嫁他人，生儿育女，可陛下呢？他几乎是为你发了疯，着了魔。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
    夏雪依然无话可说，甚至连揪住他衣领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话啊，你方才不是振振有词吗？我倒是想听看看，你还有什么解释？姜国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没心没肺，忘情负义？”
    “随你怎么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夏雪一句都不想解释，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了似的。
    夜公公皱起眉头，眼前的人确实是真正的她，可又好像不是他记忆里的她。
    他转身出去了，片刻之后，又进来，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壶酒一个空酒杯。
    “现在留你在陛下的身边，只是一个祸害，这里有一壶毒酒，你自己饮下，之后的一切我自会向陛下请罪。”
    夏雪抬眼望向他，他的表情认真，并没有一丝犹豫。
    她忍不住笑了，笑容有些苦涩，曾经半师半友的总管大人，如今亲手将毒酒端到自己面前，他已经恨自己到如此地步，可见姬康对她也已经再无半点情意。
    若自己还活着，慕容风一定会找姬康要人，到时候大历跟姜国的争端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她也不好说。
    这一切都是燕王最初的计划吗？要借此机会让天下大乱？
    夜公公说得对，不管是姬康，还是慕容风，只要她活着，就会成为他们之间最深的矛盾，慕容风将来是要继承姜国大统的。若是姜国与大历不和，天下势必会乱。
    她眼角滑过一滴泪，伸手将酒壶端了起来，拔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仿佛她喝的不是毒酒，而是解药。
    等她痛快将一瓶酒灌完了之后，才回味到夹杂在酒味里的苦味，这种味道冲上鼻尖有些刺痛。凭她的毒理知识，辨认出这酒里的毒药，“断肠，你竟然……用这种药……看来你是真的……”
    很恨我，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夏雪就已经倒了下去。
    夜公公久久立在她身前，望着她像是睡着了一般的模样，眉头紧锁。
    陛下只是吩咐，让他好好看管着她，并没有让他下杀手。
    可他知道，若是夏雪继续还活着，对谁都不好。
    因为很快，姜国太子妃确实是要死了。
    此时，慕容风还在御书房里跟姬康僵持不下，外面就有人来回报，说是太子妃找到了。
    姬康故作惊讶，“人呢？在哪儿找到的？”
    慕容风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等着回话。
    “回陛下，太子妃不慎落入韶华池里，夜色太深，我们发现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荒唐！”慕容风冷声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