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与其他人一起不由得望向了殿门口,燕王协同燕王妃一起入了殿。
燕王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模样,脸上永远挂着不羁的微笑,眼中蔑视一切,哪怕与人对视时,也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而他身边的王妃,巫医海丽叶,此时的妆容打扮没有丝毫纰漏,与在座官眷妇人并无差异。兴许是她过于朴素寻常的打扮,反而衬得燕王格外的张扬。
“拜见陛下,臣弟来迟了。”
夏雪一直盯着燕王的动静,反而燕王却始终没有朝她这边看过一眼。
“今日是朕宴请姜篱两国使臣的日子,燕王你确实来得有些晚了,自己去赔罪吧。”姬康像是说笑一般,语气轻松。
燕王也乐呵呵地接过宫人端来的酒杯,就大咧咧走到这边坐席,朝着慕容风的方向开始敬酒。
“本王自罚三杯,向诸位贵客请罪!”
等他站在案前,连饮了三杯之后,又与慕容风同饮了一杯。
一旁的宫人看准机会,等燕王手里的酒杯一空,立马就给他添满。只见他握着酒杯,没有转向别处,反而是端到了夏雪面前,“这位一定就是太子妃了,不知可否赏脸与本王同饮一杯?”
夏雪盯着他,半天没有反应。
慕容风起身对燕王道,“内子不胜酒力,不如由孤代饮。”
“太子此言差矣,她这桌上不是放着酒杯吗?方才与我皇兄饮得,却与我这王爷饮不得了?”燕王分明就是挑衅。
在他进殿之前,夏雪是饮了两杯,那不过是因为姬康发了话,满殿的人都跟着一起举杯。
这话到了燕王的口中,就变成了她跟姬康对饮。
慕容风当然也察觉到他的意图,却还是拿起了夏雪面前的酒杯,故作镇定地要跟燕王碰杯。
夏雪伸手从他手里将酒杯抢了过去,在最后一刻决定自己跟燕王喝。
别说是宫宴上的御酒,就算是毒酒,她也有这气势要拉着燕王一起饮下。
“好!”燕王见夏雪应了自己敬的酒,便让身边的人给她杯中再添上些,作势要再饮一杯。
连饮三杯之后,燕王才带着满意的笑容朝下一位走去。
夏雪盯着燕王的身影,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宴席逐渐到了尾声,姬康在殿上说在华元殿安排了表演,特地请使团观览,作为宫宴余兴节目。
客随主便,慕容风带领着使团众人便一起随姬康移驾到华元殿。
而这时,夏雪依然在担心永乐跟慕容珵。
姬康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刚才宫人回报两个孩子玩得倒是尽兴,不过有些累了,朕已让溪妃带他们回瑞安殿去休息。”
夏雪也不好再说什么,没想到姬康接着说,“今日你们一家便留在宫中,朕还有许多话要同殿下好好聊一聊。”
她禁不住跟慕容风对视了一眼,慕容风轻轻颔首以示安慰,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可这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一行人伴驾走出大殿,沿着廊庑长道朝华元殿去了。
夏雪跟慕容风走在姬康的右侧,时不时能听见身后大臣们小声议论着这位姜国太子当初是以何种雷霆手段,继任了自己大哥先太子的储君之位,又是如何迎娶了大哥的遗孀。
这些消息或真或假,不管是谁有心放出来了,都对夏雪的身份有了极好的掩饰。
若姬康能信了这些,那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与他心目那个影子长得几分相似罢了。
秋风凉,沿着宫中长廊吹拂上面,竟然带了几分寒意。
夏雪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步落了两阶,身子向前倾倒。
以她的身手,是不会跌倒的,只不过那一下让旁人看着心惊。
“小心!”两个声音同时喊出口。
慕容风先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而姬康因为离得远了一些,手伸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夏雪趁机捉紧了慕容风的手,这几乎是她第一次主动要跟他亲近一些,“这皇宫台阶太高了些,还是你拉着我走吧。”
这种夫妻间的小话,夏雪说得很轻,可姬康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慕容风十分配合地与她牵起手来,不顾身后众人的目光,像是偏要让天下人都看见他是如何宠爱妻子一般,恨不得小心叮咛着她脚下每一步动作。
不知道是夏雪的错觉,还是姬康确实加快步伐,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等到了华元殿,这里早就布置好了戏台,等着宾客落座。
这戏班子,夏雪还有印象,来自京城中最出名的戏院。以前太后就很喜欢听他们的戏,若宫里有什么应景的节日,便会召了他们入宫来唱几出。
这么些年过去了,唱戏的角儿未变,唱的戏文也未变,只是坐在台下听戏的人都已经不复当初了。
宫人在前面领路,夏雪落座之后,本来想看看周围都坐了些什么人,一抬头却跟燕王四目相对。他平日里不是最烦听戏,以往若不是陪着太后,这种场合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这时,他却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雪皱起眉头来,忽然觉得心悸胸闷,顿时整个人都很难受,用手掌按住胸口位置,靠在椅背上。
慕容风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她费劲地吐字,想要强忍过这一阵子。
不知是何原因,最近心悸的毛病越来越频繁了,她替自己诊过脉,也查不到什么缘由。但每次发作时,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平静,仿佛从来没有疼过一样。
姬康也看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太子妃身体不适?立刻传太医来!”
“不用……不……”夏雪本想摆手拒绝,却因为胸口的疼痛越发强烈,让她不自主地就近抓住姬康的手腕,还无意识地用力,抓得他的袖口都皱了,露出一截手腕的皮肤。
姬康被她这么一把抓住之后,眼眸里滑过一丝异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