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垚默默转身之后，听到身后水声响，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夏雪小心翼翼出浴桶的模样。
    刚才短暂的肌肤接触，一切像是一场梦，可他还是不禁唇角上扬。
    他还在发愣的时候，夏雪已经重新穿好了衣裳，并且将房门的门闩推了上去，“这下安心了。”
    隔着屏风，夏雪在外面轻声说道，“衣裳跟浴巾我现在拿进来给你。”
    她侧着身子低头把东西放进来之后，就赶紧转身退出去。
    垚过人的听力，当然不会漏掉她此刻心跳如鼓，还有急促的呼吸，慌乱的脚步。
    哪怕只是一点点扰乱了她的心，也是好的。
    他趴在浴桶桶沿上，侧头细细听着外面的声响，在脑海中勾勒着所有关于她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丫鬟在门外问道：“小姐，你沐浴完了吗？需不需要奴婢进来帮你收拾打扮？”
    “我自己来就好了。”夏雪提高声音回道。
    “宫里来了消息，说是老爷会晚一些回来，要不要先喝点甜汤垫一垫肚子？”
    “我不饿，你不用张罗了。”
    “是。”丫鬟这才退了下去。
    夏雪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垚有没有洗好，一回头发现他已经出来了，只是衣裳穿了一半，衣襟还没系好，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夜里天凉，你怎么不擦干些再出来，小心着了风寒。”夏雪微微蹙眉，起身让他坐下来，自己拿起帕子帮他擦着头发。做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好像很顺手，也并没有多想。
    垚闭上眼睛，很是享受着她轻柔的动作。
    等她擦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梳妆台取梳子时，却因为踩到刚才垚湿漉漉地走出来滴了一地的水而滑倒。
    垚一个回身刚好就稳稳地接住了她。
    夏雪坐在了他身上，靠在他怀里，跟他贴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变化。
    她脸颊微微一红，心里暗道不是说中了共生蛊的人都不能人道，为什么他……
    在那一瞬间，本着对医道蛊术的探究精神，夏雪回头望着垚，未经他的同意，同时伸手到身下去检查那个撞到自己的硬物到底是什么。
    来自手掌的真实触感，以及对方脸颊迅速升温的反应，夏雪赶紧松开手，强装镇定，干咳了两声。
    “那个，你身上的共生蛊……”
    垚解开衣襟，露出胸前的疤痕，展示给她看。
    “形状似乎比之前要小一点了？难道可以用药物控制住？”
    “每隔一段时间，它会有几天休眠。”
    夏雪这才想起这种情况之前在燕王身上也出现过，所以他才会中毒。只不过因为云霏儿的手札里对共生蛊的记录并不太多，这些特性也只有中了蛊的人才最清楚。
    “所以，在共生蛊休眠的期间，中蛊之人还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做那种事……”夏雪得出了结论，虽然是解决了自己的疑惑，但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垚的怀里。
    她与他对视时，感受到他眼眸里的炙热，快要被烫化了似的。
    “小姐！老爷已经回来了，您准备好了吗？需要奴婢帮您梳妆吗？”丫鬟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
    夏雪赶紧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高声回道，“我马上就好。”
    垚也跟着站起来，贴在她身后，仍用极尽眷恋的眼神盯着她看。
    夏雪虽然没有回头，但也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压力，等外面的丫鬟走远了。
    她才小声对垚说道，“不知道避难所那边的救援做得怎么样了，还有朱掌柜派来帮我运东西的帮工们，你能帮我去打探一下吗？”
    “好。”他痛快地应下来。
    夏雪走到衣柜前准备挑几件衣裳，出去应付相府里那些人。
    垚却似乎还没有离开，她回头疑惑地望向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前几天去哪儿了吗？今晚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说完，他的身影才闪到后窗边，一跃而出。
    这小子几时学会卖关子了。
    夏雪望着他消失的地方，轻轻笑了。
    等夏雪梳妆打扮好了之后去到前院里，季丞相跟夫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夏雪来了，季夫人抬手让人准备上菜，晚膳正式开始。
    “父亲这几天辛苦了。”夏雪向他们行过礼后，坐到了下首的位置。
    “今日晚些时候接到军报，陛下已在返程，越国小王爷牧野已被伏诛，他也知道越王茨野进犯的事情。要不了多久，咱们的大军就能打回来了。”季相的心情似乎不错，难得露出笑意。
    季夫人亲自替他斟了一杯酒，像是在为这件事庆贺。
    姬康御驾亲征打赢了，夏雪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可内心还是在为他担忧，尤其是得知茨野兄弟俩的阴谋之后，夜里时常做噩梦。
    吃过饭之后，季相才说起白天里避难所的事情，季夫人很是紧张地想替他们俩今天出府的事开脱。
    没想到季相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要去看看季容。
    夏雪刚好就提议自己也跟着一起去探望。
    他们一行便到了季容的院子，只是门口的仆役们脸色都不太好，据说自从季容回来之后，大夫进去了就没出来过。
    “怎么会这样？”季夫人很是担忧，第一个推门冲了进去。
    里面的大夫看到有人进来，很是紧张，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相爷！夫人！请恕小人无能！”
    季夫人不再多问，几步冲到里面床榻跟前，伸手一探，床上的人体温已经有些凉了。
    “容儿！”她没忍住，一声悲呼，便昏死过去。
    夏雪跟夫人的随行丫鬟一起将她扶到边上。
    季相缓缓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季容的鼻息以及脉搏，皱起眉头来，厉声问那大夫，“为何不早报？”
    “小人来时，少爷已经没了气息，小人实在惶恐……”大夫吓得不轻，不停地在地板上磕头，把脑门撞得咚咚响。
    “行了，别磕了，先去看看夫人！”季相甩了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大夫这才慌忙爬起来，去帮季夫人检查。
    而夏雪则望向里面床榻上的人影，她始终不敢相信，季容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