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鸮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柳亦辰说的避子汤是什么东西，就见垚神情凝重地问柳亦辰，“她为何需要这东西？难道皇帝待她不好？”
    柳亦辰也微微蹙眉，“据我所知，陛下待小雪是极好的，还曾冒死救下她性命。至于小雪为何会要这东西，我想，她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支持她！”
    天大亮之后，长春宫里迎来一位夏雪的熟人。
    夏雪很是意外，“柳哥哥！你几时回京了？”
    “前两天刚回来，去看过父母之后，就回太医院里报道了。我说过，只要你回宫，我一定会回来帮你。”柳亦辰微微一笑，一扫之前的颓色，仿佛又变回夏雪记忆里的那个和善温柔的大哥哥。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这儿刚好有个病人，想请你帮忙来看看。”说着，夏雪就拉着他去侧殿里给乳娘张氏看诊。
    宫人们看见柳亦辰这身打扮，便知道他是太医，不过宫里的规矩，太医是不会给下人看诊的。
    所以夏雪与柳亦辰进来时，让他们很是意外。
    “她曾经目睹过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之后一直神智不清醒，”夏雪在一边解释着，又叫来宫女阿阮，补充说明。
    “乳娘她醒来时总是说胡话，夜里睡下也总做噩梦，为了怕扰着娘娘跟公主，平日里只能用布条将她的嘴堵住。”阿阮红着眼眶，她与张氏相处的时间最久，已经把对方当做自家姐妹一般。
    柳亦辰一边替张氏诊脉，一边问道，“你给她用过什么药？”
    “都是安神的方子。”夏雪赶紧将自己开的药方一并递了过去。
    她用药的技术已算是不差了，毕竟得贺大夫跟柳亦辰两个人的教导，再加上自己对药草独到的领悟力。就算让她出去行医问药，也能称得上是位良医。
    “嗯，方子没什么问题，但她是乳娘，宫里规矩，哺乳期会有特别的膳食，以保证乳娘……”柳亦辰话头顿了一顿，望向夏雪。
    夏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我的药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她之前吃了太多催乳药膳，所以药效不达。可她遇难之后，那些药膳已经停了。”
    “就算已经停了，她的身子耐药受药的习性已经养成，所以你这药方才不见成效。这样吧，我替她施针试试。”柳亦辰说着已经解开自己的药箱。
    “那真是麻烦你了。”夏雪感激道。
    “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些吗？不如趁此机会，你跟我学这套金针刺穴的针灸之法，以后也算多一门手艺傍身。”
    “难不难？”夏雪望而生畏。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正式学医，尤其是柳亦辰的这套针法师承章院首，那是苦练了近二十年才有的功底。
    “天下事若是太过容易的，你还会有兴趣吗？反正你在宫里，估计会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学学这个，有备无患。”
    “好吧。”夏雪对他说的话无从反驳。
    在一旁本来因为张氏的事情哭红了眼的阿阮，望着他俩的互动，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入宫时间也不短了，这种事情真的是不好说。她琢磨了片刻便赶紧先退了出去，又从外面将门带上，站在门口替主子把风，更是把附近干活的人都赶走了。
    经过一炷香的功夫，柳亦辰将金针一根一根收回，张氏的眼神逐渐清明。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见她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夏雪拉着她的手，“你感觉如何？”
    “娘娘，我……奴婢没事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位大人是？”
    “他是柳太医，先前你有些不舒服，我请他来替你瞧一瞧。”
    “这，这怎么使得，奴婢贱命一条，实在不敢劳娘娘跟太医大人费心。”张氏赶紧起身，一下子跪了下来。
    “快起来吧。你替我照顾永乐那么长时间，还跟我客气什么。”夏雪扶着她，将她按回到椅子上。
    张氏依旧颇为不安，一脸的紧张。
    “现在可以给她继续用你之前那个方子，再喝三日，稍作调理即可。”柳亦辰说着，转向夏雪，“娘娘该放心了吧，让微臣替你请个平安脉吧。”
    夏雪被柳亦辰忽然改换的腔调差点逗笑，却只能在外人面前努力忍着，“好，且随我过来。”
    等她安排阿阮继续好生照顾张氏之后，便跟柳亦辰回了正殿里。
    “永乐正在睡着，你这个当舅舅的要不要看看她？”
    听到她称自己为永乐舅舅，柳亦辰抿唇一笑，不禁想起过往许多，片刻才回道，“还是下次吧，我与你再说几句话就该回去了。毕竟回宫来当差了，宫里的规矩还是得注意些。”
    “那好。”
    “你要的药，我已经制好了，做成药丸，方便你收藏。”柳亦辰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夏雪接过药盒，不由得感慨道，“还是柳哥哥替我想得多。”
    “这药寒凉伤身，不宜多吃。半年之内吃上一粒，就已是极限。我另有一个法子可以避子，只不过就是需要你先学会针灸之法。”
    “我学！”夏雪这时才真正动了跟他学针灸的念头。
    柳亦辰哭笑不得，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铜人跟一本手札，“这是方便你记穴位图的铜人，这本手札是我跟着师父十多年学习总结的针灸之法，你先自己看看，等我空了再来教你施针手法。”
    夏雪接过东西，很是认真地点头应承。
    “若是子女缘分到了，挡也是挡不住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勉强自己。”柳亦辰知道她的顾虑，但又不能明着相劝，说得很是委婉。
    在这深宫里，身边的人只是看到姬康宠她，所以或敬她或畏她，没有一个人能懂她所想。
    柳亦辰却能明白她的心情，哪怕是因为帮她而遭受磨难都依然义无反顾地陪在她身边。
    这种情谊已经超乎了男女之情，更像是亲人。哪怕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彼此都已无法割舍。
    夏雪鼻子一酸，眼眸里跳动着泪光，伸手抱住柳亦辰，“柳哥哥，谢谢你。你回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