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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处的风景
    翌日清早,京城中的车马络绎不绝地驶向京郊,大半个城中的达官都出动了。
    这圣旨说得是很明白,哪怕你不会骑射,坐着马车都得一起来,这是为功臣庆贺之猎射彩头,不来就是不给大历功臣们面子,不给皇帝面子。
    谁敢不来?就连本是称病的燕王都坐了马车,跟着一起来了。
    等众人到了皇家猎场之后,发现皇上早已经到了。
    只见姬康一身白色骑装,外罩金龙纹比甲,骑在马背上英姿勃发。他只不过是侧头一瞥,眉眼捎带的风景便已经让远处那些官员家眷忍不住连连发出喟叹,恨自己生不逢时或是嫁得太早了。
    跟着姬康一起来的是怡妃、溪妃还有兰妃三位,她们坐在后面的亭子里,四周围已经让宫人们用厚实的帷幔圈了起来。毕竟山上风大,十一月的山风不是说笑,要不是想来跟着陛下有机会能亲近亲近,她们几个恐怕也不会来。
    唯一一个会骑马的兰妃却故意推说今日着装不便,就在营地里喝茶。
    她在宫里时就一贯坚持着凡事不出挑的原则,才一直让旁人捏不着把柄。这些可都是兰妃用血泪换回来的教训,反正这一回只是来看看热闹的,顺便也看看陛下威风的模样便足矣。
    “咱们陛下可真是世间上少有的男子,我在祁州时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韩溪月从帐口探头回来,对着里面其他几位,满眼憧憬地说道。她从来不在其他妃嫔面前掩饰自己对姬康的爱慕之心,她们也见怪不怪了。
    京城中的名门贵女可不会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品评男子样貌或者直言心悦对方的话都不够庄重矜持。
    怡妃唇角浮起一抹讥笑,在她心目中韩溪月不过就是个山沟里来的野丫头,没什么世面,长得也不够大气,要不是祖上积德被封了个郡主头衔,怎么可能一进宫就跟她平起平坐。
    而兰妃目光越过韩溪月,望向远处的人群。
    姬康确实气派非凡,帝王天家魄力让他在众人之中根本不用做什么,本身就像是会发光一样而已。但那样的人,论私心而言,她是不喜欢的,就像精美的画卷只能装裱挂于墙壁上,远观却永远不能亵玩,没有人间烟火气,但脱尘出世让人生出敬畏心。
    这也就是她一直以来与姬康之间的关系,尊他敬他助他,却无法爱他。
    兰妃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从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入宫为家族将来子弟的仕途奠定更阔实的基础时就绝了那样的念想。她的母亲是一个极有大智慧的女人,掌管方家内院上百人口井井有条。她跟在母亲身边眼见耳听,也学了不少。
    若是不用考虑将来,她儿时倒有过能与父亲一同上战场杀敌的梦想,只不过这梦想如今有同族的兄弟们替她实现,她所做的就是在后宫里巩固好自己的位置,保住方家的荣耀。
    但若是能撇开这一切,她会看向谁呢?
    兰妃的目光落到大理寺少卿侯大人的身上。一个容貌并不出众的男子,气度看似温和,行事风格却极为利落干练,一对狭长的眸子里总是藏着能看透一切的光泽,永远挂在脸上的随意微笑却是在冷淡地与人隔绝。
    若不是上一回盈妃的事情,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的交集。尽管如此,她与他说过的话,拢共算下来不过五六句而已,总归是无缘而已,想也是空想。
    “出发了!出发了!”韩溪月惊喜而欢快的叫声让兰妃回神。
    怡妃一边抬手让旁边的宫婢给暖炉里再加点炭火,一边缓缓轻声道,“溪妃妹妹头一回看见这等阵仗,不如咱们也玩个游戏,猜猜一会儿是谁头一个得了猎物回来?”
    “一定是陛下!”韩溪月笑着抢白道。
    兰妃静静笑着不说话。
    京城的西市无名药铺里,夏雪的知觉一点点恢复过来,第一个清晰的感觉就是疼痛。
    这种疼痛,就像是她浑身的骨头被打碎了随意拼凑到一起似的,疼得她不住地呻吟哀叫着,可并不能缓解,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摸在她的额头上,轻抚着她的脸颊。
    “疼!我好疼!”她还没有力气睁眼,却很委屈地跟那只手诉苦。
    “是这药效太猛了,又不能给你镇痛,你忍耐着些,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就咬住我的手。”那只手回应着,还真的凑到她的唇边。
    她能感觉到对方皮肤的温度,虽然自己疼得忍受不了,但却觉得咬着别人这种事对解决痛苦实在也没有多大的帮助。
    她轻轻摇头,“我一个人疼就够了,不能让你也疼。”
    那只手沉默了片刻,换了只温热的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着汗珠。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完整的意识渐渐拼凑了回来,能够感知到的东西也越发地多了。
    “喝药了,来,我扶你起来。这会儿是不是好些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她试着睁开眼睛,却是漆黑一片,顺着声音方向转头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这么黑?不点个灯吗?”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接着低声问起旁边什么人,“她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个人上前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警觉地往后一缩。
    “别怕,我来替你诊诊脉。”
    须臾之后,那诊脉的人叹了口气,“她当日中毒之后,毒液已随血脉走遍全身,自然也到了颅内。几日沉积下来就算是清理了,还是会有些后遗症的。我再想想办法,不用怕!再想想办法!”
    说着,那人起身往外走去。
    “你们是谁?我是不是瞎了?我在哪儿?我……我又是谁?”夏雪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苍白的脸颊上流露出无措的慌乱。
    贺大夫已经走出几步了,听到这话又折转了回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雪努力想要回想之前的事,可画面过于零碎,她根本想不起来任何事情,明明好像是很重要的,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麻烦大夫把这两日所用药方列一份给我,剩下的事就不必劳您费心了。”先前那个说话的人开口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老夫的医术?人还没治好,你们不能走!”那位大夫高声叫道。
    夏雪扶着额头,感觉自己头疼得厉害,不一会儿鼻端像是流出一道热乎乎的鼻涕。她下意识得用手背去蹭干净,却察觉到一股血腥气。
    “我是不是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