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姬康微微一怔,望着她的眼神也有些闪烁,迅速移开目光,“朕几时需要你来保护,不自量力!”
夏雪并没有看到他扭过头时,唇边难掩的笑意,更是觉得忿忿不平,“陛下难道忘记了千金阁那场莫名奇妙的大火?背后明明是有人搞鬼,说不定燕王的伤也是假的!”
“好了。别再说了。”姬康转回头来,见她义愤填膺,激动地脸上都像是抹了一层脂粉似的,安抚道,“回宫之后,叫太医来替你瞧瞧。”
夏雪像被人忽然捂住了嘴,便止了声。
她实在不能理解姬康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淡然,只觉得他定是因为千金阁火灾一事而对燕王生出感激之情,再加上毕竟是亲兄弟,所以被燕王的假象而蒙蔽了。
一瞬间,她有些丧气,原本以为那么接近真相,眼看着就可以揭穿燕王的真面目了,没想到姬康居然又开始犯糊涂了。
这一路上,姬康不再说话,夏雪也懒得开口,在那里生闷气。
等回宫之后,姬康让夏雪先回乾清宫,自己则径直去了御书房,不过他还是记得让人去叫了太医过来,替夏雪检查。
小安子一听说要叫太医,上下打量着夏雪,“好姐姐,你这出去一趟又是哪里受了伤?”
夏雪没好气地回道,“我好好的!不用太医来瞧!”
可是皇命已下,过了一会儿柳亦辰提着药箱便赶了过来。
“这好些天不见你,瞧你气色倒还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着柳亦辰,夏雪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只好勉强笑着,“没有,我没事。”
“前些时候御花园里的事,都说你性子烈,要去投水。我觉得那不是真的,你若真被冤枉了,定会坚持为自己讨个说法。不过要是身子不舒服,也不可硬撑。虽说你还年轻,小病小痛忍一忍就过去了,可也该对自己好些。”
夏雪抽了抽嘴角,知道自己若是不让他把个脉,估计他会在旁边念叨个把时辰了。
于是,她伸出手臂来,“那拜托柳哥哥帮我看看吧。”
柳亦辰微微一笑,专心替她诊脉。
片刻之后,柳亦辰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了,手指一直未离开她的手腕处。
“是不是没事啊?”夏雪问道。
柳亦辰尴尬一笑,“小雪妹妹,烦劳你换一只手来。”
夏雪倒不知左右两边的脉搏还会有区别,不过她还是照着他的话,换了另一只手过去。
柳亦辰又细细把脉,听了一阵,眉头微蹙,“你最近饮食睡眠都可还正常?”
“都再正常不过。”夏雪并不以为意,“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在燕王府里中了人家一点迷药,睡过去了一会儿,并无大碍。”
“哦?是何等迷药?”柳亦辰眼中闪过光泽,透着隐隐的担心。
“效力还挺强的,应是加了些雨茗香,所以我有些过敏。你若是给我些消肿止痒的药膏,真是帮了大忙了。”
“好,你稍等。”柳亦辰依言取了夏雪要的药膏,可他还是觉得她的脉相中隐约有些血气受阻的迹象,只不过观她气色倒是正常,若无其它症状,也许只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吧。
等送走了柳亦辰之后,夏雪打算出去时,小安子在殿门口拦住她。
“夜总管交代过,姐姐不能随意离开乾清宫。如今沐月节快到了,礼部跟内务府里都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上,好姐姐就别添乱了。”
夏雪怒了,伸手按住小安子的脑袋,“你给我把话再说清楚,什么叫别添乱了?我哪次给你们添过乱?”
“姐姐饶命啊,这是总管大人交代的,可不是我说的!”小安子一边惨叫着,一边讨饶。
“总管大人是吧,他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这话!我非要跟他辩出个五六来!”夏雪忿忿道。
紧接着夜公公的声音就从她身后传来,“当着你的面,说什么话?”
夏雪赶紧松开按着小安子的手,转过来对着夜公公草草行了礼,干笑着,“总管大人这么快回来了,咦,怎么不在前殿伺候着呢?”
“陛下去景仁宫探望太后,咱家回来是有东西要带给你。”夜公公说着,从背后取出一个信封。
夏雪一眼就认出是家书,有些激动地想要伸手去拿。
夜公公抬起胳膊,让她扑了个空。
“总管大人,你逗我呢!这不是给我的吗?”
“确实是早上驿丞才送进宫来,要转交给你的,不过你去燕王府之前,我跟你说过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全不记得了?还惹得陛下动了怒?”
夏雪抿紧了唇,心里嘀咕着,姬康都没再追究了,你个太监头子跟我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若想拿到这封送了八百多里地的家书,你得保证这段时间规规矩矩,不要再惹出像今日的事情了。”
夏雪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其他人都退远了,才踮脚凑到夜公公跟前努力想要附耳跟他说话,可这人一点都不配合,依然是挺直了身板。
“总管真是误会我了,我不是要惹事,只是那燕王府实在古怪……”
“燕王的事情,你不必再过问了,陛下自有定论。”夜公公斩钉截铁地回答着。
这句话从她入宫以来,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当时她耷拉着脸色,瞪着夜公公,不再说话,以沉默抗议。
夜公公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是这副表情,恐怕就算让她面圣,听到这些话,她会吵得更凶。
“你记不记得在千金阁后巷里,你被那男子劫持时的情形,若不是咱家及时赶到,你会遭遇到什么,可曾想过?”
夏雪小声嘀咕道,“谁稀罕你救了。”
那时,若不是夜公公出现,她只要再撑上一会儿,也会有那个二百两师父出现。再不济,她也一定能想到办法对付那个人,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嘛。
见她完全不吃教训,夜公公轻叹了一口气,“难道你回回都想着跟人同归于尽吗?”
“若是能将幕后真凶问罪,同归于尽又如何?”夏雪干脆回道。
“那你的父母又该如何?”夜公公挥了挥手中的家书,扔到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