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想看到师父了,竟出现幻听。
见我不回,他又道:“不错,长本事了!三天不见,上房揭瓦。”
侧头望去,真是他!此时已来到身边,兀自坐旁边,我呆呆望着他。见我不说话,他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鼻子发酸,眼泪要夺眶而出,想忍住,却抽噎一下。他一惊,靠近细看,问:“谁欺负你了?”
我只是问:“你真的是师父吗?”
“当然是我。”
“那你还说让我忘了你,还不理我,还抢我的食物,还……”我声泪俱下。
他却问:“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擦擦眼泪道:“嗯,来得及。”
他摸摸我头:“明天我就送天春回国。”
“你也是帛国人吗?”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送完我就回来找你。”
我两眼放光:“真的?”
他肯定道:“嗯,你不是说喜欢和我在一起,那等我回来。”
“好。”我开心异常,继而耍赖道,“我哪有说过。”
他挑眉:“怎么,想赖账?”嗓音低哑,极具诱惑。
我烧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双手捏捏我脸说:“昨晚是谁紧紧拉着我手不放?害我守了某人一夜。”
他竟然陪了我一整夜,那睡相不是被看到了?肯定很丑,想到这我捂脸,恨不能找个洞钻。
他猜得我想,拿开我的手,认真看着我道:“很可爱。”
我一脸感动。
下一刻他道:“像猪。”
猪?我愣住,一副生无可恋。
他忍俊不禁:“对,而且是宠物猪。”
“那还差不多。”我喜笑颜开。
宠物猪我知道,小小只很惹人喜爱。有一段日子街上刮起溜宠潮流,回头率最高当属优雅波斯猫,霸气外露的藏獒次之。有人不服,拉出自家小猪,本来他只想鄙视炫宠人士,没曾想自家猪得到至高殊荣——回头率百分之百,袖珍猪宠应运而生。
师父笑而不语。为什么他嘴上虽笑着,眼里却有淡淡忧愁。我开口:“师父,我小时候和你见过。”
他嗯一声。
“可是我记不得了,发生了什么呢?”
“没什么。”
我却问:“我忘了你,你会不会在意?”
“傻丫头。”他摸摸我的头说,“别想太多。”
可是,为什么他眼里满是忧伤呢。肯定在意吧,他一直记着我,我却将那段记忆忘得干净。
“对了,师父。”
“嗯。”
“我去拿披风还你,你等我一下。”
“好。”他绽放暖心笑容。
我哧溜回房。拿得披风上来时,已不见人影。
我还有问题想问:为什么叫我远离十里应红?为什么唯二可以信任是仿若?虽然仿若不会伤害我,但也是为了自己目的。本想拿披风之后问,现在看来,等师父回来再说吧,遂高兴回房。
一夜无梦。
第二天,照常睡到日上三竿。
迅速洗涑后冲出门,看到绿宝,忙问天春他们走了吗。
“刚走不久,这会儿应该到山腰……”
我想冲出去,绿宝叫住我:“天春本想等你,家臣以天色不好为由催促她走。”
我点头,要走。
绿宝在后面说:“天春给你留了信……”
我头也不回道:“好,帮我放房里。我去散步。”
“不要走太远,要下雨了。”
“好。”说完我慢跑而出,到了小竹林后使出疯马。
远远看到熟悉的马车,在山路一颠一颠。
我累得靠树直喘气,默默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该死,怎么就睡这么晚,连一个告别都没有。可是,我这样跑来做什么,又不能出去道别,天春喜欢付商吧,那样会很尴尬。
可是师父,你还没告诉我多少天后会回来。要是超过十天,是不是永远见不着了?明明自己快不行,为什么要答应他?如果十天后我真的不在,他会很失望吧。小虎,你太自私了。
可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啊,我真的不想看他和别人卿卿我我。我也不想死。
有湿润液体从脸上滑落,不一会儿,头顶也有,衣服、手上都有,小小的水珠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晶莹润泽。
马车蜿蜿蜒蜒而去,直到看不见,我才用手擦擦脸,死心往回走。
低头走着,迎面走来一人,叫住我。
抬头,五山撑着把大伞,快步过来,很自然帮我挡雨,关切问:“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忙擦去脸上的泪痕,想到下雨他应该看不出,便假装拍去头发上水珠,边说:“我散步呢,没想到下雨了。”怕他多问,忙寻找话题,“你这是去哪呢?”
他爽朗回:“米没了,下山买两袋回来。”
我看向他问:“就这样扛回来啊,不推个小车?”
“山路崎岖,推车反而累赘,就这样扛回来呗。”
我担忧望了他一眼:“你一个人去吗?”
“没事,习惯啦,当锻炼身体。”言语毫不扭捏,说完将伞柄塞给我,“淋坏身子可不好,快点回去吧。”
我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伞:“这……”
“我皮糙肉厚,不怕雨淋,还凉快。”说着五山大踏步而去,朝我摆摆手道,“回见。”说完人就跑。
望着他飞速消失的身影,我直生自己气,我这反应慢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掉。我想说我都淋一路了,现在离山寨不过一百步,这一百步算什么啊。忙收了伞,刚想追上,雨停了。
也罢,慢悠悠捧着雨伞往回走,虽淋了雨,身上凉飕飕,却感觉暖呼呼,心情转好。
十天后傍晚,外出捡柴火,脑海响起久违魔音:“杀了他,杀了十里彧。”
头痛欲裂,无法支撑,倒伏在地。远远看到一个人,轮廓很熟悉,师父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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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房间里。单羽见我醒了,转头要走。十天来,我们没说过话,他在院子,我就躲房里,等他回房,我才出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我忙叫住:“单羽……”他回头:“终于肯理我?”我虚弱道:“我饿……”
他端起桌上托盘,拿到我面前,好香,是鱿鱼粥,还放了姜丝,绝配。我吃了一口,温度刚好。
“好好吃。”不顾形象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单羽把托盘放回桌。
我感慨道:“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他脸上隐隐升起红晕,淡淡道:“喜欢就好。”
“对了,你做饭这么好吃,为什么众山伙食这么差呢?”
他沉思会儿,缓缓道:“依赖人,不好,自力更生。”
“你是说要他们自力更生,自己做饭吃,不要老想着依赖别人?”
他点头。
“我看是自生自灭吧。”
他:“……”
我站起来,伸伸懒腰,走到门口。单羽声音传来:“去哪?”
“晚饭吃完了,散步去。”我头也不回潇洒道。
打开门,我愣住了。四周无比漆黑,只有大门口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夜空万里无云,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它们距离得远,看起来孤零零。我折回去问:“什么时辰了?”
“寅时。”
“啊,我睡这么久吗。”
“你说呢?”
“那我是不是要返回去睡觉?”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疲倦非常。天冷,这粥,他怕是热了又热,只等我醒来。我心疼不已道:“傻啊你,让我自生自灭就好了。”
他一字一顿道:“做,不,到。”
心想傻小子。不对,他二十六了,怎么保养的呢。
“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问:“整天戴着,不闷吗?”
他这才缓缓摘下面具。
我花痴道:“又好看了,以后我们两个时候,就不戴面具好不好?”
他点头。
“快回去休息吧。”边说边推推他。
“赶我走?”他失落。
“不,我怕你太累。”
“陪你,十一天,补回来。”他说这话,暖心无比。无法想象,这跟戏弄十里应红是同一个人。
“好。”大半夜的,冷风入侵,感觉有点凉了,忙关了门,扑回床,被窝有我捂了整晚的温度。注意到单羽还站着,挪了个空位,拍一拍床垫说,“来,一起。”
他神色不明看了我一会儿,不理会,只坐在旁边椅子上,问:“不怪我了?”
“我没有怪过你,都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没资格判断。”
他不语。
“只是……你能告诉我吗?”
他依旧不语。
“为什么要一个人憋着呢?我可以帮你分担,说出来会好受很多。”
他终于开口:“知道的多,不好。”
“噢噢,那我说点别的。你消失两天里,挖了一个大陷阱。”
“不,是三个。”单羽平淡道,“怕他掉不进,多挖几个,没想到,第一个就中。”
“那么多个,怎么做到的?”我好奇。
“用工具,长斧子。”
我恍然大悟道:“锄头啊。”
“不然,你以为,用手?”他反问。
我:“……”
第二天,单羽又捡回来一个女孩子,受了伤,个子不高,十七八岁,脸有点婴儿肥,眼睛大大,看起来萌萌哒,惹人喜爱,名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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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单羽给九个山排完名次后,望着他们质朴的面孔,上有老下有小,顿生一股强烈的责任感:要照顾好他们。
便按宫里学来的烹饪技巧,给九个山煮了鱿鱼粥。
他煮得很用心,粥很美味。
九个山吃得盘见底,争相去锅里再舀。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九个山还吃得津津有味。
三个月过去,九个山盯着面前鱿鱼粥,惆怅万分。这都吃三个月了,天天吃,顿顿做。
可单羽只会这一样。
再一个月过去,九个山忍受不了,盯着眼前鱿鱼粥,硬是吃不下去一口,捣鼓着勺子,愁容满面。
单羽察觉到,不再下厨。任由九个山自由发挥。
时隔多年,单羽煮粥技巧完全没生疏,给林虎跃吃过粥后,她叹道:“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单羽想起这段往事,脸隐隐发烫,不好告知小虎,只压低了声音,平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