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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忧看
    看到我,千万疲倦的眼里有了神采,正欲走向我,远处传来声响,跑来五六个暗卫,围在远方。
    千万眼露凶光,抽出匕首。这匕首,是我心爱之物,小巧玲珑却锋利无比,父亲送给花果,我跟花果打了一架赢来。八年前,我送与千万。他本不会用刀,我想教他,说,万一药没了还可以防身。他说,好,技多不压身。
    现在他要用我的刀来杀我么?也是,我可是亲手杀了他外祖父啊。忍了八年,终于可以手刃仇敌。
    但是他在犹豫。趁他犹豫,我飞快撞到刀口,刀锋直直穿破心口,感觉胸腔迸裂,继而剧痛袭来。
    他愤恨盯着我,终归咬了咬牙,在我耳边说:“谢谢你,花梨。”
    我用尽全力回道:“不用,那种人渣……早就该死了……”继而两眼一黑,这次,我能感觉自己是彻底死了,救不回来。
    没想到,我又醒了,而且是以魂的方式醒的。在一黑洞里,困在池中,池上种满莲花,只结花苞不开放。
    千万时不时过来。他看不到我,我看得到他,而且我说的话,他听不见。原来……这就是阴阳相隔。只是,为何我还不下地狱,他用何法留住我魂魄,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竟然有一天我见到李李了,她过来哭诉。
    从她哭诉内容,千万要用移魂术,将我魂魄移植到活人身上,再将那人魂魄弹走。
    这种术法,我略有耳闻,只是必须找到三莲,三莲是上古时期由日月精华化育而成的灵,可唤世、唤忆、唤生,唤生就是将死人灵魂移到活人肉身上,再弹走活人灵魂,移花接木。但那只是传说,无从考究。
    从那以后,千万每隔段时间会带一个女子过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几年了吧,整天晕晕沉沉,似醒如梦,不清楚时间是什么概念。
    终于,千万带来一个女孩,她一进来,满湖莲花竟有了反应,似在欢呼。千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我实在是不想这样……
    我只想死……
    他听不到……
    .
    醒来,仿若担忧看着我。
    我怅然开口:“我看到了花梨记忆,她跟千万、师父……”
    而且我好像还看到自己——那个被血吓跑的小女孩。可这怎么可能呢,一点印象也没。
    “你别多想,这里阴气重,我们先出去。”说着仿若扶我离开。
    到了外面,我直接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呢?”
    他停住。
    “你可以先告诉我,万一帮不上忙,不是白搭吗?而且……”泪水从脸颊滑落,“被瞒着的感觉真不好受。”
    他叹气,用手擦去我眼角泪水,说我拥有三莲技能,不仅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还可以找到指定人,唤醒其前世记忆。想到他提起小松鼠时柔情无限,我问可是帮他找前世恋人。他不语,表默认。
    “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听此,他眼里浮现喜悦。
    “那我就放心了,有你保护,我肯定会活很久,当有利用价值的人真爽啊哈哈!”我开怀大笑,跟刚刚眼挂泪水判若两人。
    仿若:“……”
    笑完我问,接下来怎么办,洗干净脖子等刀抹吗。仿若笑了,笑得一脸无奈,说我脖子上的貔貅很好用。我拉出红绳,手捏貔貅问,这是付商所留,有什么用呢。
    “可以召暗卫保护你。”
    我惊讶:“那付商?”
    “他是暗主司,这是他信物,见它如本人。”
    师父竟是传说中那个爱拈花惹草,喜怒无常的暗主司?拈花惹草是没错,他很喜欢调戏女孩子,并且常往风月之地跑;喜怒无常不觉得,看来传说也有不可靠成分。
    “但是。”我问仿若,“你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呢?”绝招无声息秒杀耶,不知跟千万打起来是什么场面?想想就激动。
    仿若冷言道:“我可以现在就带你走。”
    我忙说:“不、不了,我还有事情要解决。”
    他警告:“别玩坏自己,你的命,现在归我管。”
    我安慰他说:“放心好啦,我很惜命。”
    “那就好。”撇下这句,仿若转身就走,我忙跟上。
    .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马上跑去找秦专。
    仿若告诉我,付商走后,将暗主司全权交给秦专。找他颇费时间,在他屋顶等了很久,终于见到人。
    在我跳到他面前亮出貔貅交代后事般絮絮叨叨请求他帮忙时,他全程冷着脸,要不是看到眼睛在眨动,我都要以为面对是一个假人。
    听我讲完,秦专愣了几刹那,缓缓开口:“简单,你等着吧。”
    我抖抖手里貔貅道:“你可不要坑我,你们暗主司可是把信物给我了。”
    “放心。”秦专阴阴一笑说,“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如此谨而慎之信物,他竟轻易给了你,真叫人不可思议。”
    你就羡慕嫉妒恨吧你。但有求于人,我不敢得罪他,只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啊,你问他去吧。”我是真不知道。
    秦专不回答,只死死盯着我,似要将我盯破一个洞,可能他以为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灭了我。我茫然回盯他。
    终于他开口:“交代完毕,还不走?”
    我依旧盯着他。
    他皱眉道:“爷我忙一天,休息去咯,你爱站到何时,随意。”说完推门而进,倏的关上门。
    我只好离开。
    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
    十五如期而至,月亮有点崎岖,并不圆。春天的风一点都不和煦,入夜更加凉,不自觉裹紧衣服。
    千万像往常一样早早等我,眼中含着柔意,依旧牵起我手。我已没了脸红心跳感觉,但不能露出破绽,任由他牵着。只是,不知为何我觉得心很堵,喉咙酸酸的,他看向我时,只能以笑回应。我怕一开口声音会哽咽。
    花梨记忆中的千万有喜有怒,而我认识的他,除了笑以外不会对我表露其它情绪。这种笑,有几分是真的呢?想到这喉咙更加酸涩,泪水不争气掉落,忙擦去。
    还好平时我们话不多,一路上无话,倒也正常。
    踏进山洞,绿色莲花依然开得欢乐,丝毫觉察不到我对它们的敌意。
    我脚步不受控制走到湖中心。千万蹲下身,摘了一朵最灿烂莲花,递给我,笑意甚浓。
    仿若说进山洞后千万递给我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接。这灿烂的莲花应该就是禁灵所在,只要破坏它就好了吧。那样花梨可以解脱,这是她愿望,几年来,无人能听到的愿望。
    手不能碰。我猛然弯下腰,张口将它花心咬下,嚼了嚼,苦苦的,忙吐掉。
    千万脸色立即变得难看,看向我,眼中溢满怒意。这副反应在意料之中,只是真的出现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迈脚想逼近我,花梨出现。之前看的是她记忆,并不知她长啥样。现在真真切切看清她模样:瘦挑身材,鹅蛋小脸,高鼻梁,柳黛眉,与花李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更为清冷。
    她开口:“千万。”
    千万不理她,浑身冒怒气走向我。
    我提醒花梨:“他听不见。”
    花梨幽幽道:“你听得见就行。”
    我明白过来,接下来她说一句,我跟着说一句。从我口中出来的话就成了:“千万,我终于能跟你对话了。”
    我心想你妹,还不是有我,你们才能对话。但我仍是很尽职将后面话说出来:“我知道你在意我,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是我累了,真的很累,不想再这样活下去,而且我已经死了,接受这个事实好不好?让我走,放过我,也放过他人。”
    千万依旧眼冒怒气,直直盯着我:“你在说什么!”
    我忙道:“不是我,是花梨说的。”
    他定定道:“别想唬弄我,我不会放弃她。”
    我在心里苦笑,原来在他心中,我是如此不堪之人。
    不过我真就是这么不堪的人。虽说之前我喜欢他,赴汤蹈火都愿意,但即使赴汤即使蹈火都有命活,没曾想他要的,就是我的命。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要我命却万万不可以。
    虽说我的存在十分普通,没有到了失去我天下百姓就流离失所地步。但正因这样才弥足珍贵,每个人的生命都平凡且珍贵,任何人都无法剥夺,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凭什么可以剥夺。人各有命,我的生命还没走完,凭什么拿我躯壳去给别人铺路架桥。
    好在花梨一心向死,没有和千万联手要我命的打算,这使得事情好办许多,也给了我更多活下去理直气壮的理由。
    假使花梨真和千万联手,我也不会让步,大不了同归于尽。对,即使自毁躯体,我也不要让他们得逞。嗯,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但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就该死吗?呵呵。
    “紫白衣服,紫色条纹是……”于是我向千万描述开了花梨衣服,甚至将她头上紫色玉坠簪子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千万怔住。我也怔住。这衣服和簪子我再熟悉不过。千万一开始就奔着花梨而来,我只不过是替死鬼。他对我的好是假的,甚至他的笑,都透过我给了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