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去疾深邃的目光之中,有前世的太多的颠沛流离。
这眼神中有寒风中的瑟瑟发抖、食不果腹,有在孤儿院的孤苦无依、举目无亲,有在别人欺凌下的低声下气、忍辱负重。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再重走一遍悲剧吗?”萧去疾这么多日来一直扪心自问。
“龟、怂、忍?不存在的。”萧去疾望着老者的灵身,万分笃定的道。
“我没有拿那什么魂玉,我也不想招惹那姓柳的,我更不喜欢那冤狱中冰冷的地板。”少年望着星空生声嘶力竭。
“解小穿,你听好了,他,妈的,一定记住当初带我来外院的初衷,我们一定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任任欺凌了。”萧去疾眼眶中聚集着泪水,就欲夺眶而出,连日来的厮杀,搏命,终于让少年在此刻把所有委屈都释放出。
老叟在原地,竟是有几分动容,没曾想自己想要灌输给萧去疾的观念,竟让对方如此抵触,可看着饱受风霜的少年,真真是有几分怀疑人生。
“我们终点孤儿院出身的……”
“哪个不是成神成祖。”萧去疾放声大喝,那嘶吼响彻云霄。
……
萧去疾在小木屋内,正襟危坐,手中掐诀,识海中一丝浪花再起,上一次平静的识海中有一丝水花,还是九星入炼的时候。
这识海中简简单单的一丝变化,却让得萧去疾颇为难受,此刻萧去疾的皮肤上,道道青筋绷起,汗毛倒竖。
黑色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识海中的一丝水花不同于上次,在萧去疾肉体接受折磨的时候,那水花上隐隐有金光浮现,虽然是如此微小的变化,可却是从无到有的进步。
在偌大空旷的识海中,这一丝泛着金光的小小水花,自识海的最东端缓缓的向识海中心移去,如果不是萧去疾此刻经受着如此大的折磨所达到的专注,那么识海中的这一丝水花可能并不那么容易发现。
水花每向前一厘,萧去疾脸上就多那么一滴汗珠,可这微弱的移动在整个识海中简直就像纹丝不动一般。
萧去疾手中结印不断,面部的气血仿佛就要挣脱皮肤喷涌而出。
“可以停了。”老者望着萧去疾的面庞,神色略又担心。
可萧去疾仍然坚持着,虽然肉体上的痛苦已经近乎要将其折磨的快要疯掉。
“轰!”这种剧烈的痛苦又持续了一炷香,萧去疾双掌猛击,发出强烈的撞击声,那识海中的小水花终于奋力的向前翻涌了一步,又重新跌入识海中,消失不见。
识海中的水花激起的小小涟漪,渐渐散去,最终归于平静。
“八星入炼,恭喜了。”老者颇有欣赏的道。
“还应该再努力些的,前辈,我这修炼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
“短不短的,不必太在意。”老者正色道,顿了顿,“做不做,才是最重要的。”
“啥?”萧去疾听着这糟糕的指点,脸上写满了问号。
“要常做!”老者也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补充道,可旋即马上长叹一声,有种晚节不保的感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这一夜,萧去疾和解小穿酣然入梦,小穿还打起了呼噜,毕竟精神紧绷了多天,这在自己的狗窝中总是舒适太多。
……
天蒙蒙亮,锦灵鸡伸长了脖子就欲打鸣,萧去疾一只腿横跨在解小穿身上,完全把后者当成抱枕在用。
“咚咚”木门之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群人七零八落的脚步声。
“把这屋顶给我拆了!”一阵颐指气使的声音响起,光是这居高临下语气就足够让人厌烦。
“啪”的一声,萧去疾被吵醒了,睁眼的看见的第一件事就是,昨晚飞了老半天劲才搭成的高粱杆房顶,此刻竟被人掀翻在地,望着夜空中仍点缀着一些星星,好容易有个落脚之处的萧去疾,此刻又要恢复天为盖,地为铺的尴尬局面了。
萧去疾咬着牙,面色阴沉冲出了木屋。
“请问这位师兄,为什么叫拆我萧去疾的屋顶?”萧去疾强压着怒火道。
“这是我吹伙房的高粱杆,我们烧锅用的,你凭什么另作他用?”外面一个油光满面的,满脸横肉足有三百斤的胖子,一脸不耐烦的道。
“若是如此说的话,倒是我萧去疾唐突了,偷盗了吹伙房的东西,耽误大家吃早饭了。”萧去疾盯着这满脸横肉的胖子道。
“这位就是柳宏远师兄,掌管吹伙房的,和之前的柳花明应该是表亲。”解小穿偷偷的在萧去疾耳边嘀咕着。
“你小子倒是还算有眼色,罚没你们今日三餐,此事就算作罢了。”那三百斤的柳宏远一脸的洋洋得意。
“可是既然是柴火,为什么会和厨余垃圾堆在一起?我可是洗刷了好久,去掉了污垢异味,又弄干才勉强搭出了一个房梁?”萧去疾愤怒的盯着柳宏远,望着远处已经被拆解的零零散散的高粱杆屋顶已经被柳宏远和小弟们撒了几泡尿,萧去疾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因为没有柴火用了才做出这般举动,只是纯粹的想要刁难自己。
“这……即便是伙房的垃圾也不是你这种下贱的囚犯能够盗用的。”柳宏远脸上横肉一抽,开始强词夺理。
“如此这般难为,那可就不是怪了。”萧去疾眼神之中肃杀之意浓厚。
萧去疾脚下金色灵气暴起,已是八星入炼的身躯能够运用的灵气自然非九星的往日能够相比,金色灵气的聚集处隐隐有风轮旋转,只一刹,躯体已然跃出数个身位。
还没待柳宏远反应过来,在这个三百斤的胖子的余光里,萧去疾已然出现在刚刚尿尿的那几人身后。
萧去疾大枪一抡,横扫在数人的腿弯处,扑通的几声,柳宏远的小弟们纷纷跪在早已经被拆散的屋顶上。
“我让你们拆的爽。”萧去疾话音刚落,已然用长枪抵住数人的脖颈,将几人的头深深的按在高粱杆上,脸上粘的全是活着小便的杂草。
“呜呜,呜呜。”几人奋力的反抗着,好容易稍稍挣脱一些束缚,“柳师兄,快救我们。”
“哼,如此对待同门,我表哥早说过你们不是好东西。”柳宏远眼神冰冷。
“我如此对待同门?若不是你们一直处处相逼,给我安着莫须有的罪名,我又何至于此。”萧去疾猛攥长枪,牙关紧咬,已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