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之间,邓天龙已奔近东首山口,遥遥望见前方有条公路横贯两山之间。他到得近处,凝神察看,这条公路相当狭窄,逶逦延伸至左侧的山腰上方,路面野草密植,但仍然能够影影绰绰地瞧见有两道长长的沆洼,一直向两头绵延,显然是车轮辗过路面时留下的印痕。
邓天龙马不停蹄,沿着公路与山脚的边缘线疾步奔走,心里寻思:这肯定是毒枭集团修筑专门用于毒品运输的公路,因为毒枭集团为安全和隐秘起见,把毒品加工厂和仓库建在荒无火烟的深山密林。通常情况下,他们运输毒品的方式方法是采用骡马驮运,走的路也是羊肠小道,绝少耗费财力修筑公路,采用机动车辆把毒品从加工厂和仓库里运送出去。
邓天龙灵机一动,又忖道:如果这条公路是毒枭集团运送毒品的专用通道的话,那就说明附近定然隐藏着一个规模庞大的毒品加工厂和仓库,毒品的产量也必定很高,否则毒枭集团没必要花大力气在这荒山野岭修筑出一条公路来。
邓天龙正自寻思间,忽地听得前方的山嘴后面传来笃笃的山响,似是机动车辆的马达声。
他心神一凛,急忙刹住脚步,正想就地寻找隐蔽物,先藏身然后才察看情状。就在此刻,山嘴后面猛孤丁拐出一辆军用卡车来,与他相距不足二十米远,隐蔽为时已晚。
邓天龙右手条件反射地伸去大腿外侧拔五四手枪,定睛看去。
只见那辆军用卡车上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驾驶室顶端架着一挺pkm通用机枪,操作它的机枪手正满脸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个身着迷彩服的瘦削人物。
邓天龙在亡命奔逃之际,猛不丁地和敌军劈头碰面,心头狂震,但大脑和手脚反应速度却丝毫不减。但见他右臂利索地往上提起,五四手枪拔离枪套,右手往前送出,迅即向上一扬。
那个机枪手正自错愕间,一颗突出其来的子弹扎进他脖子,撕碎他的喉管和颈椎骨,随即从他后颈窝钻出来,威势毫不衰减,竟然扑进他背后的一名同伴的肩窝里方才停止发威,两人碰到一起,同时仰头猛倒,登时撞得后面的几个同伴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邓天龙抢先发难,痛施辣手,一枪终结敌军机枪手的生命后,右手朝右下方轻轻一落,枪口便即指向新的目标,快如流星赶月。
驾驶室里,司机冷不丁地瞧见前方公路上站着一个全身迷彩服的人物,手里举着一支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脑门,他当下心头诧愕,慌促间伸脚猛踩刹车,同时本能地俯身缩头。
嘎的一声大响,正自行驶中的军用卡车霍地来了个急刹车,瞬时间,无论驾驶室内还是后面车箱中的士兵,尽皆经受不起这股强猛的惯性冲力,立时被掀得前俯后仰,东倒面歪。驾驶室内的两名敌军头领的脑袋狠狠地向前撞出,登时鼻青脸肿,口血横飞,而后面车箱中的士兵更是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邓天龙乘机右手自右至左,在电光石火间,连连摆动三下,砰砰砰的三声枪响,骤急得几乎令人听不出间隙。
三颗侵透力骇人至极的7.62毫米钢芯弹头,各自直奔目标猛撞而去,轻而易举地穿透驾驶室的前风挡,钻进其间三个目标的身体,炸起三股猩红血浆,涂洒在前挡风玻璃上面,描绘出一副凄艳而森怖的血色泼墨画。
只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三颗钢芯子弹绞烂各自目标的内脏器官后,破坏力仍然不减,铮铮铮的射穿驾驶室后壁钢板,钻进车箱中的两个倒霉鬼身体内,方才安家落户。
邓天龙出手疾如迅雷,仓猝之极,军用卡车上面所载的敌军士兵措手不及,尚未及转念,四五人便已溅血陨命。
邓天龙乘敌军惊慌失措的当口,转身就是几个箭步,宛若猎 豹那般迅捷灵动,俯仰间便即蹿进公路旁的深草丛里,瘦削身影晃了几晃,消逝得无影无踪,只能看得见大片茅草在东摇西荡。
军用卡车上的敌军士兵稍事慌乱之后,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相互鼓噪着跳下车来,随即散开队形,有的俯伏在地上,有的拿卡车为掩蔽物,采用方便的姿势举枪待射,然而刚才劈头一碰,出手迅如风雷,杀得他们措手不及的那个敌人早已不知所踪。
他们气急败坏之下,索性就朝对方消逝的方位徒劳地扫射,打得草叶横飞。
这时,山嘴背面又拐过来两辆军用卡车,停在这辆卡车后面,扑腾扑腾地跳下四十多名士兵,为首的连长厉声喝止那些兀自徒劳扫射的士兵停止开枪,急赤白脸地训斥了他们几句,随即带着他们循着邓天龙逃逸的方向展开追击。
邓天龙在仓促间未能寻得理想撤退路线,只得折返回原路落荒而逃。他在茅草丛中发足疾奔,背后不断传来akm冲锋枪的长点射,夹杂着敌方士兵的吆喊声,时不时有跳弹在他头顶和两侧呼啸掠过,他不得不压低身形。
过不多时,他遥遥地望见右前方的山坡上人影闪动,冲下来一大群橄榄绿军装,阔边帽装束的敌军士兵。
邓天龙心里暗暗叫苦,很是担忧自己腹背受敌,插翅难飞。他侧脸向左边山坡瞧去,没有敌人出没的迹象。他当机立断,决计从左边山包遁逃。
于是他赶到左首山脚,施展出精妙的少林翻腾功,双手逢藤抓藤,遇葛揪葛,左右两脚不停地在身旁的树干上借劲用力,一鼓作气地向山头攀援直上。
邓天龙登上山头,只觉得腰部四肢僵木无比,似加装了厚重的铅块,热汗湿透衣背,嘴巴鼻孔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而口腔和喉咙干燥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连呼吸都带有一股热辣气息。 他心想自己连续战斗,不停地剧烈运动,体力消耗巨大无比,必须得赶忙抓紧时间喘歇调息一下,不然可能有虚脱的危险。
他停身在一棵大树下,活动一阵腰部四肢,抹了几大把热汗,用嘴巴拧开水壶,啜了几小口清水,润泽着干裂的喉咙。
他背倚树干,调匀呼吸,心跳刚刚恢复节奏,忽地听得山坡下方传来敌军士兵的鼓噪声,显然已经循着他的踪迹追上来了。
他本想再歇息片刻,但敌人追着他死缠滥打,非要将他致于死地不可。
他心头火起,很想占据山头,居高临下地打击敌人,但山头上植被相对稀疏,不宜于隐藏,他只好奔到山包东西,纵目向下俯察,眼前赫然出现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平地丛林。
他喜出望外,心想丛林游击战是自己的拿手好戏,敌人死皮赖脸地缠住自己不放,那自己索性就因地制宜,利用丛林这道天然屏障,给他们玩玩丛林猎杀游戏,让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尝尝丛林魔鬼的厉害。
心念电转,邓天龙伸右手从横扣在腰间的刀鞘中抽出一把阔头弯刀。这把刀长450毫米,头重脚轻,前宽后窄,背厚刃薄,刀柄上缠绕着伞兵绳,看得出是一把廓尔喀砍刀。
他右臂一扬,将砍刀斜举过头顶,刀身显然经过防反光处理,一缕残阳透过树冠缝隙,径直照射在刀锋之上,不起丝毫光泽,但却迸发出大股寒凛的杀气。
象征着铮铮男子汉刚烈、血性和勇猛的廓尔喀砍刀衬映着邓天龙那张涂满伪装油彩的冷峭脸庞,那双煞光闪射的眸子,形态森然生威,咄咄逼人。
邓天龙右臂奋力挥刀斜劈落下,嚓吱的一声脆响,右前方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立刻断成两截。这一刀削得好不平滑,好不齐整,足见刀刃锋锐已极。
鼓噪声渐渐逼近,敌方追兵显然快要爬上山头了,邓天龙不再停留,径直向山坡下方溜去,沿途他右手挥动砍刀,左扫右削,上撩下劈,刷刷的刀锋过处,那些阻挡他前进速度的树枝,藤蔓和灌木,无不当者披靡。
邓天龙披荆斩棘,顾盼之间,便已到得山脚,他毫不停歇,一头扎进那片浩瀚深莽的林海,一股劲儿地往深处发足疾奔。
他完全沿直线奔跑,双脚交叉运动如飞,丛林作战皮靴狠命地踢踏地面的枯枝败叶,嘎吱嘎吱地乱响一气,而他的右手不停地奋力挥刀,斩断那些碍手碍脚的树枝藤蔓。偶尔碰上一根细短伸直的树枝,他就砍下来挟在左肋。
他向林海深处直线奔走了近两百米远,而后转身朝左首,亦是加大脚力疾跑,又行了两三百米左右,方才停下来歇息。
现在,他遍身汗出如浆,豆大的热汗珠沿着脸颊扑簌簌往下滴落,喘气粗重而均匀,左肋挟着大捆细短而伸直的树枝。
他稍作喘歇后,放慢步速转向左首行进,走不出多远,他停下来,刷刷地几刀将两根树枝的一端削尖,然后在两棵小树间拉上一条涂满伪装色的钢线,离地面高度约为二十厘米,接着他把两根削尖的树枝呈七十五斜角插在地面上,距离钢线有一米五到两米远,够得上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再捧上几大把枯枝败叶盖在上面,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