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用餐完毕后,陆陆续续地走出食堂,有的揭掉帽子露着光头,脱去上衣穿着迷彩短袖衫,懒懒散散地走往宿舍楼。有的跑到训练场上玩着单双杠,通过活动腰身四肢来促进新陈代谢。有的则全副武装,匆匆忙忙地奔向执勤和巡逻的岗位。
两个了望楼上的哨兵正在换岗,在外围巡逻的士兵纷纷返回营地。
夕阳如丹,时已昏暮。
邓天龙心想:这个军营地处深山老林,不通公路,交通不便,进出的人全都是士兵,不像是鬼影党的毒品加工厂或仓库。可是从其主事者在军营外围布下地雷封锁区的做法来看,似乎是为了专门阻挡和防备自己潜到此地来袭击军营。如果这个军营没有重要价值的话,他们大可不必费那么大的周折。还有,倘若军营里没存放重要物品的话,他们在这山沟沟里驻扎一个连的士兵究竟有何用意?
邓天龙兀自冥思苦想,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夹杂着赶马人的吆喝声,遥遥破空传至。
邓天龙循声搜视,望见东面山道上蠕动着一溜儿驮着货物的马和骡子。
邓天龙精神陡振,凝神观察,马和骡子共有十三匹,每匹背上驮着两到四个木箱,由十二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驱赶着,径直走往军营。
不大工夫,马队进入到军营里面,领队是一个身着橄榄绿作训服的士兵。他跟军营里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军官交涉几句后,便带着马队在瘦小军官的引领下,越过操场,呼呼轰轰地来到军营南面的一栋木屋跟前停下来。
瘦小军官掏出钥匙,命令守卫这栋木屋的两名士兵将两扇铁门打开,随后指挥着他们帮助马队的士兵们从马背上卸货。
山头上,邓天龙看着他们肩扛手端,把一个个木箱搬进木屋里去,心想:难怪鬼影党的主事者会在军营外围布下地雷封锁区,原来这里有一个毒品仓库。
三十多个木箱全部搬进库房,两名士兵锁上铁门,马队班长跟瘦小军官交涉一阵后,便即率领马队沿原路离开军营。
夜幕轻垂,军营里灯光昏黄。
邓天龙决计深夜渗透进军营,炸掉仓库,焚毁那批毒品,让毒枭组织蒙受巨额经济损失。
于是,邓天龙滑下柚木树,隐匿在树干下的灌木丛里,打开战术攻击包,检查弹药,除五颗美制m67手榴弹、四枚俄制vop-25破片枪榴弹、三个95式步枪弹匣、两个ak冲锋枪弹匣和五个svd狙击步枪弹匣外,便只有三捆带定时器的雷管炸药、两枚黄磷燃烧弹。就随身所携带的这点弹药来看,能否摧毁敌人的毒品仓库,他并无多大的把握。毕竟三捆雷管炸药加上两枚黄磷燃烧弹的威力还是偏小了些。要是有两枚阔刀地雷来助强威力就好了,可是到那里去找呢?他开始为缺少足够威力的爆破器材而疾首蹙眉。
月冷星稀,夜色阴沉,万簌俱寂。
五个小时的光阴转眼即逝,邓天龙抬腕看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半钟,举起望远镜向山包下俯察。
军营里,朦胧的灯光下,除了巡夜的哨兵外,已经看不见来回走动的士兵,了望楼上的探照灯也很少在营地外围晃来晃去,因此军营显得异常静寂,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发电机的轰鸣声。
休息了五个多小时,邓天龙现在精神亢奋,体力充沛,状态异常良好。于是,他起身沿着山坡向山坳里的军营潜行而去。这次,他是轻装上阵,除爆破器材外,只带了两支柯尔特手枪、刺刀和几颗手榴弹。
渗透过程中,邓天龙发现了很多诡雷和陷阱装置,有的拆掉,有的则重新移动了位置,为自己开辟出一条撤退路线。 当他潜行至军营外围已是凌晨两点四十分,正值人体活力最低,熟睡程度最深的时间段。军营里那些巡夜的哨兵也显得无精打釆,甚是疲乏。
邓天龙心下喜极,抬头仰望,见左首了望楼上的哨兵也打起瞌睡来,警惕性十分差劲,似乎坚信地雷阵足以阻挡侵袭者。
军营外围的深草被驻军事先清理过,稀稀拉拉,遮蔽物很低,掩蔽点极少,若是不慎败露潜踪的话,了望楼上那挺机枪就足以将来袭者扫成血筛子。
邓天龙自是不敢掉以轻心,选择好最佳的渗入点后,便将腰腹和腿部贴近地面,慢慢靠近铁丝网,同时两手还要察探地面有无钢线和绊绳。
他低姿匍匐,渐渐靠近铁丝网,藉着阴冷的月光和军营内昏沉的灯光,他发现贴近地面三厘米的位置拉着一根细细的,涂有伪装色的钢线。
铁丝网内是两栋两层高的营房,邓天龙处在了望哨兵观察的肓区,因而他抬高身子,顺着钢线搜寻诡雷,竟然找到了一枚阔刀地雷。
邓天龙之前苦恼于爆破器材不足,现找到一枚爆炸威力可观的阔刀雷,无异是雪中送炭,当即乐不开支。他仔细观察,发现该阔刀雷是中国造的66式反步兵定向破片雷,布雷者将其改为触发式引信,配合着导绊线,预防和阻挡侵袭者。设使侵袭者是一个多人特战小组,选择此处为突入点的话,那这枚阔刀雷爆炸后,五十米纵深的攻击面,两米高,六十度的扇面,后果当真不堪入设想。
邓天龙推断该阔刀雷应该是两天前架设的,因为对于阔刀雷来说,不论釆用何种架设方式都不适合长时间备用。他继而推想到自己前番对阵鬼影党最引以为傲的特遣队并大获全胜,充分彰显出自己出神入化的战斗力,导致鬼影党高层决策者和武装部队决策者的惊惧,不得不提高警惕,提防自己对他们的毒品加工厂或仓库展开破袭行动,便遣出精锐部队的高手,帮助驻守各个重要基地和设施的普通部队布置地雷封锁区。
邓天龙小心地拆除掉起爆电源上的电线,移除地雷里的起爆雷管,将阔刀雷收进携行袋里,然后取下电线、绊绳、晒衣夹、起爆器等配件,收好之后才发觉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珠子。 邓天龙抹了一把冷汗,除下迷彩上衣和头盔,塞进近旁的草丛里,将战术背心套在迷彩短袖衫上,随后肘部匍匐到铁丝网跟前。铁丝网通有电,他从裤兜里掏出两个木夹和一大截铜丝,用铜丝把即将剪断的地方连好,然后抽出m9军刀配合着刀鞘,在铁丝网上剪开一个缺口,爬了进去,随即将铁丝网恢复得看不出破绽。
到得军营内之后,邓天龙躲在暗影里游目四扫,夜阑人静,一阵鼾声格外清晰,他听声辨位,声音传自于前方的两栋营房。看来鬼影党士兵们睡得甚是香甜。
邓天龙弯腰摸到营房前,瞥见晒衣竿上有一套鬼影党士兵忘记收的军服,便顺手牵羊,取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鬼影党军队的士兵大多是当地农民,身材瘦小,军装也大都是中小号,邓天龙同样生得瘦削,穿着很合身,更何况,鬼影党士兵的橄榄绿作训服在夜间的伪装效果极其良好。
邓天龙穿着鬼影党士兵的行头,右手抽出柯尔特手枪,旋上消声器,利用墙壁、暗影、杂物等隐蔽物的掩护,蹑手蹑脚地向之前侦察好的毒品仓库潜行而去。
邓天龙动若惊鸿,身形轻灵如燕,在营房和杂物之间东一拐,西一转,无声无息地躲过几组巡夜哨兵,潜行至军营南面,瞥见左首有几棵大柚木树。
邓天龙隐蔽在其中一棵树下,边察探着周遭动静,边抓紧时歇息,这里相距毒品仓库还隔着三四栋木屋。便在此时,邓天龙感到心跳躁急,呼吸不畅,有一股凛冽寒气自左首上方袭上身来。 不好,有敌情隐藏在暗处。
邓天龙心下悚惕,迅即恢复镇静,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放松全身筋肉,脑海空白纯净,用心灵去感受着敌人的潜踪。
须臾间,他隐约地听到左首的一棵树上,有人在故意压制呼吸是鬼影党的暗哨。从呼吸的节奏感来看,很可能是极其资深的老兵。
邓天龙当即决意清除掉这个障碍,便收起手枪,左手摸出一把手术刀片,握刀尖位置,如一缕 淡烟似的飘身至那棵树下,感受着树上敌人的举动。
恰逢其时的夜风哗哗地吹过树冠,邓天龙屏气凝神,乘机轻轻跃起,身子贴紧树干,树干微微颤悠,树叶簌簌作响。
藏身在树腰的敌人尚不及觉察树干的异状,他左手自内向外甩出手术刀,刀片在虚空中旋转着飞向旁近的一棵树,硬生生地将其一根横逸而出细树枝切掉,断枝落地,噼吧一声,在静夜里格外响亮。
树腰上,敌人被断枝掉地之声所吸引,兀自凝神察看,冷不丁地听到身后有拂枝带叶的响动。他心知不妙,迅疾转头,立时瞥见一条黑影如天降神兵似的出现在背后,他刚想从腰间抽手枪,但一双手倏探如电,抓实他肩头,用力往外一扯,于是他便身不由主地跟随着黑影一起朝树下跌落。
来袭之人自然是魔鬼战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