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价码确实具有难以让人抗拒的诱惑力,爱国情操再高,意志再坚定,那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一动心。何况,中国刚从内忧外患中挣脱出来,经济刚刚复苏不过十多年时间,物质条件还很差劲,李博士就是获得了诺贝尔奖,也挣不到这么优厚的待遇。试想一下,那种责任小,操劳少,待遇好的美差,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但又虚无飘渺的奢想。可如今竟然有人破天荒地把这个价码开了出来,其诱惑力之强和吸引力之大是难以估量的。
机会就在眼前,要么像高远扬这类禽兽一样奴颜媚骨,遗臭万年。要么冰清玉洁,万古流芳,就看我们的李博士如何决择了。
李博士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量明态度。高远扬又乘热打铁地展开了心理攻势,一本正经地道:“老同学,我是代表组织亚洲分部杜总裁诚心诚意地邀请你跟我们合作,只要你肯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会给你保密,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们保证中国政府抓不到你的把柄,更追究不到你的罪责。机会就在眼前,你可得千万要珍惜呀!“
“是吗?“李博士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声。
“用咱们中国人自己的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连我这样为组织披肝沥胆,殚精竭虑好几年的老干将就挣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别放弃呀!“高远扬加大力度来摧残李博士的意志力和道德底线。
当今世上,金钱、权力、利益至上,得陇望蜀,狼贪鼠窃等等肮脏私欲泛滥成灾,面对荣华富贵,很多人都不免会垂涎欲滴,声色货利,见财起意,真正能够做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人恐怕是寥若晨星。更何况,见钱眼开是人之本能。
敌人开出的价码可谓震天憾地,足可以摧毁一切道德底线,就看李博士的原则性、纪律性、民族情操、爱国心和良心会不会被私欲所蒙蔽。
虽说沥血涂志,保家卫国是军人义不容辞的神圣职责,流血牺牲,被人遗忘更是天经地义,但军人首先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妻儿老小,也要养家糊口,安身立命,倒底是三贞九烈,以身许国呢?或是蛇欲吞象,蝇营狗苟呢?这确实在挑战着军人的道德和良心决择。
场面一下子就僵寂起来,浓浓的烟雾骤然变得令人呛喉咳血起来。
李博士低垂着脸,片言不语,只是大口大口地吸吐着烟卷,脑海里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
高远扬脸露狡黠笑意,在翘首以待……
就在屋内气氛僵硬到令人坐立不安之时,李博士霍然抬起头来,把半截烟头往地板上一砸,疾言厉色地道:“我李志东位卑职低,贵组织如此高看,真是不甚荣幸。老同学,承蒙你的一番好意,如此抬爱我这个老同学,不过很遗憾,为了一点点肮脏的私欲而离经叛道,认贼作父,助纣为虐,祸国殃民,我李志东做不到,还是国家的利益重如泰山。如果我李志东跟你高宏寿一样贪图蝇头微利,财迷心窍的话,我干吗还要放弃国外优厚的待遇?难道我都不觉得可惜吗?但是一个人的私利跟祖国的利益比起来,那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李博士的这番话讲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不视抬举。“高远扬额头青筋暴涨,目射冷光煞气,刺棱一下离座而起,狠狠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纸笔纷飞,暴烈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姓李的,你给我听着,这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可别怪我这个老同学不懂得感恩戴德。“
李博士嗤笑一声,不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高远扬用指头敲打着桌案,狞声道:“那我就只好把你交给孟谷镇总部去处置了。到时候,撕破了脸皮,大家在面子上可不好看。“
李博士不愧是条硬汉子,明德惟馨,铁中铮铮,邓天龙不禁肃然起敬。
李博士腾地站起身来,怒视着气势汹汹的高远扬,掷地有声地道:“高宏寿,你给我听好了,我李志东是军人不是小人,愿为祖国人民披肝沥胆,蹈节死义,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最后答复。“
高远扬暴跳如雷地道:“有种,为了国家忠贞不渝,守身如命,我对你真是钦佩之至,等到了孟谷镇组织总部,就看你如何坚贞不屈,高风亮节。“
邓天龙,方平两人转过几栋低矮木屋,忽地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叽哩咕噜的说话声,由于隔着三四堆杂物,两人视线受阻,没有观察到情状,但明显是有几名敌兵聚在一起闲聊。
邓天龙心中一动,左手反手冲身后跟进的方平打了打手势,命令他隐藏在杂物的暗影里,而后寻着话声,蹑手蹑脚地逼近前去。
一栋低矮的吊脚木屋赫然映入邓天龙眼帘,果不其然有三名敌兵正在木屋跟前小声唠嗑,他们各人手里挟着烟卷,一个劲儿地吞云吐雾,不难看出他们熬夜站岗值勤实在疲乏,不得已只好抽烟唠扯,借以消磨时间。
邓天龙闪身躲到一口装满垃圾的大木箱背敌面,从右后侧探头察看,敌兵们闲扯的话题无非就是打牌赌钱,泡妞之类,庸俗之极。
邓天龙索然无味,倒是方平饶有兴趣,显然他平日闲来无聊的时候,没少和战友们聚在宿舍里,闲扯这些话题。
邓天龙凝眸盯视着那栋低矮又毫不起眼的木屋,暗里揣测李博士极可能关押在那木屋里,外面这三名敌兵就是看守,可是转念一想,立时觉得不大可能,李博士是生化专家,地位举足轻重,倘若那木屋是关押李博士的处所的话,敌方不可能只安排三名士兵负责看管,应该安排至少一个步兵班的精干人手才妥当,况且这三名敌兵形态极其散漫,显然战斗力不济。
他心念疾转,断然决定先打发眼前这三名敌兵去死神面前报到,然后撬开屋门进去一探究竟。于是他扭头看了看方平,用左手在脖间比划了一下,随即又指了指那栋吊脚木屋底部。
方平立时会意,收起手枪,腾地一个侧滚翻,跃出隐蔽物,而后起身低头弯腰地蹿出几步,双脚蹬地,借力鱼跃出两三米,着地的瞬间,两手撑在地面一按,来了个轻盈优美的空心筋斗,悄无声息地扑到木屋左侧,接着侧身俯伏在地面,轻轻地打了两滚,运动到木屋下面,左手抽出95军刀,交于右手反握,慢慢悠悠地向木屋正面爬去。
不多时,邓天龙听到耳机里传来两下叩击声,知道方平已经准备就绪,把五四手枪插在腰后,右手抽出81刺刀,起身走出隐蔽物,大摇大摆地向三名敌军哨兵欺近前去。他步履轻捷已极,瘦削身影恍若鬼魅那般,俯仰之间,已然欺近至三名敌哨不足五米处。
其中一名哨兵将烟蒂弹飞出几米外,冷不丁一转头,瞥眼之间,见左侧不远处霍然多了一条瘦削的黑影,由于天光昏黑,视线浑浊,他看不清来者衣着扮相,只道是前来查哨的官长,便急忙咳了一声嗽,示意身旁同伴赶紧闭嘴并掐灭烟头。
另外两名哨兵一齐转头,见不远处站着一条瘦削黑影,还当真误以为是官长来查哨了,赶忙丢掉烟头,耸了耸右肩头,把滑下去的akm冲锋枪往上送了送。
他们各人甚是纳闷,眼前的黑影装束有些奇异,体态也与他们的官长大相径庭,更何况他们的官长向来不在这个时候查岗。
黑影不动声色地伫立当场,三名哨兵虽看不清他的形容,但却能明确地感触到他身体内透出的凛冽杀气。
他们各自察觉出情况很不对劲,正想开口询问来者何人,蓦在此刻,木屋底下又钻出一条壮健的黑影,一个箭步蹿到其中一名哨兵背后,猛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迅即一个扑虎儿,骑压住他后背,宛如饿虎捕食一般迅猛。
这一下变故着实出人意料,另外两名哨兵仓皇间想伸手去右肩后侧摸枪,邓天龙右臂霍地甩起,81刺刀脱手电射而去。
噗的一声利器戳破皮肉的恐怖闷响,81刺刀轻松地将第二名哨兵的前脖后颈穿透,力道仍是强劲无比,硬生生地将他掀了个仰八叉,双脚胡乱踢蹬两下,一命呜呼。
邓天龙几乎在掷出刺刀的同时,双脚狠力蹬地,如弩箭离弦一样,眨眼间扑拢到第三名哨兵跟前伸手可及之处。
这厮刚刚从肩后拽过akm冲锋枪,尚未及举起来,邓天龙的右手往起一抄,揪住他衣领,奋力一向怀里一抻,右腿蜷曲,膝盖猛地撞在他胸膛上,像铁板一般直撞他胸骨痛欲断折,呼吸陡然滞碍,顿时两眼翻白,邓天龙似乎还觉得出手不够狠辣,左手叉住他脖颈一捏,喀吧一下脆响,他喉骨碎裂,身子像一团烂泥瘫软下去。
邓天龙左手撒开,右手轻推,已经死透的哨兵颓然倾倒下去。
与此同时,方平骑压在那哨兵背上,左手捂住他嘴巴,拼力往起一扳,右手军刀一翻,扑哧一声切断了他颈右侧动脉血管,大量鲜血犹如喷泉一样,泼泻得满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