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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开始了(一)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小鬼子那矮小黑瘦的身形完全暴露在邓建国视线里,一张张枯瘦而扭曲的丑恶脸孔遍布着阴狠和怨毒氤氲,活象厉鬼疯魔,一双双鹞子眼里充满了刺人眼球的凶煞光焰。
    邓建国一双俊目里射出的煞光更是勾魂摄魄,杀机随着敌人逼近的步伐炽盛得不能自制,凶暴地吼了一声:“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还没容严阵以待的弟兄们回过神来,他右手倏然挥扬两下,速度之快好比是一道自极西天际里闪过的蛇电,简直令人常人瞳孔来不及去追摄。
    “轰…轰…“
    两颗74式手榴弹不分先后就砸在敌军步兵攻击队形里开了花。
    凄厉惨嗥顿时响彻云空,尖锐得连隆隆爆炸声都无法将其掩没。四个越军儿郎洒着一蓬蓬红猩猩的血浆,很利索地被强猛气浪抬离地面,分作四个方向手舞足蹈地摔跌出去,满天纷飞的弹片在他们身上撕开一道道血口子,深长而皮肉翻卷。
    其中一个仁兄在火光掩映下,露出一张可怕的脸,一条长长的裂口从左边太阳穴一直斜拉到右嘴角,嫩红的血肉翻露出了白不呲咧的额骨,鼻梁骨上还沾附着缕缕血丝。鲜血一下就把他那张跟风干枯皮似的脸上糊得严实实,嘴巴和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一颗脑袋变得像涂了红漆的皮球。好端端的一条汉子在眨眼间便变成了一堆死肉,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团子。
    就像一只折了翼的鹰隼,又一副躯体在虚空里翻着跟头,号嗥如厉鬼哀泣,仰面扑地之时,一条大腿齐胯部被弹片斩断,只剩下一根血糊糊的肉筋扯连着,躯体丧失了生命力却还在剧烈抽搐个不停,他的手臂、两肋、胸膛、肚腹都在汩汩冒出血水,全身上下是一片血红,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了。
    而另外两个仁兄在哀呼号嗥中是那么弱不经风,又是那么沉重而怪异的横摔在七尺之外,借着温暖的晨曦,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他们周身嵌满了弹片,鲜血不断从大大小小的裂口中涌出,一大截肋骨戳破肌肉裸露在外面,白森森的骨尖还沾黏着大量稠血。两张面孔已经颓败成石灰色,四只眼睛空里的光芒空洞而惊惧,五官扭曲得偏移了原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弟兄们的手指已把扳击扣到了底,整个高地顿时笼罩在了爆豆似的枪声中。
    我军健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难,越军措手不及,立马就有十几二十人被泼风打雨的子弹吞噬,哀呼嚎叫声犹似夜枭悲鸣,血花共子弹齐飞,一副副黑瘦的躯体抽搐着,跳着曼妙绝伦的死亡芭蕉,欢天喜地的跨进了鬼门关。
    尽管我军居高临下,集中火力打得既骤急又很凶猛,但越军显然不是泛泛之辈,在短兵相接,突遭密集火力覆盖的不利情况下,应度速度确实令人瞠目结舌。他们迅速的俯低身子,或者闪避到弹坑、土坎、木桩等掩蔽物后面,或者直接趴在地面上,或者退避到五百米以外坦克车周围,找到掩体后便不慌不忙地拉开散兵线,很有组织地朝后缩退。
    蓦在此刻,越军的四辆70式车载自行榴弹炮开始雷霆震怒了,一发发122毫米榴弹在虚空里划着绚烂的抛物线,夹着撕耳的怪啸砸向我军阵地。
    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爆炸掀得土石和碴屑漫天飞舞,撼山栗岳的强猛冲击波激撞得山体摇摇荡荡,邓建国赶忙命令弟兄们蜷伏在掩体里,纹丝不动。
    我军阵地上一片沉寂,仿佛敌军的122毫米自行榴弹炮达到了他们的突袭目的。
    一阵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响过,敌军的苏制t-34/85主战坦克开足马力,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地逼了上来,骤然加速引起柴油机吐出满天的黑烟,疯狂转动的履带撕烂地表把土石高高的抛到半空。
    越军的122毫米榴弹炮很适时的停止了发威,邓建国心里清楚得很,敌人停止了炮击纯粹是迫不得己之举,因为他们有大量步兵靠近了我军阵地前沿一百米远的距离,若用大炮轰击的话,十有八九会伤到自家兄弟。再说了,一旦遭到了炮击,我军战士就会很快缩进洞口里隐蔽起来,不会受到多少致命伤害。更何况,在有强猛炮火覆盖的情况下,敌军步兵根本无法靠近我方阵地。因此,敌军也是打仗成精的狠主儿,当然明白这种打法既收效甚微,也得不偿失。
    我军的阵地上,邓建国严令弟兄们蜷伏在掩体里,没有命令不许轻举妄动,继续保持着泰山笃定的沉默。
    发动机轰鸣声撕得让人耳膜发痛,六辆t-34/85主战坦克前二后四,呈三角突击队形,沿着四十度角的山坡开足马力,狠命朝上爬行。
    虽然四十度的山坡迟滞了速度,但性能卓越的t-34/85主战坦克却越爬越快,气焰愈来愈嚣张,看那威风八面,咄咄逼人的势焰就知道小鬼子满以为胜券在握了。
    前面两辆t-34/85主战坦克大概是嫌恶劣的地势限制了相互间的战术配合,三角形突击线反而碍手碍脚,干脆就脱出队形,呼天抢地的向我军阵地直扑过来,活象一头头青面獠牙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看着这一头头凶猛异常的钢铁怪物渐渐扑近,弟兄们不由得心头泛寒,肉皮发麻。就连陈小松这样单兵素质过硬,胆气相对豪壮的老兵也不禁有些心惊肉跳,浑身接连打两个激灵寒噤。
    邓建国面上寒峭得近似一种冰酷,电炬似的目光直撅撅地盯着这些钢铁怪物,一瞬不瞬。
    神色比现场任何一位战士都从容淡定,仿佛泰山倾倒,黄河倒流都无法在他心底激起一丝波澜。面对随时都要把血肉身躯碾压成肉沫的钢铁轮子,他泰然不惊,难道他比古典神话中的孙悟空还要神通广大?难道他自以为能敌得过钢筋铁铸的坦克车?
    还击命令迟迟不下达,可把一排长胡海全急煞了眼,他真恨不得立马抱着炸药立马冲出去跟敌军坦克同归于尽。陈广锐和于章海蜷伏在机枪巢里,既惊恐又焦灼。
    恐惧和焦躁形如一双恶魔爪子在撕抓着弟兄们的精神防线,压抑得大家恨不得捆着炸药包冲出去与这些钢铁怪物同归于尽。
    急得火烧眉毛,陈小松忍不住向左侧邓建国看去,见到的是副连长那古井不波的神情,他真想问问副连长有何应敌良策,却不敢开口,因为他坚信副连长自有主意。
    弟兄们肯定想不到邓建国之所以面对敌军那些钢铁巨兽有恃无恐,是因为他在等待炮兵兄弟突然发威。
    突然,在北边我军隐蔽重炮阵地上空亮起一片火红光焰,一排排从66式加农榴弹炮口射出的152毫米杀伤性爆破弹吐着长长的烈焰紧贴着地皮,发着刺耳呼啸声,凶猛地朝着越军t-34/85主战坦克前进的位置砸去。
    152毫米杀伤高爆榴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流光灿然的亮焰,照得灰茫茫的天空泛出一片片红晕,远远望上去像是有数不清的火箭同时升空,景象好不壮观,好不刺激,好不震憾人心。
    越军的步兵仗着有强大的重火力撑腰,从掩体里直起身子,粗暴悍野地向我军阵地发起冲击,一看到那铺天盖地的炮弹,顿时就魂飞胆丧,宛如潮水一般朝后溃退,他们当然明白血肉身躯无法与重型炮弹抗衡的道理。
    六辆t-34/85坦克的驾驶员一看情势不妙,慌忙脚手地摇动着操纵杆,左右蛇行着做着闪避动作。一时间,越军的攻击队形乱作一团,步兵在慌乱地寻找隐蔽物,坦克在自顾自地躲避炮袭。
    真是雪中送炭,炮兵兄弟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伸出了援手,邓建国心里乐翻了天,恨不得马上跳起来欢呼一阵。
    尖锐的破空呼啸声急骤而紧密,没等越军疏散攻击队形,一排排亮铮铮的光点就狂悍地扎进了越军阵营里消失了。
    “轰…轰…轰…“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成一片,既骤急又紧密,山体在剧烈摇荡着,兵们俯伏在掩体里在坐在风暴中的孤舟一样颠来倒去,稳不住身躯。
    耳膜在微微麻痛,体内腑脏在翻腾,邓建国看到了他最想看到刺激场面。
    一辆在迅速朝后滑退的t-34/85被炮弹击中了车尾顿时起了火,钢铁车身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车屁股竟然被强猛的冲击波抬离了地面,车屁股翘起老高还没有落回地面,车头又挨了一发炮弹,整个车身就像洪峰海啸中的轮船一样被彻底掀了起来,在空中接连翻转了两个跟头后又重重砸回到地面上。
    “轰“一声巨响起处,这辆t-34/85主战坦克的弹药着火殉爆起来,周遭寻丈范围立马被炸成一片火海,剧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撕裂了车体把炮塔高高的抛到空中又重重的砸在车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