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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锋溅血(二)
    他知道沿着这条交通壕搜寻,肯定能找到隐蔽的坑道,那个战士也一定是中了敌人的冷枪暗算。不容置疑,此前不论是炮兵的大口径火炮,还是炮排的步兵炮,仅只摧毁了高地表面的工事、重火力点以及坚守在表面阵地的部分敌人,还有为数不少的敌人见势不妙,索性就退缩进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等隐蔽工事里藏起来,等我军攻进高地表面后,他们就躲在暗处打冷枪,杀伤我军有生力量,尽力拖住我军,等待b号高地的抽出兵力前来援救,伺机展开反冲击,一举夺回a号高地。 心念至此,邓建国对这群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妄想迟滞我军进攻速度的残渣余孽,恨之如骨,暗自立誓非把这些刁悍凶顽的家伙斩尽杀绝不可。
    蓦然之间,前方转角处亮起大团火光,凄绝人寰的惨曝嚎叫接踵而至。
    邓建国心神一凛,箭步奔到转角处,探头向另一头探视,只见二十多米以外,壕沟的尽头烈焰飞腾,浓烟滚滚,一大股炙热的气浪迎面扑来,间杂有浓烈的焦臭味。
    邓建国定神细瞧,壕沟尽头有一个坑道入口,大团大团的烈火,有如一条条巨大而凄艳的火龙,气势汹汹地卷进坑道之内,霎时之间,坑道以内响起一大片火烧器物的毕剥声,还有那令人不忍卒听的鬼哭狼嚎声,一股股浓烟争先恐后地从坑道入口内冲出,厉辣的焦臭味刺激得邓建国鼻孔发痒。
    邓建国恍若未觉,目光往回搜视,发现有一名中国士兵背着74式火焰喷射路,俯伏在相距坑道入口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他身前架着喷火枪,一条条火龙不断地从枪口吐出,挟以摧枯拉朽之势卷进坑道内。在他的身旁赫然仰躺有三具中国士兵的遗体,尽皆胸脯位置中弹,头朝邓建国方向,他们的遗体旁各有一捆手榴弹。显然,他们仨刚刚接近坑道入口,尚未及把成捆的手榴弹抛进坑道内去,埋伏在里面的敌人就抢先开枪将他们射杀。
    就在此刻,四个全身着火的敌兵乍猛地从火炉似的坑道内蹦出来,只见他们浑身上下被烈火包裹得严严实实,嘴里发出比冤鬼夜哭还要惨怖的哀号,像患有失心疯一样张牙舞爪,似一颗颗从地底钻出的火球一般,满地骨碌打滚,无奈油料的黏附性极强,火力极猛,无论他们怎样垂死挣扎,烈火都不会有丝毫减弱之势,反而愈烧愈烈。一时之间,酷毒的火焰烧炙人肉的兹兹声响,听来是那么令人心悸,炽热的空气里全是焦肉臭味,闻之令人呕吐晕血。
    那个操持着火焰喷射器的中国士兵望着眼前这四个火球般的敌人,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都不敢想象,这几个敌兵竟然还有恁般顽强的生命力,都已烧成烤猪了还没死去。
    邓建国不忍心目睹这几个敌人痛不欲生,断然决定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奔赴鬼门关。于是,
    邓建国向那个心悸神摇的中国士兵嘶喊道:“快给闪开,让老子打发他们尽快上西天。“
    那中国兵如梦乍醒,稍事神定后,疾忙起身,提着喷火枪,朝邓建国这边跑来。
    邓建国左手一把将他掎到身后,单手抵肩据枪,将这一枚仁慈的枪榴弹送给那四个挣扎在火海里的敌人。
    轰的一声巨响过处,四颗火球顿时碎裂开来,气浪卷起一块块燃冒着火苗子的残肢断体,仿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洒洒地向四面八方飘落。
    邓建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侧脸一瞧,那个兵望着漫天飞舞的碎尸,脸色煞白如石灰,在恁地火炽的环境里,额头竟然冒出冷汗珠子来。
    龟缩在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里的敌兵见我军铁了心要把他们变成烤猪或者人肉饺子,自然不甘心引颈受戮,纷纷抄起三棱钢刺、工兵锹、大砍刀等冷兵器,冲出掩蔽物与我军战士展开白刃肉搏战。
    邓建国当下就血脉贲张,因为拳拳到肉,刀刀溅血的近身格斗是他的拿手好戏,再加上早闻敌军王牌31fa师尤其擅长白刃肉搏战,所以他迫切想领教一下。
    他将ak-74突击步枪斜背在背后,右手从右大腿部的刀鞘中抽出81刺刀,反握在手里,便要去寻摸格杀对象。蓦然之间,一声不似发自人类之口的悠长惨嗥钻进他耳鼓,这声惨嗥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又一声惨曝穿云裂石,听之是那么尖锐,又是那么森怖。
    邓建国循声望去,右首不远处,一个坍塌了半边的山洞前,三个敌兵正与三班长展开激烈的缠斗,洞口边上还躺有两具中国士兵的遗体,一个胸脯上插着一支装有三棱钢刺的ak-47冲锋枪,另一个的脑袋碎裂,血浆杂混着脑汁溅得周围的山石斑驳陆离。
    忽听喀嚓的一声脆响,其中一名敌兵已被三班长用枪托生生地敲碎头盖骨,摇晃着血葫芦似的脑壳,歪倒在一旁,脑血涂得满地都是。另一个体态瘦高的敌兵从背后将三班长拦腰合抱,其双臂极为孔武有力,三班长行动立即受制,左手蜷曲,肘尖狠狠向这厮的左边肋骨撞击,无奈这厮个子太高,他连续几下都没有够着,心急火燎之下,右手五指扣住这厮右手手腕,拇指狠命地掐其桡动脉,同时狠力扭动腰肢,带动身体向左拧转,左肘凶猛地撞向这厮脸颊,不料,对方脑袋迅疾偏向侧后方,堪堪避过他猛撞而至的肘尖,双臂突然狠力圈拢,箍得他肋骨欲生折一般,负痛之下,腰部四肢的劲力顿然大打折扣。
    瘦高个子死命地箍住三班长的腰身不放,令其动弹不得,而后将其双脚提离地面,狠狠地向左右甩荡,声如裂帛般嘶喊那个被三班长踹倒在地的孩子兵,叫他赶快动手,杀掉这中国兵。
    那个孩子兵摇晃几下摔得晕昏的脑袋,顺手从旁边抓起一把工兵锹,翻爬起来,双手将工兵锹举过头顶,厉喝一声,猛扑过去,狠狠地抡向三班长的脑门。
    三班长见那孩子兵来势狂悍,深知那厮若是劈中脑门的话,必然头碎骨裂,脑血飞溅,然而瘦高个子将他紧紧合抱,一时根本无法挣脱束腰,眼看工兵锹就要劈中前额了,他忽地情急智生,猝然拼力向右拧转身子,戴着钢盔的脑袋猛地往后一磕,嘎嚓的一声脆响,瘦高个子的下颌硬生生挨了一家伙,登时痛入骨髓,双臂一松,他左脚乘机纵力暴起,一脚踹到那孩子兵的腹部,愣是将其踹了个仰八叉。
    诚然,瘦高个子是个练家子,颌骨被三班长撞得生痛无比,双手手臂仍然死命地将三班长合抱,左右摇搡,并且伸出右脚去勾三班长左脚脚腕,力图将其摔绊在地上。
    三班长的近身搏击之术还算可以,竟然一时无法从这厮手里挣脱开来,心里不免有些焦躁,而那个孩子兵又一骨碌爬起来,赤红着一双眼睛,面孔狞狰地嘶吼几声,抄起工兵锹,拼命向三班长冲杀过来,恨不能立马劈碎三班长的脑袋。
    三班长急毛蹿火之下,双手五指扳住瘦高个子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拼尽全力往开处掰,右脚一个劲儿地踩瘦高个子的左脚脚尖,瘦高个子同样穿着解放鞋,鞋头很薄,被三班长猛踩几下,脚趾头痛得要命,忍不住想撒手,但此时此刻,孩子兵抡出的工兵锹兜头盖脸的劈向三班长的前额,三班长的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邓建国暴喝一声,腰肢猛地一扭,右手一甩,81刺刀电射而出,铛的一声金铁碰鸣,刺刀击中那孩子兵劈出的工兵锹,火星飞溅,力道刚猛无比,那孩子兵立时觉得虎口发麻,双臂酸痛难当,手掌握持不住木柄,镗啷一下工兵锹脱手跌落于地。
    邓建国几个箭步蹿出,瘦削身形似怒矢离弦那般飙过去,就在他扑近敌人身旁的那一瞬间,右手伸往腰际,刷地拔出大砍刀,身形暴旋,刀锋划出一道冷艳的半弧,在力量与光芒的揉合中,噗啦的一声闷响,听之是那么令人心悸神摇,一蓬猩赤的血浆激射长空,在红通通的朝阳映衬下,闪耀着凄红的光艳。
    孩子兵只觉得一股劲风自斜刺里猛刮而至,眼前冷不丁地闪过一条瘦削人影,腹部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腹腔内的肠脏一阵翻腾,双脚不听使唤地踉跄后退几步。
    他这才看到一个身材瘦削,面庞冷酷的中国兵站在五步之外,向他怒目而视,他心头一寒,忽觉腹部传来刀割一般的剧痛,急忙低头细瞧,顿时大惊失色,腹部不知什么时候被利刃切割开了,翻裂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花红柳绿的肠脏搅和着血水,哗哗啦啦地淌流了一地。他赶紧用双手去捂住腹部,不让肠脏流出体外,但全身力气正迅速地衰退,膝弯一软,脚下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下跪到地上,两眼迷蒙,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没有力气支撑上身,不由自主向前栽倒,正好压在那堆从他体内流出的肠脏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