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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呀,小马牺牲了
    一旁,铁塔方刚,野猫子江小羽,西北狼李超以及李参谋长也都不约而同地敛住欢欣,脸上纷纷抖露出悲恸和凄惋之色。
    铁塔方刚双目紧锁,神情沮丧已极,他在为这位舍生忘死的亲密战友,生死兄弟默默祈祷,衷心祈求老天能够开开恩,发发慈悲,劝劝死神大爷收回成命。
    邓建国一双俊目原本清澈明亮,此刻却格外黯淡无光,心头更是在痛苦地滴着血,流着泪。
    他连忙凑到马涛跟前,紧紧地握住马涛的左手,手在渐渐冰凉。
    心如刀割,他悲戚地道:“骏马,你要听杨连长的命令,一定要撑下去,我们很快就要到家了,等你伤好了后,我们大家又可以欢聚一堂,一起训练,一起摸爬滚打,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喝醉,一起赴汤蹈火,生死不惧。“
    他心知肚明,宽慰之词再多么动听也无济于事,尽管他屡次与死神博弈都大获全脚,但却无法威迫死神大爷收回陈命。
    他能征惯战,履险如夷,可是在战友生命垂危之时却回天乏术,无所作为,只能是干瞪眼,空悲切。
    马涛气若游丝,脸颊两边肌肉在抽搐,嘴吧和鼻子在歪曲,胸脯一鼓一缩,红润的面色已颓败殆尽,取而代之是难看的青灰色,瞳孔里的光芒在渐渐扩散,颓靡成可怕的死灰色,两片厚墩墩的嘴皮干涸得泛出异样的紫乌。
    “喝口水。“杨辉赶紧把水壶送到马涛的嘴巴边上。他深知重伤员根本不宜喝水,但他更清楚马涛的伤势已达不可救治的地步了。
    马涛就如同喝药似的啜了一小口水,艰涩地吞下肚去,嘴巴微微地蠕动着,目光极其黯淡,直瞪瞪地凝视着邓建国,一瞬不瞬。
    邓建国知道他有话想说,只是生命垂危,气息将尽,心里更是痛苦得有如抓心挠肺。
    只听马涛干咳一声,断断续续地道:“副连长,麻烦…麻烦你…替我…替我…把两封信…取…取…取出来。“
    他用瑟瑟发抖的右手指了指塞在座位底下的65式军用背包,痛苦地干咳着,血沬子还在不断从嘴角两边往外挤出。
    邓建国赶忙伸过手去座位底下扯出65式军用背包,从里面翻出两封信来,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一封绉绉巴巴,有些污痕和破旧的信封是年初从山东寄来的,不用说就是马涛的家信,另一封信用的则是部队配发的专用信封,还是新崭崭的 ,看日期是昨天才写成的。
    看来马涛早就料定此次出任务凶多吉少,便提前写好了遗书来告慰远在千里之外牵肠挂肚的父母和情人。
    心念动处,邓建国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把两封信送到马涛眼前,沉重地道:“骏马,这是你的信。“
    马涛勉强地抬起手臂,颤抖地指着昨天才写好的那封信,气若游丝地道:“副连长…邓…邓…大哥…这是…我一生中…仅有的一笔财富…我在煤矿做工时攒……攒下来的两千块钱…劳烦…你…替…替我…寄给…寄给她…“
    邓建国是过来人了,当然晓得马涛所说的那个“她“指的就是他朝思暮想,日夜牵肠挂肚的情人。
    曾几何时,邓建国在枯守猫耳洞的岁月里,亲眼目睹过太多有情人终难成眷属的悲剧,也切身体会过许多兄弟在生命濒危之际,那种对家乡,对父母,对情人无比眷恋和无比挂牵的感情。
    平心而论,这种离情别恨,摧肝沥血,他确实已经感触得不能再深刻了,他那一颗赤子之心已经无数次被刻骨铭心的伤悲所撕揉,心理承受力由原先的脆弱,柔软变得像现今这般强硬,坚韧了。
    纵然如斯,他还是眼角湿润,泪水涟涟,还是想再多宽慰马涛几句。 他扭头抹了一把热泪,悱恻地对马涛说道:“不许胡思乱想,等你的伤痊愈后,自己去寄给她,如果可能的话,我和连长不必上报大队长,自作主张一回,批你一个月的探亲假,回去跟她好好的团聚团聚,亲热亲热。“
    “奶奶的…瓦罐难…难离…井上破…士兵难…免…阵上亡…副连长…不…不必…再说…宽心话…话了…我…不…不行了……“
    猛地痉挛了一下,马涛干咳两声,颓然地道:“副连长…你真…你真是…我心目…当中…最好的军官…我…当你是…我…我的亲大哥…你一定要答应我…帮我把信和两千元的…积蓄…寄给她…“
    “骏马,你放心,大哥我一定帮你把信寄到,你的父母就是我邓建国的亲人,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照顾他们的。“邓建国的这番话纯属是由衷而发,是推心置腑的,绝不是虚伪做作,也不是甜言蜜语,更不是逢场作戏。
    艰涩地挤出了一丝感激的微笑,颓靡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邓建国,马涛拼尽最后一口气,粗哑地道:“副连长…为国捐躯,血染沙场…我…马…马涛…虽死犹荣…死而无怨…我唯一遗憾的…是…我还没有…把她…哄进家门…他奶奶…的…“
    马涛挣扎着说完之后,身躯猛地往上一挺,然后坍下去,瞳孔里的光芒消散得一干而净,两眼带着几分抱憾和怅惘慢慢地闲合上了,一双大手缓缓地瘫软下去,脑袋软绵绵地歪在杨辉的怀抱里,魁伟身躯便寂然不动了。
    “骏马…骏马…“
    邓建国热泪盈眶,神色倏然变得无比怆痛,悲凉和惨怛,扯着粗哑的嗓门,摧心沥血地呼唤了两声马涛的名字。
    可是,马涛却紧闭着两只大眼睛,青灰色的脸皮不见丝毫表情,全身僵硬地平躺在军毯上,一动不动,无论邓建国的呼唤声有多么的洪亮,多么的亲切,多么的恳挚,他也不理不釆了,因为他已经带着对祖国的忠诚,对父母的依念,对青春的无悔,还有对恋人的眷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生死与共,相濡以沫的战友兄弟们,走完了在地球上平凡而光辉的二十个春秋,乘着仙鹤飞到遥远的天堂王国去尽享天伦之乐。
    邓建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看好的爆破高手生命殒落,却无能为力,眼神中透露着极度悲怆的感伤,他怪自己只有向敌人溅血残命的本事,却没有为战友兄弟起死回生的超能力,更懊悔之前应该马上带大家撤离,而不该一时心血来潮,留下来同敌人大打出手,结果搞得歼敌一千,自损八百。
    平心而论,无论从火力配备上,人员搭配和战术方面来看,邓建国一干中国侦察兵跟一个标准的丛林特种作战小分队还有一些差距。
    从人员搭配上来看,小分队有机枪手铁塔方刚、爆破手马涛、突击手野猫子江小羽和西北狼李超、连长兼步兵炮手杨辉、通讯兵兼直升机驾驶员老薛,而邓建国则一人身兼尖兵(斥候)、狙击手、爆破手、副连长数职。除了缺少一名医疗兵外,人员搭配基本符合一支七人山岳丛林战特种小分队的标准。
    然而,特种小分队在山岳丛林里以寡敌众,讲求的是集中猛烈火力,瞅准有利时机,猝然袭击,打得准,打得狠,在瞬间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后必须立刻撤离,千万不能恋战。也就是说打为了撤,一经接火便迅速脱离,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与敌人打阻击战,那样往往会被敌人咬住或包围,从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以邓建国打头阵的小分队完全可以提前引爆66式反步兵定向雷(阔刀雷),利用爆炸掀起的强猛冲击波和霸道的火焰阻住追兵,从而为全体队员安全撤离提供掩护。但邓建国一行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心血来潮就和敌人打起了硬碰硬的阻击战。
    一场丛林阻击战倒是打得血脉贲张,扣人心弦,队员们打得很过瘾,杀得敌人追兵丢盔弃甲,死伤累累,却损失了一个顶级爆破手,更险些被闻讯火速赶来增援的特工部队包了饺子。而从各种角度来看,这场阻击战打得实在多余,除了拿敌人来发标泄愤之外,毫无意义。
    战术上太过于随心所欲,武器装备方面,两挺轻机枪加上三支突击步枪(在莽莽丛林里,树林遮天蔽日,视线严重受阻,肉眼很难在远距离捕捉目标,狙击手可有可无),火力明显稀薄,一个机枪手又因伤而造成战斗减员,就更加重了小分队的火力颓势,幸好连长杨辉是个百发百中的神炮手,以无懈可击的操炮技术数度敲掉敌人的重火力点,很大程度上了挽救了小分队火力不足的颓势。
    总而言之,中国军队在山岳丛林特种作战科目上还处在摸索阶段,很不成熟。
    邓建国虽是个不可多得的特战天才,但太过于独行其是,总是惯于兵行险招,剑走偏锋,他每一步举措都极富冒险性和挑战性,直接限制了他在特种战术方面的发挥。而杨辉此前虽在野战军里担任过上校团长,指挥才能出类拔萃,但特种作战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领域。
    这一刻里,邓建国总算意识到自己是个顶尖的特种作战教官,却不是优秀的指挥官。 他陷入了自责和愧痛之中,肝胆都快要碎裂了。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自责和愧悔也于事无补,只能徒增烦恼,他只得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这个前景无限广阔而又英年早逝的虎贲男儿能在天国的路上一路顺风,因为天国才是真正和谐的世界,在那里没有悲伤和痛苦,没有贪婪和自私,没有阴险和狡诈,没有背叛与除卖,也没有独裁和专制,更没有战争与杀戮。
    邓建国蓦然感到一阵的空虚,怅惘和失落,手里捧着的烈士遗物也特别的沉重起来。
    此际,狭窄小的机舱内荡漾着一种凝重的悲恸和凄凉气氛,雨过天晴的空气本来是清新,幽香的,但现在却凝结成一大块厚重的铅块,冷酷无情地迫压着人们的精神世界,践踏着人们的心灵空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杨辉默然无语,表情僵硬得酷似是一尊精雕细镂的泥塑木偶,已然伤心欲绝。 的确,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马涛硬是用血肉身躯为他挡住了那颗邪恶的子弹,这份忠肝和赤诚,这份士为知己死的忠义是豪迈悲壮的,是壮怀激烈的,也是感天动地的。而这种忠肝义胆在和平年代里,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金钱社会里,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上,往往会被那些道貌岸然,口蜜腹剑的伪君子看成是一种愚蠢,一种迂腐。
    杨辉翕合着一双虎眼,灼灼神光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不难看出,他在无声的悲咽,在经受着摧肝裂腑的心灵煎熬和精神折磨。
    “老杨,我们现在是按原路走呢?还是直接飞向老山方面,抄个近路。“驾驶员老薛焦急地向杨辉请示定夺。
    “就抄近道吧!让大伙儿早点回家。“杨辉低沉着声音,有些心不在焉地下达了指令。
    方刚聋拉着一颗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右手捂着面孔,正在小声而悲戚地啜泣着。
    一旁,江小羽也是外刚内柔的伤情男孩,稚气犹存,俊逸秀美的脸上挂满了怆痛的神色,两只眼角垂吊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同样在轻声地抽噎。
    一向粗鲁悍野的西北狼李超死沉着一张黑黝黝的脸庞,他脱掉头盔,任由清凉的晨风透过舱门缝隙吹刮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他头皮凉飕飕,他双眼毫无神采,目光呆滞得跟死了亲爹差不多,看得出来,我们的闯祸大王也全然地沉浸在了忧伤的阴郁中。
    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英雄走向死亡的悲壮和坦然,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都难免会触景生情。
    这不,李参谋长曾在战场上与敌人真枪实弹地拼杀过,多次跟死神大爷零距离接触,虽然目睹士兵壮烈牺牲已到了麻木程度,但他脸上也是满罩肃杀之色,眼睛里也隐隐闪动着泪光,深深地被马涛舍已为人,两肋插刀的赤诚和忠勇感动了肺腑。
    邓建国敏锐地感触到马涛虽然是坦然地面对死亡,但也带着无尽的抱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动着他的心,令他割舍不下。
    “他临死之前恳切的嘱托我把这封信和两千元的积蓄寄给他家乡的那个为他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对象,相好的对象不能相依相偎就撒手尘寰,这大概就是他抱憾终身的原因吧!“邓建国心里是这样在想,强行收敛住悲痛情绪,情不自禁地用颤颤发抖的手去打开昨天才写好的那封信。
    封口没有用胶水封闭,不必拆烂信封就能看到里边的东西。里面除了两页信纸外,还有一张农村信用社的存款单,嗯!这就是马涛穷尽一生,留给情人最大的一笔遗产,寄予了他对情人那种海枯石烂,天崩地裂都不能抹杀的真爱。
    邓建国咬着嘴唇,心里面深深地为这对有情终难成眷属而感到遗憾和愧忤。
    心情极度沉郁,邓建国打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两页信纸,信的内容是用钢笔写成的,工工整整的写满了两大页,笔法含蓄而委婉,彰显着马涛可圈可点的文采。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饱含血泪的句子,他用质朴的话言,以一颗真诚的心,在字里行间中寄托着对情人为自己独守空房,担惊受怕多年的感谢和歉疚,对情人毅然作出最终选择的理解和坦然,并把生平的所有积蓄作为礼物而送上,真心的祝福情人新婚美满,一生幸福。
    看样子,马涛的恋人已无法忍受长期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的痛苦折磨,最终选择了分手。
    一段本该温馨和浪漫的恋情被残酷现实扼杀在了这腥风血雨,惨无人道战火硝烟中。
    邓建国是过来人,当然很清楚在征战杀伐中的军人根本不能主宰和掌控自己的命运和前途,死神面前跳舞,鬼门关前打转的日子是朝不保夕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光荣了,伤残了。光荣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藕断丝连,伤残了的话,可就会拖累和祸害别人一辈子。
    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试问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当中,又有几人会心甘情愿地和伤残军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呢?人都是功利心和虚荣心很强的动物,总是要追名逐利,沾名钓誉,不可能死心踏地的空守着一句虚无飘渺的承诺,空等着一个晦暗灰色的未知天。
    邓建国想到这里,怏然地折开了另一封信,这是年初从马涛的家乡山东寄来的。不用看,邓建国就知道这肯定是一封分手的绝别信,因为他是过来人,太了解当下女人的心态了。
    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遍,没有半句含情脉脉的言语,有的只是恩断意绝的绝决词眼,果不其然是一封吹灯信。
    果然不出邓建国所料,原来,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她不堪忍受与马涛的长期分离的空洞感情,更不能承受夜以继日地为马涛提心吊胆的精神负担。经过反复权衡利弊后,她终于做出了不再冒着守活寡的危险去等待一个未知天的决定。就这样,马涛日盼夜盼的那个她稼给了邻村党支部书记的儿子,完婚的时间就定在这个月的十五日。
    强扭的瓜儿不会甜,年仅二十的马涛是个明白人,深谙这个简单地道理,他自知不能也没有资格去勉强人家什么,更何况,他根本无法预知自己的将来是马革裹尸,血染沙场呢?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呢?还是伤残之后进荣军院呢?既然连自己的明天将会是什么都全然无法知晓,那又何苦去让人家勉为其难呢?
    马涛不愧为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大丈夫,有着一个军人顶天立地的勇气和尊严,果断用心中那把慧剑斩断了这本该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坦然用广阔心胸承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邓建国是过来人,打心眼里叹服和钦佩马涛不愧为一条真正的热血男儿汉,不失为一位不折不扣的铁血军人。
    他不但有非凡的胆气去面对战场上那穷凶极恶的敌人,更有豪壮的勇气去应对背脊后面偷袭过来的冷枪----吹灯(失恋)。
    客观的现实证明,遥远的那个她最终做出与马涛藕断丝连的决定是明智之举。马涛也正好无牵无挂地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站。
    只是,邓建国还是带着丝许悲凉和惭怍,因为贤慧、坚韧、忠贞……沿袭中国女性几千年的传统美德正在一点一点被功利、虚荣和贪欲所吞噬,好不令他心寒齿冷,而这一切又是谁之过呢? 恐怕就是让邓建国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升机掠过一座座星罗棋布的山脉,擦着一片片起伏连绵的苍翠丛林,朝着祖国的边防线疾驰而去。
    大家都沉浸在马涛壮烈牺牲的巨大悲痛中,谁都不愿抢先出声打破机舱内的沉默,除了直升机轰鸣就是旋翼高速转动带起的罡烈风声。
    地愁天惨,庄严肃杀。
    时间仿佛在这种场合里停住了,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估计也该接近祖国的边防线了。
    邓建国瘫坐在马涛的遗体旁边,手拿着马涛生前遗留下的两封书信,神情木然得像一尊唯妙唯肖的蜡象。因为马涛在情场上的不幸遭遇简直跟他那业已破碎的婚姻生活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甚至是如出一辙。
    邓建国努力抑止住自己的心绪,尽量不去回想过去那些令人肝胆欲碎,万念俱灰的往事,让一切令人痛心疾首的东西随风飘去,让所有摧心裂肺的痛感全都石沉大海。
    舱外扑进一股凉风,灌进邓建国的鼻腔里,充溢着泥土的芬芳。他立时从痛苦中抽身出来,忍不住望着马涛脚上那双自己送给他,穿着有些不合脚的解放鞋,心里开始若同刀绞一样疼痛难忍。
    忽然之间,驾驶员老薛高喊道:“注意,有敌人。“
    “大家小心,下面的林子里有敌人在活动。“野猫子江小羽也嘶声高喊起来,他坐在机舱最边上,两眼俯瞰着郁郁葱葱的深莽丛林,借着观风赏景来遮住心中忧伤阴影,他几乎和驾驶员老薛同时发现了下面丛林里有敌人出没。
    大家恍若触电似的,蓦地一下就从悲恸的阴郁里清醒过来。
    “敌人“这个简单有力的字眼似乎有一种神奇魔力,鬼使神差地让大伙儿心里的悲痛一扫而空,迅即转化为以血还血,血债血偿的无穷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