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百七十四节 日本叛军(2)
    一架体型略微庞大的运输机在两架战斗机的护航下缓缓停在了首都机场上。南线军总参谋长王欲晓少将和南线军第一集团军参谋长蔡锷少将大步流星地走下飞机,直向国防部大楼。设立在国防部内的总参谋部是此时帝国军的大本营,圣武皇帝和总参谋长萧浩然元帅亲自等待着两位少将。王欲晓和蔡锷在南线军刚刚结束河内战役后便飞回首都,作为南线军的代表向皇帝和总参谋部汇报前线战局以及接下来南线军的军事行动和战略部署。
    皇帝和萧浩然等人都神色凝重,尤其是皇帝,更是显得忧心忡忡、心事重重。尽管如此,皇帝还是聚精会神地聆听了南线军的作战情况,不时频频点头,最后还对王欲晓和蔡锷在战争期间尽忠职守的杰出表现进行了表扬。王欲晓和蔡锷也都是帝国军后起之秀的新一代将领,时代的氛围让他们也对帝国皇帝充满了热烈的敬仰和尊崇,能够见到帝国皇帝以及帝国军的最高决策者萧浩然元帅,两人还是比较激动的。
    皇帝原本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西线军原先节节胜利,现在却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再加上国内又疫情肆虐、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质疑帝国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德奥土等盟国也担忧帝国遭此浩劫后可能会退出战争,而南线军却在这个关键时候建功立业、厚积薄发,真是很了不起!不但给帝国再次带来了巨大的军事胜利,改善了帝国在这场世界大战中的不利局面,同时也大大振奋了人心,那些负面消极的言论肯定也会随着你们的胜利而烟消云散的。好!不错!你们做的很不错。”皇帝再次微笑颔首。
    萧浩然也非常高兴:“原本在南洋地区,帝国和英国、法国的势力范围可谓是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国的藩属国、领土、殖民地互相缠绕,幸好我们的海军赢得制海权,陆军也捷报传来,这样,随着马来亚、文莱、新加坡、印度支那等英法殖民地都落入我们手中,那我们在东南亚的领地就能全面地连接成了一块,这就避免了被英法军分割吞并的可能。以后,我们无论是继续西进,进攻印缅和海湾地区,还是挥师南下,进攻澳洲大陆和南太平洋,都没有后顾之忧了,整个东南亚都在我们的统治下凝固为铁板一块。”
    皇帝和元帅的夸奖更加让王欲晓和蔡锷都喜出望外。
    “新的麻烦怎么办?”皇帝突然开口,然后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一沓文件,他依次看了看萧浩然、王欲晓、蔡锷,“都别高兴得太早。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四十七名国会议员联名弹劾南线军的奏折。你们在越北地区做的那些事情以为朕不知道吗?龙兴汉先是火烧奠边府,然后又水淹河内城,顺便还把河内附近的十多座城镇都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嗯,他的‘火海战术’确实是有的放矢,取得的战果不错,但是造成的后果呢?你们想过没有?三十多万越南平民被你们的燃烧弹烧死,帝国正在筹备建立越南王国并将其纳为帝国新的藩属国,在这个敏感时刻,你们这些劣迹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后果?越南毕竟也是中华的传统藩邦,东亚范围内,除了朝鲜和日本,深受中华文明熏陶程度最深的国家就是越南了。汉语和方孔铜钱在越南也广泛使用,越南和中国的传统关系就不需要多说了,但是你们搞的所谓‘火海战术’,让多少原本心向中华的越南人从此反感甚至仇恨我大中华?知道‘潘佩珠’这个人吗?此人是越南维新会首脑,也是越南民间反法组织的领袖人物,原本他一直致力于让越南从法国殖民殖民下独立出来并建立君主立宪制越南,同时归顺我大中华。此人是帝国一直扶植的越南政治人物,他和康有为、梁启超的关系也不错,但在经过这件事后,他已经明显改变态度了,对帝国的拉拢显露出犹豫和厌恶。朕担心越南和帝国的关系从此恶化,在越南的100多万华人华侨也因此而受到波及。当然了,这事还没有捅到国际上,不然,英国、法国、俄国这些敌对国家会在舆论宣传上如何借题发挥地攻击帝国?还有,越南的主体民族是越族,在帝国境内也有越族,叫做京族。帝国军对越族人的冷酷无情会不会导致本国境内的京族同胞在民族情绪上产生仇恨?越族和朝鲜族一样,既是帝国民族大家庭的一部分,但在境外也有自己的国家。这些政治因素和民族情绪,是很复杂很敏感的,很容易被居心叵测者所利用,从而给帝国带来隐患。你们这些军人,只知道如何在军事上获得胜利,但是一直忽略了一个道理,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政治目的没有达成,战争的胜利还有何意义?”皇帝声音不高,但语气显得语重心长。
    王欲晓和蔡锷的心情陡然间沉重了很多,两人对视一眼,王欲晓上前一步:“启奏皇上,微臣斗胆想为这件事辩解一二。”
    皇帝平静地点头道:“说吧。”
    王欲晓急忙道:“回皇上,南线军部队在越北使用这些不考虑越南平民生命安全的战术,其实并非我等急功近利而不择手段,反而是迫不得已的事情。皇上、总参谋长,你们都是知道的,我军和英法军在中南半岛的战局可谓错综复杂,在战局上不得不争夺时间。我军进攻越北法军的同时,英军则大举出动猛攻帝国藩属国暹罗,如果暹罗沦陷,那英属印缅地区和法属印度支那地区都会连成一片,我军在中南半岛上就会丧失主动权。为了在这场时间竞赛上获胜,我军才不得不使用非常手段。否则,按照我们的推算,使用常规战术进攻,起码要耗时一个月,那暹罗肯定已经落入英军手中。另外,龙司令的‘火海战术’不仅仅赢得胜利,还让部队的伤亡率降到最低,毫不夸张地说,‘火海战术’在越北战场上为我军起码减少了三万将士的伤亡。至于皇上您所忧虑的种种后果,我军也考虑过,但权衡利弊后,迫于无奈的我们只能如此‘草菅人命’。我等南线军众袍泽同僚,所作所为都只为帝国谋取更大利益,绝非为了个人的功利私欲,恳请皇上明鉴!”
    萧浩然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王欲晓。王欲晓原本是总参谋部的军官,但现在却处处为南线军和龙兴汉等人说好话,可见他已经融入了南线军系统里。
    皇帝似乎对王欲晓的说辞早已了然于胸,因此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们说的朕也知道,但国会那边肯定是要给个交代的,越南王室和潘佩珠等人也向帝国提出了抗议,华南的京族国民代表也多次上书请求整顿军务,阻止帝国军在境外滥杀无辜。正所谓‘民意不可违’哪,再加上为了让越南成为帝国的藩属国,怀柔手段是不可避免的,朕也很为难。你们是有功之士,本该嘉奖勉励,但经过这个变故,别的不说,龙兴汉原本晋升元帅已是板上钉钉,现在只能再缓一缓了。为了抚慰越南和国内京族同胞,朕决定成立一个抚慰工作组,前往奠边府、河内等越北交战处建立死难平民纪念碑,财政部再拨一笔钱抚恤那些无家可归的越南难民,同时再对越南王室和越南王国政府进行国家级赔偿,这样,也算是帝国向越南体现了愧疚和道歉之心。至于你们这些‘始作俑者’,肯定是要惩罚一下的。总参谋部会派一个调查组进行调查,如果证明龙兴汉等人确实是迫不得已而为并有愧疚悔过之心,那就都记个大过处分。至于你们的军衔军务的提升,等你们拿下缅甸后再说吧。”
    旁边的萧浩然露出了“周瑜打黄盖”式的笑意。
    王欲晓和蔡锷当然心领神会,知道皇帝已经通过他的威望来堵住国会那些议员们的嘴了,同时也为南线军找好了退路和借口,皇帝口中的“调查组”肯定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两人连忙一起道:“谢皇上!皇上英明!”
    皇帝点点头,然后又恢复了阴郁的表情:“朕现在确实心急如焚,国内疫情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浩劫,南洋印尼的叛乱更加是雪上加霜,这两件事让朕可谓是坐立不安呐。你们两个都是从南线军来的,南洋军区也属于南线军,想必印尼的叛乱你们也知道吧?”
    王欲晓和蔡锷都点头。王欲晓道:“皇上请宽心,叛乱的都是一小撮不自量力妄图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不足以扰乱圣心。”
    皇帝苦笑:“‘不足以扰乱圣心’?怎么可能?二十万帝国子民成为人质,朕五内俱焚哪!不但如此,这帮叛贼还直接对朕本人发出了挑衅!猖狂至极!章太炎和宋教仁已经去谈判了,但叛军首先提出的四个条件就几乎是在赤裸裸地羞辱帝国了。”说完,皇帝深深叹息了一声。
    蔡锷道:“微臣斗胆,请问皇上,叛军首先提出了哪四个条件?”
    皇帝对萧浩然示意了一下,萧浩然把叛军第一批提出的四个条件说了出来。王欲晓和蔡锷听完后,先是感到难以置信,然后一起沉思。
    皇帝道:“你们说说,叛贼这四个条件有何居心?”
    王欲晓不假思索:“回皇上,前面三个条件本质是一样的,都是要救出日本皇室。其实此时的日本并没有亡国,只是变成附属于帝国的藩属国,但是在这些极端的军国主义者眼里,只有独立的日本帝国才是真正的日本。想要恢复天皇时代的日本帝国,就必须要有日本皇室。日本和中国虽然都是延续千年的东方帝制国家,但日本的皇权和中国不同,中国的皇帝几千年来改朝换代轮流坐,有德者居之,而日本的天皇则是号称‘万世一系’,是永远不改变的,两千五百年来一直都是这一家,独一无二,不可取代,所以叛军无法另立天皇。如果帝国真的把明治国王、大正国王以及日本王室成员都交到叛军手里,那叛军就能真正地名正言顺了,就能真的在印尼重建所谓的日本帝国了。”
    蔡锷接着道:“至于第四个条件,则是用心良苦、居心叵测,表面上是给皇上您一个巨大的难题,实际上则是把皇上您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叛军用一万人质换皇太子,是妄图用这个前所未有的事情来动摇皇上您的威望,打击皇上您的意志,同时借此动摇帝国皇权的根基。事实上,如果皇上您真的拿皇太子去换一万名人质,您的威望和人民对您的拥护都肯定急剧高涨,您也会以一位前所未有的爱民如子的仁君而流芳百世,但是...皇太子毕竟是皇上您的亲儿子,皇上您是他的父亲,这份巨大的痛苦会前所未有地折磨您,把皇太子送到叛军手里,无异于送到虎口,叛军最后肯定会杀死皇太子,这对皇上您不但是巨大的打击,也会对帝国的皇权遭到无可挽回的损失,甚至会带来一系列的变故(蔡锷在这里没有敢继续详细说下去,因为宫廷斗争以及其他几位皇子争夺皇位都是非常敏感的话题)。但反过来,如果皇上您不愿意交换,那么叛军肯定会伺机大肆宣传,说皇上您是一位道貌岸然的虚伪君王,说您口口声声爱民如子,但一万名您的子民在您的眼里都没有您的儿子更重要。这样,帝国广大人民必然会引起一系列的思想动荡,您的威望和人民对您的拥护程度都会受到打击。这种言论趋势是非常危害帝国皇权的,甚至会被居心叵测者加以利用。皇上,您深受着帝国国民的爱戴,您一手领导了大汉王国和现在的帝国,在满清的内忧外患中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并奠定了帝国今日的基业,所以,部分人民信仰佛教,部分人民信仰伊斯兰教,部分人民信仰基督教,但您却是全体人民共同的信仰,是整个国家的精神支柱。叛军现在要做的,就是出这个两难的难题来打击我们整个国家的精神支柱。”
    皇帝深深叹口气,显然,王欲晓和蔡锷的分析都入木三分。萧浩然也凝重地补充道:“叛军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聪明。这件事是无法掩盖的,帝国也没有办法封锁舆论来解决这件事,因为叛军已经事先通过一些渠道将上百名各国记者弄到了万隆,同时还用无线电台对全世界实时报道这场叛乱和这起人质事件。此时此刻,这件事已经是举世瞩目,皇上的任何决断都会被全世界加以评论和报道。国内各大报纸也正在争先恐后报道着这件事,英法俄等敌对国家的官方新闻媒体更加是乘机火上浇油。如果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不但会引发各种严重后果,更加会让帝国的声誉和皇上个人的名誉遭到巨大的损伤。”
    蔡锷叹息一声:“真狡猾。”他望着疲惫憔悴的皇帝,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同情。
    王欲晓又道:“另外,一下子交换了四万名人质,叛军也能更加严密地控制剩下的人质,同时在粮食消耗上也会大大减小,这样就能更有利于他们和我们周旋下去。”
    房间里沉默了一小会,萧浩然开口道:“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了,那就先退下吧。”
    蔡锷突然道:“皇上、总参谋长,我认为,在这件事上帝国绝不能软弱对待叛军。其实,这是一场心理较量。叛军难道不知道他们屠杀二十万帝国子民的后果吗?再加上日本复国会在帝国境内造成的大瘟疫,我想,如果这件事真的以悲剧收场,全体帝国军民必然群情激奋,在这种举国怒火之下,日本民族恐怕会彻底灭亡掉。日本帝国不在了,但和民族仍然还存在,叛军难道愿意自己的行为导致本民族彻底灭绝?我相信,叛军虽然疯狂,但这点理智还是有的。即便是野兽,在灭族这种空前绝后的巨大威胁下都会恐惧战栗。”
    皇帝蹙眉思索,萧浩然则若有所思:“你说的对。”
    蔡锷接着道:“皇上、总参谋长,微臣斗胆提议,派遣军方人物去谈判,这样才能用强硬的态度压制叛军的嚣张气焰,从心理上摧垮他们。现在去谈判的章太炎、宋教仁等人都是文职官员,是很难承担这么巨大的压力和这么激烈的心理博弈的。微臣不才,在此毛遂自荐。”
    王欲晓也急忙道:“微臣也主动请缨,愿意承担重任。”
    萧浩然望向皇帝。皇帝的脸上也慢慢浮起一丝坚毅决然之情:“你们说得对。帝国绝不能被这么一小撮跳梁小丑给打倒!朕也要振奋起来。”他望向蔡锷和王欲晓,“既然你们血气方刚、主动请缨,好,那朕就委任你们为谈判代表团成员,负责这场博弈较量。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蔡锷和王欲晓一起肃然敬礼:“请皇上放心!我们不定不负您的重托。”
    两人走后,萧浩然道:“这两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壮派将领,锋芒毕露,我觉得还是要再派一个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政府高层前去压一压。”
    皇帝点点头:“你说派谁去?”
    萧浩然顿了一下,缓缓地道:“诸葛明。”
    皇帝哑然。
    萧浩然道:“诸葛明现在是国务院副总理兼公安部长,不但是政府高层,还是国家元老,很适合做这个人选。”
    皇帝怅然若失:“他现在意志消沉,能承担此重任吗?”
    萧浩然默然无语,沉默半晌后道:“其实,你我心知肚明。给他一个圆满闭幕的机会吧,不要让那件不光彩的事情成为他的句号。不然,对他真的太残忍了。”
    皇帝点点头。
    萧浩然又道:“叛军给我们五天时间考虑他们的四个条件,如今已经过了两天,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前面三个条件暂时不谈,对于第四个条件,你是怎么想的?”
    皇帝的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沧桑:“责任越大,能力越大。”他用坦然的眼神望向萧浩然,“浩然兄,我们一开始就说过,我不会做一个独裁的君王,我会做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今天,我就来证明自己,证明我自己没有让你们失望。我的意思,你懂得。”他望着萧浩然。
    萧浩然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眼中慢慢地涌动起消失很久了的尊敬。再次沉默了半晌后,萧浩然于心不忍地问道:“那你的儿子怎么办?”
    皇帝惨然一笑:“谁叫他就是皇太子,怪谁?”
    萧浩然心头剧震,然后肃然起敬地看着帝国的皇帝。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真正的一位合格而杰出的皇帝,也必然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
    帝国军与日本叛军在雅加达和万隆之间的对峙地区已经剑拔弩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空气中的火药味浓烈得随时都会爆炸。双方在这些时间里都修建了大量的堑壕工事用以对峙,上百门火炮、上百挺重机枪、上万支步枪在双方的阵地里互相瞄准对方,汇聚成一片片杀机毕露的钢铁森林;帝国军的坦克也出动了,一辆辆铁甲战车在阵地上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掩护步兵部队冲击叛军阵地;天空中数以百计的军用热气球和数十架飞机遮天蔽日。毋庸置疑,如果谈判破裂互相开战,这片地区会在眨眼睛便化为焦土废墟和尸山血海。
    日军的阵地上,刺眼的太阳旗在随风飘扬。
    设立在双方对峙区中间的谈判会场也笼罩在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里,章太炎、宋教仁等帝国谈判代表都心急如焚、坐立难安,日方代表则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被叛军通过各种途径弄来的上百名各国记者此时也顾不上自身安危了,职业道德和渴望一举成名的愿望促使他们在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和第一现场里拼命拍照或撰写新闻报道,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通过电台报告向全世界。毫无预兆,全世界的目光都注射着这里。
    章太炎不停地看着手表,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因为第一个“五天期限”正在分分秒秒地逼近向最后的时刻,但中京方面却没有传来答复。
    坐在章太炎对面的泷泽月神色平静如水,双目微闭,似乎在闭目养神,但他的感觉仍然犹如野兽般敏感。猛地睁开眼后,泷泽月看看手表,用没有任何波澜的语气对章太炎道:“章先生,多年的军旅生涯让我对时间观念非常敏感,即使是在睡觉,时间也和我估计的差不多。我很遗憾地通知你们,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就到期限了。如果过了一个小时还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么我们开始屠杀第一批的一万名人质。”
    章太炎已经慌乱得六神无主,他简直是用乞求的语气道:“泷泽将军,请等等!皇帝陛下肯定会给你们答复的,千万不要动手呀!那些...那些可是人命呀!人命关天哪!一万人命,你们这是在造孽哪!”他的声音在剧烈颤抖。
    泷泽月淡淡一笑:“章先生,您毕竟是个文人。如果你是军人,看惯了尸横遍野的场景,那么一万条人命在你的眼里也不会有这么重要的了。实际上,我现在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感觉。按照科学统计,就在我和你说话的这分分秒秒,全世界每秒钟平均有80人死亡,同时平均又有95人降生,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生命是很宝贵,但是对于人类整体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至于和国家独立、民族复兴这么伟大的事情来对比,几百万条人命都是渺小的。看开点,章先生。况且,我们已经给过贵国政府机会了,是贵国政府不把握而已。还有五十二分钟。”
    章太炎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道:“泷泽将军,事情肯定能圆满解决的,您又何必如此玉石俱焚呢?请您冷静点,别冲动呀!一切还是有商量余地的!”
    泷泽月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章太炎:“章先生,您现在求我也没用,一切的程序事先都已经预定好了。此时此刻已经进入最后一小时倒计时,第二旅团长白川义则将军和第三旅团长武藤信义将军已经指挥部队把即将要处决的人质押赴刑场。我并不需要下达动手命令,我只需要下达停手命令。没有得到我的中止命令,他们会准时动手。至于我的中止命令,必须来源于贵国政府的肯定回复。就这么简单。”
    章太炎眼中开始流出泪水。旁边的宋教仁猛地拉住他,轻声喝道:“别丧失自己的尊严!他们是一群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
    泷泽月笑着摇摇头,几乎老僧入定般闭目养神。
    时间慢慢走向中午十二点,这也是双方约定的期限。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章太炎几乎绝望了,但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军官骑着马飞速奔来:“章先生!中京有回复了!”
    章太炎大喜,激动得浑身发软:“什么回复?”
    通讯军官跳下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章先生,中京方面回复说,新的谈判代表马上就到,他们带来的皇上拟定的新条件。”
    章太炎急忙对泷泽月道:“泷泽将军,你听到了吗?皇上派人带来了新的条件,你快下达停止命令呀!”他几乎心急如焚。
    泷泽月摇摇头:“我们事先说好的,五天时间之后,答应我们的四项条件,或者不答应。是或否,就这么简单。你们的皇帝只说带来的新条件,并没有说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很抱歉,你们没有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不能下达中止命令。”他再次坐下。
    章太炎几乎崩溃了,他望向手表,十二点整。就在同一时刻,远处的万隆郊区陡然间地响起了重机枪扫射和步枪射击的声音。章太炎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瘫倒在了椅子上。
    “王八蛋!”宋教仁几乎咆哮着向泷泽月扑去。泷泽月身边的卫兵一起子弹上膛,对准情绪失控的宋教仁。宋教仁身边的卫兵们急忙拉住他。宋教仁骂不绝口:“畜生!一群畜生!你们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双方对峙区内,帝国军的阵地上也爆发出一阵阵愤恨至极的怒骂声。部分情绪激动的士兵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舞着枪支试图跳出战壕冲向对面的叛军,但被军官们给制止住了。
    日军阵地的后方,蜿蜒过来一支队伍。几千名日本叛军用枪托和刺刀冷酷地驱赶着上千名人质向双方的对峙区移动过来。人质们都被绳索或铁丝反绑双手并串联成一队队,在日军的殴打下跌跌撞撞地走动着。被驱赶的人群都是大约五六十岁的男性华人,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基本都是生死度外的决然和对身边日本人的仇恨。五六十岁的男人基本都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而且也都有着刚烈的性格,因此整个人质队伍并没有哭喊声,只有沉默的愤怒。
    日军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少将军官,已经扭曲变形了的脸上写满了病态的满足感,他是白川义则,原先的日本雇佣军第二旅团旅团长。白川义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的亢奋,他几乎是怪异地尖声狂笑:“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就在刚才,我在万隆的东郊区用机枪扫射了你们八千多名同胞!哈哈哈...我给你们中国人做了十二年的狗,现在终于可以痛快淋漓地杀光你们这些中国猪了!我还亲手用军刀砍下了十二颗中国猪的猪头!真是痛快呀!”他歇斯底里地疯狂高喊道,“但是还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欣赏不到你们脸上那无可奈何的痛苦表情!这未免太遗憾了!所以我特地留下了这里一千多头中国猪,送到你们的眼前再结束他们的生命,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发泄出我心头的恶气!中国猪,过来解救你们的同胞呀!在万隆城里,还有四万多你们的同胞,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妇女和儿童,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我们在城里的部队马上就把他们全部杀光!哈哈哈...”
    帝国军阵地上,无数双眼睛一起喷射出炙热的火焰,无数双牙齿咬得咯咯响,无数张脸孔都紧绷成了铁青色。一些军官们拼命地喊道:“弟兄们!不许轻举妄动!没有上级的命令,我们不能开火!服从命令!”
    远处的白川义则犹如一个得偿心愿的野兽,在心满意得中享受着这种变态般的奇特快感。他慢慢地拔出刀锋上还带血鲜血的军刀,在一个人质的脖子上轻轻地摩挲着,一边犹如自言自语地道:“中国猪,你知道我在梦中想要杀你们想了多久吗?十二年呀,朝思暮想,我就等着这一天,等着能够杀光你们这些侵略我们国土、霸占我们家园、掳掠我们财富的中国猪。”
    “呸!”人质将一口浓痰啐在了白川义则的脸上,两只黑眼睛射出冷冷的目光。
    “八嘎!”白川义则闪电般猛地挥刀,人质霎那间被斩首,头颅在地上滚动着,脖腔内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柱。白川义则被鲜血溅得满脸都是,整个人像鬼怪般狰狞可怖,然后对待命的叛军嗥叫道:“杀光这些中国猪!”
    叛军纷纷挺起步枪和机枪。人群沸腾了般地躁动着,即将被屠杀的人质朝着对面的帝国军阵地拼命高喊,凄厉的声音汇聚成了巨大的声浪:
    “记得给我们报仇啊!”
    “士兵兄弟们,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
    机枪的扫射声霎那间淹没了人群的喊话声。密集的人群在暴风骤雨般的子弹中血水如雨,黑压压的人群犹如被狂风刮过的稻田般呼啦啦地不断倒下,上千具体无完肤的尸体交相枕藉,喷涌的鲜血犹如溪流般迅速汇聚成了一洼洼触目惊心的血泊。
    “老子跟你们拼了!”部分情绪彻底失控的士兵暴怒地开火射击。
    谈判会场里,章太炎呆若木鸡地看着远处的屠杀,泷泽月平静地看着他:“你们说得对,我们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记住,我们说到做到。这一万条人命只是警告,为了表达‘诚意’,我们今天屠杀的人质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男子,如果你们再不答应我们的条件,那我们就要开始屠杀妇女和儿童了。好了,现在让新的谈判代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