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毁灭（六）
    沈阳经过扩建的东塔机场一片忙碌，罗阳的空军终于接到命令，空军全部出战，目标是进攻法库、调兵山一线的日军第2战车师团。
    这一次总参谋部的作战命令十分明确，一同下达的也有副总参谋长朴明哲的警告，空军燃料有限，只能进行短促进攻，战斗必须一次性解决，不能延长作战时间。
    接到这个命令，罗阳和韦啸勇一阵面面相视，两个人都明白，总参谋部为什么不提前下达命令，而是这样仓促的临时传达命令。
    这可是空军第一次单独作为独立兵种作战，而迎战的是日军一个地面战车师团，对龙泉空军来说是机会，也是挑战。
    罗阳紧急召开会议，研究战术问题。到会的三个大队长都是原来中队长升上来的，作战经验也十分丰富。
    听到罗阳传达的参谋部作战指令，三个大队长是一脸的兴奋。空军终于可以出面战斗。
    在陆军官兵眼里，装甲师可以成为单独兵种，空军不行，他注定是其它兵种的配合。海军可以登上海岸作战，装甲师可以放弃车辆进行地面步兵作战。飞机能吗？飞机的炸弹确实厉害，但总不能一个士兵也用一颗炸弹轰炸吧！
    飞机能随便找一个地方就降落，用飞行员进行地面战斗吗？不能。所以空军注定是配合其他部队作战的辅助兵种。
    这种论调让罗阳不服气，空军是可以单独作战的。还是司令说的对，各兵种都有他的特点，无论什么战斗，都是多兵种配合的结果，没有谁主要，也没有谁不主要。只是在不同的情况下，分不同的主次，简单的把军队分主次是没有头脑的行为。林俊的理论没人能反驳，那是因为有事实摆在面前。
    步兵中的工兵一直属于后勤兵的范畴，哪一个将领也不会把工兵当做主战部队，但龙泉军的工兵确不能这么看。在对付日军进攻的时候，主战步兵往往是被动的防御，最大也就是防守反突击，效果也是事倍功半。
    可是对付进攻的敌人，工兵的威力显示出来。从阜平到保定，从天津到北平，从锦州到抚顺，工兵的威力越来越大。炸药、地雷、定点爆破。让日军胆战心惊，战果几乎全都超过步兵的进攻战。
    如此的事实，林俊承认空军可以成为独立的兵种，这一点尽管大家都不是很认同，但相信司令一定有更高明的战术，让空军也可以单独打仗。
    在林俊的战术思想指导下，空军一直以单独对地面作战进行研究，重视程度不亚于对空战的要求。如今他们终于接到了单独作战的命令，三个大队长和罗阳、韦啸勇哪能不激动和谨慎。
    一番激烈的争论，空军的作战计划终于确定下来。罗阳也不敢托大，空军燃料确实有限，这些天对重要军事目标的保护，空军侦察机的侦察行动，对天空封锁的猎杀行动，没少消耗燃料。龙泉军没有空军燃料进购渠道，只能来源于缴获。突袭沈阳的战果就是得到了沈阳日军飞行集团的储存全部燃油。
    可是只出不进的消耗，让罗阳也十分紧张和心疼。这是仅有的燃料，一旦消耗光了，空军彻底趴窝。
    这一次是七百多辆战车的一个师团，空军三百架飞机，平均二比一，但航空炸弹又怎么能保证命中率是百分之百。
    这才是空军几个高层人物研究的主要问题。最后确定下来分工。为的是节省燃油，必须保证炸弹的命中率。
    计划制定完，空军的行动开始了，这是为了配合苏灿的炮兵师作战，时间非常的紧，所以空军机场一片忙碌，三个大队全都在忙着自己的准备。
    午后的时间，就在炮兵师进入位置的时候，龙泉军沈阳东塔机场指挥塔上面，没机会参加空战的罗阳下达了行动开始的命令。
    跑道上战斗机大队的龙翔和p—40战斗机腾空而起冲上天空，在有些灰暗的天空中迎着寒风编队向远处飞去。
    战斗机升空的时候，另一条跑道上轰炸机也冲向天空。一架又一架飞机起空，在天空编队向调兵山方向飞去。
    战斗机是轰炸机的护航战机，本来是伴随着轰炸机飞行的，但是龙泉战斗机确先飞走了。他们速度快，最先消失在天边的云雾之中。
    最后起飞的侦察机也尾随着轰炸机后面向西飞去。罗阳站在指挥塔上面有些没落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机场。
    三百十八架飞机倾巢而出，机场上没有飞机了，也同时没有燃料，如果不解决燃油问题，空军将不能再进行战斗。
    没能参加空战已经心情不好的罗阳，想到将在一定的时间内不能进行空军战斗，神情更加没落。
    一边的韦啸勇叹口气：“我有些后悔当参谋长了，还是飞行员多好。”
    听到韦啸勇的失望声音，罗阳有些伤感。这一次龙泉军进行军官授衔，几个单独兵种的司令全是中将，罗阳和韦啸勇同时晋升为中将，和龙泉军的几个军长是平级的，但他们心并不高兴。
    哪一个飞行员不是渴望蓝天，渴望在天空翱翔。成为空军司令和参谋长也就失去了上天的机会。
    罗阳勉强笑笑说道：“不用太失望，司令正在解决燃油问题。如果空军燃料解决了，我批准你架飞机上天过过瘾。”
    韦啸勇瞪起眼睛说道：“你是司令，更有机会去过瘾，为什么还不高兴？我不打小报告，你也可以上天过瘾，燃油还有一点，够你用的。”
    看到韦啸勇那像是怨妇一样的表情，酸溜溜的声音，罗阳忍不住笑了出来。
    韦啸勇愣了一下，也随后大笑起来。两个人都觉得很好笑，他们不能飞行，但他们的兄弟正在飞行，正在驾驶着飞机和日军战斗。他们将给鬼子战车以毁灭性打击，这就足够了。只要抗战胜利，不能飞行就不能飞行吧！
    指挥塔里面的其他人员都不知道司令和参谋长笑什么，一定是想到鬼子战车在飞机的轰炸下被炸起火，成为废铁。
    想到鬼子的惨叫和失败的痛苦，这些人都感到解恨和心情舒畅，整个空军机场指挥塔里一片笑声。
    没有谁会认为空军失败，那是不可能的。坦克装甲车被飞机找上，下场都不用想。就日军的高炮防空，是龙泉军的对手吗？想都不用想，胜利是指定的。
    几个男参谋开始张罗庆祝大会，仅有的几个女工作人员成为男参谋邀请的对象，决定举行一场舞会庆祝空军的胜利。
    看到大家的样子，罗阳对副参谋长周桐生骂道：“周桐生，你他妈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别忘了工作。”
    周桐生可不在乎，就司令脸上的笑意，证明司令也是一样想的。笑呵呵的说道：“司令不好意思吧？没关系，耿参谋和你跳第一支舞，怎么样？”
    周桐生的话立即引来耿秋燕的一阵追打。大家都知道，耿秋燕可是一直暗地喜欢罗阳，被周桐生一说有些羞怒的追打周桐生。
    空军指挥部里没有了上下级，没有了军规军纪，一片笑声。没有谁会认为失败，龙泉军的自信是空前的。有他们的司令在，诡诈的战术和强大的科技能力，龙泉军战斗哪有失败的可能。
    在指挥部里一片欢笑的时候，天空的战斗机大队正在接近目标，通讯器传来前面第一中队长沈春旺的声音：“报告大队长，前方四点钟方向，发现日军装甲师团，正在向南行驶。”
    大队长黄永杰精神一振，说道：“我命令，全体轰炸机大队做好战斗准备，降低高度保持编队，作战目标日军防空部队。”
    天空的战斗机七十八架，身躯一斜向下飞行，保持着整齐的编队，做好攻击准备，向地面上的日军装甲师团飞去。
    正在前进的第2战车师团长松村良月中将这时候就在日军战车编队中，他坐在一辆重装甲车上。这也是一辆坦克装甲战车，只是上面没有火炮，有两挺高射机枪，他的装甲也比其它的战车厚，看得出来松村良月很怕死，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一个师团七百多辆战车，正行进在大青村一带的公路上，在渡过招苏名河的时候，战车被河水阻挡，龙泉军炸毁了河流上的桥梁，让日军渡河耽误了不少时间，总算龙泉军比较明智，并没有派兵袭击日军战车师团。步兵想进攻装甲部队那无疑于找死，七百多辆战车构成一个强大的突击队型，不是一般的兵种可以抗衡的。
    松村良月很放心，根据关东军特工总部和情报机关给的情报，龙泉军缺少燃油，装甲部队和飞机全都没有出战的能力。没有这两个兵种，装甲师团就是无敌的存在。重炮可以对战车构成威胁，但是只要保持着高速前进就没有问题。
    这种战车是最新研制的，很不完善，噪音很大，也密封不好。在座舱里面有很重的燃油味道，让松村良月有些恶心。
    他站起来示意身边的士兵打开座舱盖，松村良月站起来，上半身透出装甲车。外面很冷，战车前行寒风吹过，让松村良月中将精神一振。
    这是平原的荒野，草枯树瘦一片萧刹，不是太厚的积雪把原野变得斑驳陆离，不多的松树点缀着大地。
    看到这样的景象，松村良月想起了北海道的家。那里一年没有多少时间是温暖的，冬季的雪特别大，最厚的积雪可达到三米以上，是日本最寒冷的地方。但松村良月喜欢那里，他提议战车师团向左侧进攻调兵山，法库防线，是想尽快结束战斗。
    他已经向关东军司令部提出休假，女儿松村贞子要结婚了。松村良月不算太喜欢战争，但希望大日本能征服世界，特别是征服支那。
    他希望能参加贞子的婚礼，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儿子和他很不一样，一心热衷于打仗，听说随第五师团到达广州，已然升为少佐。虽然松村良月很不喜欢儿子的狂妄，但作为军人这是一个优秀的品质。
    可是女儿不同，温柔善良不喜欢父亲和哥哥的军人作风，认为北海道很好，为什么要侵占人家的地方？松村良月说不服女儿，温柔但是有主见的松村贞子性格是倔强的。
    虽然每次都和父亲争论，但松村贞子是孝顺的，也最得松村良月疼爱，爷俩关系非常好。
    松村贞子的丈夫叫宫本俊，并不招松村良月的喜欢。这是一个戴眼镜的学者，是什么早稻田大学的林业专家，一副文人的样子。
    松村良月这样一个军人家庭并不喜欢他，可是女儿喜欢。宫本俊对贞子也很好，松村良月也就不再干涉，他还是很开明的。
    想到打完这一仗就能回家参加贞子的婚礼，松村良月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
    他的笑容刚刚出现，耳边突然听到飞机马达的声音，松村良月的心头颤抖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举起胸前的望远镜向天空看去，在望远镜扫了半周的时候，飞机的声音更大。不用再怀疑了，因为松村良月已然看到天空出现的黑点。
    随着黑点的变大，天空出现了几十架飞机，这明显不是皇军飞机。尽管在望远镜里暂时还不能确定飞机的类型，但松村良月认定不是皇军的飞机。看着能有七八十架飞机，让松村良月有些发愣。不是说龙泉空军没有燃料，不能大批出战吗？
    松村良月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日军战车还不能进行无线电联系，他对身边的次官说道：“发信号，命令防空大队做好战斗准备，保护战车。命令战车联队立即分散开，展开对空作战。”
    松村良月的作战命令下达得很快，显示出他的指挥能力。日军部队反应也不慢，在行军途中能迅速反应过来，高炮大队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立即组成防空队形，扬起高高的炮口准备反击。
    各个战车上面的顶盖打开，士兵站出来架起高射机枪开始对准天空的飞机。这一切都显示出日军战车师团的良好军事素养，表现得训练有素。
    天空的飞机更快，龙泉军的飞机和地面装甲坦克都有良好的通讯能力。当展开攻击队型的时候，黄永杰有些热血沸腾，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他们的作战目标不是日军战车，而是地面防空部队。
    龙泉战斗机上面的航空机枪没有开火，而是翅膀下面的四颗火箭弹，这是龙泉军特有的东西，在科研所不断的改进下，这种和地面火箭弹一样的炸弹，威力更大一些。
    前面战斗部已具备了部分穿甲能力，但他的射击精度不行，特别是飞机高速飞行的时候，最精确的是俯冲攻击。
    天空的飞机以小队为机组编队，三架飞机一个战斗小队，只有大队长黄永杰的是四架飞机，其中有三架是他的僚机，所有人都是一阵兴奋，通讯器里传来飞行员的大呼小叫，飞机一个俯冲一头扎下，冲向了日军战车师团。
    当飞机上的火箭弹带着一道道尾焰，飞向地面的时候，黄永杰的心情变得很好。可是松村良月的心情却十分糟糕，他看到飞机上面射出来的炮弹落下的地点时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天空的飞机显得瘦小，原来是战斗机。
    龙泉空军使用这种火箭弹没少袭击皇军机场，日本方面也在研制。日军方面对这种火箭弹可以说很熟悉。他们飞行距离远，虽然轰炸精度不好，但数量多。一般战斗机是不能加挂炸弹的，而轰炸机速度要慢一些，高射炮防空部队还有一战的能力。
    但对上这种高速飞行的战斗机，高炮部队显得无能为力。松村良月心情糟糕就是他在迅速之间判断明白龙泉空军的战术。这是用战斗机携带火箭弹摧毁防空部队，轰炸机再轰炸战车师团的装甲车辆。
    松村良月的头脑确实够用，立即对身边的次官喊道：“向司令部发报，战车师团遭到龙泉空军袭击，请求空军支援。”
    松村良月的反应很快，命令也没错。战斗机在天空的持续时间短，不可能坚持时间太长，即使他们消灭了防空部队，也必须返航。等轰炸机出现的时候，他们会成为皇军战斗机打击的对象。
    但是松村良月有一件事没来得及想，那就是远在四平、长春、通辽和赤峰的日军飞机来得及吗？
    对这种可以在万米高空发射的火箭弹，精度差很远，黄永杰的命令是飞机进行高空俯冲攻击，一头扎进日军防空炮火中进行反击，这样很危险，但十分有效，距离越近精度越高。
    龙泉战斗机飞快下冲，犹如鹰击长空，犹如雄鹰擒兔，上面的火箭弹在呼啸俯冲中发射出来，长长的尾焰和烟火拖出长长的尾巴，火箭弹准确的击中地面日军的防空高射炮。
    庞洪江是小队长，身边是两架僚机，三架飞机成品字形向地面一头扎下。因为没有日军战斗机，龙泉飞机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地面战斗。
    两架僚机不用保护队长，也用火箭弹瞄准地面的高射炮。018号战斗机是庞洪江的小队队员祝书飞的飞机，他是年轻的驾驶员，参加空战时间有限。
    这一次龙泉空军倾巢而出，驾驶员不足的问题又一次显示出来，归根结底一个问题，龙泉空军飞行员缺少训练。为什么？很简单，缺少燃油。
    祝书飞知道龙泉飞机生产不易，每一架飞机都十分珍贵，他的飞机向下俯冲的时候，瞄准的是一个高炮群，这是一座日军40毫米三联高炮，周围有十几挺高射机枪保护。
    祝书飞的目标就是他。小队长不用保护，按着战术和作战计划，当飞机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三架飞机一下分开，祝书飞的飞机向左侧攻击一个目标，右侧王玉的飞机攻击另一侧，小队长庞洪江的飞机一个，这样可以同时击中三个目标。
    日军方面是接受师团长松村良月的指挥，装甲战车散开躲避飞机轰炸，这样确实可以起到避免被集中攻击的好处，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让防空部队过于分散，无法形成集中火力，拦不住进攻的飞机。
    祝书飞很高兴，大拇指按在发射按钮上，双手一推操纵杆向地面的高射炮群冲去。但是规避动作没有做好。本来灵活的龙翔飞机没能避开地面打出的一发炮弹，这颗高射炮弹击中祝书飞的左机翼。
    龙翔飞机的弱点显示出来，飞机有了体轻快速灵活的优点，也失去了装甲和防护能力。这个炮弹本来是扫中的，伤害并不大，但是飞机被带动的一偏，让祝书飞失去瞄准的目标，如果拉起机再次俯冲就失去了机会。
    祝书飞一咬牙稳住飞机，向下面发射了一颗火箭弹，看着飞向目标的火箭弹祝书飞想拉起飞机，进行第二轮攻击，但是机身一阵颤抖，这是被击中的表示，祝书飞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飞机，就感觉到前胸一热，力量一下消失。他微微低头一看，鲜血在胸侧流出。与此同时飞机后尾冒出浓烟，通讯器里传来小队长庞洪江的声音：“祝书飞跳伞、跳伞，我命令跳伞。”
    祝书飞笑了一声：“队长，来不及了。有机会去苏州看望一下我娘。”
    说着话的祝书飞的飞机没有继续拉高，而是机头一低向地面冲去，机身不断的发出颤抖，这些都不重要。祝书飞觉得精神特别好，眼睛盯着那些还在开炮的日军高射炮，大拇指一下一下按下去，嘴里念叨着：“一个、两个、三个……，三枚火箭弹击中三个高炮群，精度非常之高。这是因为距离太近了，哪有打不中的道理。”
    发动机已经停转，靠着滑翔的力量，祝书飞的飞机拖着弄弄黑烟向一辆战车撞去。
    轰，巨大的爆炸声，飞机与这辆战车同时爆炸，燃起熊熊大火。天空的庞洪江发出声大喊：“书飞，我给你报仇。”
    他和身边的另一架飞机向离弦之箭不顾一切的向地面冲去，身边的王玉也毫不犹豫的向下面冲去。
    王玉的飞机首先中弹起火，但是在最后关头四枚火箭弹发射出三枚，飞机撞向了一个高炮群。
    庞洪江眼睛都红了，他的两个兄弟为他扫清了道路，他的四枚火箭弹炸毁四座高射炮。通讯器里传来黄永杰的声音：“庞洪江队长，我命令拉起飞机准备返航，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