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元旦到了,然而救国军却无心过节,抓紧时间做转移的最后准备,一个个面色沉重,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前段时间,军分区主力部队到江北作战,救国军护送以画家黄老先生为首的几位学者大师转移到距新四军总部只有几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隐蔽待命。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老人们手中的十几箱国宝,陶司令命令救国军就是剩下最后一人也要保证老人和国宝的安全。
黄老等几位老人这几年在根据地生活的悠然自得,整天吟诗作画,教书育人,为根据地的文化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根据地所有人都把几位老人奉为神明,像国宝一样伺候着,老人们也非常开心,哪里也不想走了,就想在根据地度过充实而又幸福的余生。
然而根据地再也呆不下去了,上级命令江南的新四军全部转移至江北作战,根据地只能放弃。陶司令他们随时要和日寇作战,不能带着老人们行军,只好命令救国军保护老人和国宝靠近新四军总部并伺机跟随总部转移。这些老人已经领教过救国军的本领,在这种关键时候就想让救国军来保护他们,保护他们手中的国宝。他们倒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一把老骨头了,谁也无所谓,主要是担心这些国宝,决不能让这些国宝落入日寇之手。
“唉!好端端的根据地,说丢就丢了,实在舍不得啊!”王大保抽着烟袋,遥望着夜空,无不忧虑。
“谁说不是啊!可有啥办法?上头命令新四军全部转至江北作战,咱们只有服从,啥话也不能说。本来早点走是可以直接过江的,可不知为什么偏要等,三等两等情况发生了变化,鬼子占领了江边,过不去了。现在只能绕向东南,再从东北方向过江,这样绕来绕去的不知啥时候才能到江北。算了,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服从命令就是了,现在去看看弟兄们都准备的咋样了。”沈世杰站了起来。
“沈司令,王政委,救国军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出发了。按照司令部的命令,每个战士都携带了一个三十多斤的背包,里面有五天的干粮,一身衣服,两双鞋子,还有雨衣、绳索、手电等物资,那些老兵的防毒面具也都带在身上,再就是一个基数的备用弹药、铁锹、十字镐等东西。另外每个战士腰间还挂有水壶、急救包、几十块大洋等物资,剩下的就是武器弹药了,大多数战士都是一长一短,子弹也很充足,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够他小鬼子喝一壶的。”秦刚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张耀祖和祁星培陈自然等人。
“那些老人和箱子怎么样了?”王大保问。
“也都准备好了,特务大队从老乡那里买来二十多匹牲口,让每个老人都骑牲口走路,十几个箱子也用牲口驮,另外还给这些老人准备了两顶帐篷,晚上露宿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老人的冷暖了。还有十来匹牲口驮粮食药品等物资,主要供老人们一路吃用,也能给战士们一些补充。”张耀祖回答。
“报告沈司令,总部的命令!”一个新四军战士急匆匆跑来,递给沈世杰一张纸条,向沈世杰要了回执,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咱们几个正好都在,那就把明天的事情安排一下。总部命令,所有部队明天拂晓出发,咱们的序列是在最后,距总部后卫部队不超过五里地。不能拉的太远,但也不能靠的太近,以免山路拥挤,晚上不好找宿营地。据说沿途都有国军部队掩护,但也不能完全指望他们,最近两家搞的不太美气,还是小心些为好。张司令你和黄老他们最熟悉,老人们也非常信任和依赖你,这些老人就交给你了。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老人,每个老人必须有两名以上的战士鞍前马后伺候,决不能出半点差错。蛮娃大队一百名战士交给你,陈主任带领后勤部和医院及司令部政治部共计八十余人跟在你后面,你们在整个队伍的中央,其他队伍都围着你们转。我带领孙浩大队八十人做前锋,就是拼光也要保护老人和后勤医院的安全;参谋长带特务大队二十人前出二里警戒开道,方圆五里之内除了总部部队绝不能让其他人接近救国军;政委带贺加方大队八十人为后卫,防止鬼子以及其他人从后面偷袭咱们,并负责收容掉队和负伤的战士。”沈世杰说道。
“沈司令,王政委,我们政治部这几天做了大量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战士们的情绪非常高涨,都表示要坚决服从命令,誓死捍卫老人和国宝的安全,决不让日寇染指国宝。今天晚上我们再做一次工作,为战士们打气,为明天壮行。”陈自然拍着胸脯。
“政治部最近搞的很好,和战士们彻底打成了一片,战士们现在非常喜欢政治部,有事没事都往政治部跑。他娘的,有知识的人就是招人喜欢,想挡也挡不住,真是没办法。今天晚上就别做什么思想工作了,让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攒足体力,以后能不能睡上觉都不一定呢。咱们几个也抓紧时间睡上一觉,明天早早起来赶路。”沈世杰笑着拍拍陈自然的肩膀,他现在和陈自然相处的很好,经常在一起交流一些知识观点,觉得陈自然学识渊博,思维敏捷,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大知识分子。
凌晨,救国军悄然出发了。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想要下雨,不过战士们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季节能有多少雨水?没想到刚走没多远就下起了小雨,而且越下越大,最后成了暴雨。尽管战士们披着雨衣,可大多数人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一路上队伍尽量避开村镇,不打扰当地老百姓,可还是有不少老百姓冒雨跑出来围观。这些百姓什么也不做,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看着队伍匆匆走过,眼里充满了迷惘。
救国军没有接近老百姓,也没有让老百姓接近队伍。虽说不是敌占区,但也毕竟不是自己的根据地,还是小心为好。
晚上队伍到达一片山区,前方传来命令让就地宿营。前面的村镇都让别的部队占满了,救国军只能冒雨夜宿密林,战士们穿着雨衣,抱枪靠在树下打盹。幸亏带了帐篷,那些老人和国宝总算有了安身之处,没有遭受大雨浇淋。
第二天凌晨继续出发,刚走了没有多远,前方又传来命令让原地待命。狐狸耐不住寂寞,跑到前面打探消息,没多久就跑了回来:“沈司令,王政委,咱们已经进入国军占领区,据说有十几万大军在此驻扎,周围根本没有小鬼子,咱们总算安全了。总部正和国军交涉,听说国军暂时不让通过,也不知道是为啥?”
“唉……国共两党打了那么多年仗,彼此之间积怨太深,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前段时间两家在黄海桥又打了一仗,国军损失惨重,颜面扫地,心中不定有多大的怨气,要是先前没有沟通好恐怕有麻烦了。”沈世杰无不担心。
“黄桥之战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和鬼子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不断制造摩擦,这样的队伍是该教训教训。新四军在黄海桥是给他们留了脸面,要放过去,早彻底干净的消灭了,哪还能给他们留下那么多部队?唉……也不知道是咋联络的,肯定没有协商好,要不然咋到现在还走不了?听,已经有枪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大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狐狸,跑步到前面去看看是咋回事?顺便问问总部咱们该咋办?总不能老在这里耗下去吧?”沈世杰喊道。
不多时,狐狸回来了,一脸的汗水:“司令,政委,是国军在开枪,不让咱们通过,还说咱们没有按照规定的路线行军,看样子有麻烦了。总部正在跟他们交涉,据理力争,可是一直没有结果。后卫部队的政委让咱们原地休息待命,不得轻举妄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休息,休息,都这时候了还休息个啥?再说四周都是大山,谁能安下心来休息?万一被别人占领了山头,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妈的,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咱们得长多个心眼,占领有利地形,万一有麻烦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命令部队迅速控制旁边的高地,把机枪大炮架起来,不容许任何队伍接近咱救国军。”沈世杰命令。
三门迫击炮、二十挺轻机枪、二十具掷弹筒,救国军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摆到山头上。本来他们还缴获了三挺重机枪,可惜让陶司令强迫收走了,张耀祖一提起这事就愤愤不平,直埋怨陶司令蛮不讲理。
两顶帐篷搭了起来,老人和箱子照例钻了进去,周围布满了救国军战士,不经容许任何人也休想接近帐篷。
形势越来越严重,前面的枪炮声越发激烈,周围也陆续出现了国军部队,新四军被三面包围了。
“他娘的,不知道前面在摩蹭什么?能说通更好,说不通打他娘的。现在他们还立足未稳,集中火力撕开一个口子就能走他娘的,要是等人家占领了有利地形,再修建坚固的工事,那可真是插翅难飞了。”沈世杰恨得直咬牙,干着急没办法。
“听说人家有十几万部队呢,咱们还不到一万兵力,而且许多人都是文职人员,来硬的肯定不行。”王大保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
“十几万咋了?这么大的地方,所有山头都要布置兵力,所有口子都要封锁,一个点上能有多少兵力?咱们几千战斗部队该有吧?集中力量打击一个点,就算有一半人牺牲,也还能突围一半。要是这么耗下去,人家让路了自然没事,要是不让路那可就是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