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只得潜回瀑布后面,耐心的等待着。几人在瀑布旁边找了一些石块铺在地上,又把粮食袋放在石头上,坐在粮食袋上发愣。狐狸和大锤这两天就没怎么睡觉,困意实在难当,没坐一会眼睛就支撑不住了,干脆背靠背睡起了大觉。五爷和七伯脸都吓白了,爬在洞口张望着外面,生怕招来几个鬼子。倒是柱子不慌不忙,让五爷和父亲坐在狐狸大锤旁边,给两人当靠背,让两人睡得更舒服些。大锤呼噜声很大,柱子就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干粮,大锤眼睛睁开,咧嘴笑了一下,叮咛了柱子几句,随即又沉沉睡去。
警备团来到瀑布跟前,叽叽喳喳的喊叫着。一些人对皇军轰炸如此美丽的人间仙境表示非常无奈和遗憾,个别人还小声的愤慨了几句,立即遭到旁边人的严厉斥责,命令他闭上臭嘴,小心皇军听见割掉舌头。
这帮汉奸不敢久留,嬉笑了一阵便匆匆离开,一个个还有点恋恋不舍,都想再看看这里的景色。可惜他们已经把性命包括灵魂全都交给了日本鬼子,这里的河山再好也不属于自己,他们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匆匆而过。
柱子爬出瀑布四处观察,没有再发现有人过来。可是他不敢轻易离开,周围几里地再也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去处,说啥都不能冒险。自己出事不要紧,这些粮食就送不到队伍手里,那些打鬼子的好汉就得挨饿。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在意那些好汉,甚至很想成为好汉中的一员。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东躲西藏了,应该像大锤哥那样堂堂正正的打鬼子,保家园,这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天黑以后,狐狸和大锤终于睡醒了。狐狸揉揉眼睛,轻声问道:“五爷,七伯,我们睡得太死了,天都黑了,鬼子再没来吧?”
“鬼子倒是没来,那些黑狗王八蛋来过一回,在瀑布前面摆弄了一阵,没多久就走了。一下午再没有人来过,我出去偷偷看了几次,一直没有发现啥情况。看两位哥哥睡得正香,我也没敢打扰,等哥哥睡醒再说。现在哥哥醒来了,咱们咋办?”柱子凑过来。
“不错,你小子有点军人的素质,知道出去侦察,一下午在鬼子眼皮底下也没有暴露目标,应该夸奖!”狐狸笑道。
“哪里啊?要不是我和你五爷操心,说不定黑狗子真有可能发现呢,光靠这毛头小子哪行啊?”七伯依然心有余悸。
“七伯,正因为有您和五爷在,我俩才敢放心大胆的睡觉,要不然打死我们也不敢在鬼子眼皮底下犯迷糊。柱子,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狐狸命令。
几个人爬出瀑布,悄然向密林中走去。狐狸不敢直接回特务大队藏身的小山,生怕被鬼子盯上暴露目标,也怕五爷他们出去不小心说露了嘴。他和大锤耳语了几句,决定把粮食送到距小山一里多地的悬崖上,那里有个小平台,便于粮食储藏。
山林的夜晚非常寂静,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所有。几个老少爷们疾步奔走,他们熟知山林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一样,尽管夜色漆黑,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脚步。乌云越来越黑,像山一样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沉闷的雷声渐渐响起,不时夹杂着闪电。马上要下雨了,几个人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向前疾行。
距悬崖不远了,前面开道的大锤稍稍缓口气,直起腰擦把汗,想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就在这时,一声炸雷爆响,惊天动地,震的几人抖了几抖,头发不由得直了起来。紧跟着几道电光闪过,大地如同白昼般光亮,大锤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前面爬着几个黑影,左右两侧也爬着一些黑影,近的距几人只有几米,远的也不过三二十米,钢盔和枪刺在电光下闪着亮,连黄色的军服都看得清清楚楚。几人稀里糊涂的居然踏进了鬼子的埋伏圈,被鬼子三面包围,插翅也难逃了。
这是一小队鬼子,从下午一直埋伏到现在。小队长觉得好几天都一无所获,应该改变一下策略,学学土匪的习惯,在山林里蹲守一晚上,有土匪上钩最好,碰不到土匪就当一次练兵。乌云黑压压的,他根本不为所动,其他鬼子也都静静的趴着,没有人出声。直到一声惊雷响过,几道电光闪过,才发现前面站着几条黑影,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五米,他惊愕的嘴都合不上了!皇军埋伏得如此隐秘,对方根本没有发现,自投罗网来了!可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若不是闪电,这几人岂不是要踏着自己的身体过去?这是什么人?丛林行踪如此诡秘,除了山林土匪谁还有如此本领?
“抓活的,不要放跑一个土匪!”小队长一跃而起,拔出战刀,向眼前几人勇猛的扑过去。
还没接近几条黑影,就听见一声怒吼,好似又一声炸雷:“小鬼子,我操你娘!冲过去,冲啊……”随即一梭子弹扫过来,小队长身中数弹,身子晃了几晃,手拄战刀企图站稳。黑影飞起一脚,小队长身子向后飞去,重重砸在一个鬼子身上,那名鬼子连同小队长一起倒在地上。
大锤一击得手,脚步根本没有停留,迅猛向前冲去,手枪不停喷着子弹,前面的鬼子一个个倒下。狐狸连连射击,不时招呼其他三人跟紧,几人撕破前面的包围圈,迅速跑进对面的密林里。
鬼子恼羞成怒,手电筒全部打开,周围照的如同白昼。机枪、步枪一起招呼,手雷向冰雹一样砸过来,“轰……轰……”爆炸声不绝于耳。纵然有茂密的丛林遮挡,飞奔的几人还是未能幸免,最后面的五爷腿部中弹,“哎呀”一声跪倒在地。
“五爷……”大锤扔下粮食,飞奔过来,一把抱起五爷。
“快……快走,送粮食……腌肉……”五爷一把推开大锤。
“听见了吗?狐狸,把粮食送走,快……”大锤边喊边对冲上来的鬼子开火,两名鬼子倒在五爷身边。
“大锤……”狐狸打了几枪,企图冲过来帮助大锤。
“快走,把粮食带走,少一颗粮食老子要你的狗命!快走……走……都走……”大锤扔出一颗手雷,冲狐狸大喊。他现在距鬼子最近,想跑非常困难,索性回身阻击鬼子,掩护其他人撤退。一起跑谁也跑不掉,自己如果能拖住鬼子,其他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把粮食送走,沈司令他们也就有希望。
狐狸见大锤在阻击鬼子,一咬牙:“柱子,七伯,走!”背起粮食就跑,其他两人也跟着跑。跑了几十米,狐狸扔下粮食,一把拉住柱子:“把粮食放下,咱们回去把五爷和大锤的粮食也背回来。”
“儿子,把粮食看好,爹去!”七伯推了一把柱子,转身跟狐狸跑了。狐狸顾不上说话,飞速向大锤奔去,驳壳枪不停响起,靠近大锤的几个鬼子都被打倒。
两人冲到大锤跟前,背起粮食就跑,七伯顺手又把那坛腌肉提上,回身飞奔。大锤头也不回,哈哈大笑:“这么多鬼子陪老子玩,过瘾,实在过瘾啊!狐狸,还是那句话,少一颗粮食,老子要你的狗命,快给老子滚,滚!哈哈哈哈……”
狐狸和七伯刚跑到柱子跟前,一梭机枪打过来,后面的七伯后背中弹,往前猛的一扑,重重砸在狐狸身上,狐狸一个踉跄摔倒,款款躲过子弹。
“爹……”柱子抱起七伯哭喊着,使劲摇着七伯的身子。
“儿子……快……快走……跟……跟狐狸哥哥走……粮食……粮……”七伯吃力的推着柱子,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歪没了声息。
“爹……爹……”柱子声嘶力竭,泪如雨下。
“柱子,七伯已经去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咱们都得没命!背上
粮食,咱们走!”狐狸拉起柱子就跑,跑了几十米再返回来,两人连拉带拖把剩下的粮食往前送。送到一棵大树下,狐狸飞身跃上大树,把三袋粮食藏在树冠里,又折了些树枝盖上,即使下雨也淋不了多少。两人各背了一袋粮食,提上腌肉,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大雨“哗哗”下了起来,夜空里雷声滚滚,电光闪闪。大锤驳壳枪连连开火,鬼子狂叫着冒雨往上冲,可总也冲不到跟前。驳壳枪子弹打光了,他来不及换弹夹,掏出手雷扔出去,几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他抽出一个长弹夹准备推弹上膛,两名鬼子扑了过来,猛的把他撞倒在地,死死压在他身上,企图抓活的。
“啊……”一声暴喝,两名鬼子飞了起来,大锤翻身跃起,猛虎般的扑到一名鬼子身上,拳头雨点般的砸在鬼子头上。鬼子拼命挣扎,无奈敌不过狂怒的狮虎,渐渐没了气息,
两把刺刀同时刺进大锤的后背和左肋,大锤低吼着,回身抓住两支步枪,狂叫一声,生生把两名鬼子举了起来。鬼子哇哇狂叫,死不丢手,牢牢抓住步枪,大锤使劲夺了几次都未能抢过一支步枪,只好连人带枪扔了出去。
更多鬼子围了上来,将大锤团团包围。大锤手枪早已不知去向,着急的双手在身上乱摸,却没有摸到一颗手雷。他轻轻摇了摇头,慢慢站起来,仰天长啸:“啊……啊……小鬼子,我操你祖宗,给老子一颗子弹,来啊……来……”
有个鬼子觉得很有趣,一个受了重伤并且手无寸铁的土匪被包围后居然还能叫嚣,八成是吓疯了吧?先玩玩这个愚蠢的支那土匪再说!他哇呀呀叫了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大锤跟前,企图把刺刀插进大锤的胸膛。
大锤毫不畏惧,挺胸迎了上去。刺刀插进了胸膛,他也抓住了鬼子的枪管,鬼子猝不及防,双手一松,步枪到了大锤手中,吓得鬼子连连后退,生怕大锤要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