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立即钻出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三十左右,细高个,脸色惨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他见来了这么多皇军,带头的还是个上尉,顿时吓坏了,几步走到张耀祖跟前,一躬到底:“太……太君,小的不知太君要来,有失远迎,请太君恕罪……恕罪……”
张耀祖看了一眼王文德,王文德叽里咕噜的翻译了一通,张耀祖更加惘然了,他没有跟王文德学过日语,半句日语也听不懂,更不会咕噜了。祁星培忍住笑,从张耀祖身后走出来,对王文德咕噜了几句,王文德对细高个说:“太君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有武装,莫非想和皇军作对?”
“太……太君,小的怎敢和皇军作对?小的叫丁世海,早就投奔了皇军,现在是回寺镇地区皇军特别行动队属下的一个小队。这里是秦家湾,小的奉别动队贾队长之命在这里驻扎,主要为皇军凑集粮食等物资,再就是维持这一带的治安,剿灭抗日分子,为皇军提供抵抗分子的线索……”丁世海点头哈腰的说道。
祁星培一摆手,打断了丁世海的说话,对王文德咕噜了几句,王文德翻译到:“皇军说你能积极主动为皇军做事他很高兴,他要检阅你的队伍,给你们训话。”
丁世海一听皇军要检阅他的队伍,既高兴又紧张,急忙让人把家丁全部叫来。
“太君,除了大门口站岗的两名家丁,其余四十二人全部来了,请太君训示!”丁世海满脸堆笑。
“四周炮楼里的全来了吗?”王文德问。
“太君,全来了,都在这。请问太君从哪来?小的该怎么称呼太君?”丁世海小心翼翼的问。
“我们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从断魂山下来,你就叫我司令吧!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否则就不客气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那几个部下脾气不怎么好,你可别惹他们。”张耀祖笑着说。
丁世海如五雷轰顶,浑身乱抖,彻底吓懵了。大锤早就按耐不住,几步跨过来,一把提起丁世海:“姓丁的,你他娘的耳朵塞了猪毛还是咋地?没听见司令的命令?把枪放下,统统都给老子放下,要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一使劲把丁世海扔出去老远,摔的丁世海只翻白眼。
那些家丁本来就怵日本人,现在这些“日本人”突然变成了土匪,家丁们全都惊呆了,步枪啥时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蛮娃等人走过去把步枪捡了起来,又把几支驳壳枪背在身上,他看见有几个人脚下湿了,同时闻到一股骚气味道,咧开大嘴:“哈哈哈哈……就这怂样还想当别动队?丁家成一世英雄,怎么养活了这么一群废物?奶奶的,这步枪还不错,有十几支都是崭新的三八大盖,就是没开过几枪,还有几支二十响驳壳枪,也都没怎么用过。他娘的这也叫兵?连枪都没打过还想维持治安啊?真是的……”
张耀祖命令丁世海把枪支弹药和粮食物资全部交出来,丁世海两腿发软,嘴唇只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小四腿脚勤快,带着大锤把弹药粮食等物资全部集中到院子中间。
“哎!怎么都装好车了?不会是早就给我们准备好的吧?”张耀祖有点奇怪。
“回老爷话,这都是给别动队准备的,有一万斤粮食,一千斤猪牛肉,四百套薄棉衣,四百套厚棉衣,四百套棉大衣,还有二十箱各种药品及其他一些东西,共装了四大车。家里还有一些粮食,是自己吃的,不多,还没顾上拿来……”一个家丁说。
“那些粮食就不拿了,留着你们吃吧!我就纳了闷了,鬼子不是控制的很严吗?像药品这类物资都是绝对禁止交易的,你们怎么能搞到这些东西?再说别动队只有百十号人,搞那么多棉衣干吗?”张耀祖又问。
“回老爷话,日本人只是禁止中国人买卖粮食药品等物资,对他们自己并不完全禁止,这些东西就是我们从一个日本商人那里买来的。别动队当然穿不了那么多的衣服,贾让说换着穿,多余的衣服是为扩军准备的。其实别动队根本不需要什么棉衣裤,也不需要什么药品,这是贾让不知和什么人在做生意。贾让不方面出面,又不想掏本钱,就让我们替他办事,货源也是他和那个日本商人联系好的,我们只负责拿钱和运货。”这个家丁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么说我们搅黄了贾让的好生意?那真有点对不住了!我们正需要这些东西,可是我们没有钱,没有关系,更没有路子,我们没地方去搞这些东西,今天正好碰到就不客气了,统统笑纳。替我谢谢贾让,感谢他为我们救国军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你们对我们有情,我们也不能对你们无义,下次我们救国军保证不再搅和你们的生意。对了,我们这几天实在揭不开锅了,既然到了你们门上,就请你们好事做到底,再给我们打发几个小钱,我们会好好感谢你的。”张耀祖笑容可掬。
“这……这……”家丁欲言又止,钱财都是丁世海管理,别人连边也沾不上。可丁世海早就吓瘫了,任凭怎么问都不说话,像个死人一样坐在地上。
“姓丁的,想耍死狗啊?还认识我吗?”郑二走到丁世海跟前,掏出一把小刀。
“你……你没死啊?和他们搞在一起了?我……我……”丁世海认出了郑二,他领教过郑二的厉害,说什么也不敢死扛了,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把钥匙:“小河,带他们去拿钱,唉……”
一只大箱子放在张耀祖面前,那个叫小河的家丁小心翼翼打开箱子:“老爷,这是两万块大洋,我们就剩这些了,请您查看……”
“不看了,不看了,够我们花一阵子的。弟兄们,把箱子抬上车,枪支弹药也都装上车,我们走,哈哈哈哈……”张耀祖开心极了,命令特务大队保护四辆大车出了宅子。
丁世海眼看着张耀祖他们渐渐远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倒不是特别心疼这些钱财和枪支,因为这些钱和枪支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他在哭自己没法向贾让交差。小河让众家丁暂时散去,拉起丁世海到屋子商量对策去了。
特务大队护送四辆大车在山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张耀祖兴奋极了,不时和弟兄们开着玩笑,还给大伙唱了一段小曲,惹得弟兄们开怀大笑。
“张司令,看您高兴的,您就不怕那个姓丁的去镇上叫贾让来抓咱们?”大锤故意逗张耀祖。
“大锤你就放心吧,你没看那姓丁的那点胆量,他敢吗?他现在顾不上抓咱们了,他得想办法给贾让交差。再说等他赶到镇上咱们也到了断魂山下了,怕啥?唉……说起来那姓丁的还是我的兄弟,可他居然做了汉奸,幸亏他手上没有命案,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他。”张耀祖恨恨的说。
“张司令,这次搞了那么多粮食衣物和药品,还搞了两万现大洋,咱们的困难一下都解决了。缴获了几十支步手枪及一批弹药,不过只有十几支三八步枪,再都是汉阳造,几把驳壳枪也都是仿造的,性能不如原装的好。咱们的弹药不多了,正好能补充点,可惜太少了。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得快点走,估计半夜才能到断魂山下。”祁星培边走边说。
“弟兄们,大家都帮忙推车,给牲口加把劲,咱们走快点。谁有荤段子?给弟兄们讲几段,让弟兄们开心开心……”张耀祖大声说,队伍里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前面侦察开道的狐狸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声说道:“张司令,祁大队长,前面发现鬼子,距这不到二里地了。”
“弟兄们,把大车拉到树林里隐蔽,做好战斗准备!星培,到前面看看去。”张耀祖拉着祁星培向前面跑去。
两人一口气跑到前面的山坡上,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祁星培看了一会,小声说:“张司令,这是一个班的鬼子,不知道又把那个村子抢了,大包小包的装了两大车。车上还绑着几个人,好像都是女人,这帮畜生!”
“对,是女人,他妈的,不能眼看着乡亲们被鬼子糟蹋。星培,留两个人看大车,其余人都拉上来,老子要干掉这些鬼子。”张耀祖铁青着脸。
队伍很快跑到山坡上,张耀祖看到队员们都穿着鬼子服装,灵机一动,招手让祁星培和王文德过来:“星培,咱们现在也是鬼子,说不定军衔比那几个鬼子要高,咱怕什么?”
“张司令,刚才我还和文德说这事,那几个鬼子都是士兵,见了您这上尉还不敬礼啊?咱们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到跟前再收拾这帮畜生。”祁星培盯着那些鬼子。
一群“皇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挺起脊梁向前走去,锋利的刺刀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