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商被鸽了。
在咖啡店等了快有半个小时,严越来了条信息,说有事走不开。
面前放着的咖啡一口没喝,有些凉了,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喝。只是刚端到嘴边,一个服务员笑着阻止了她。
“你的咖啡看着凉了,要换一杯吗?”
她抬头去看,缘分真是个其妙的东西。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太小了,又或者再见面也不足为奇。毕竟她又来了这家咖啡店。
熟悉的服务员面孔,还是同样的打扮,扎着一个马尾,说不出的干练好看。
言商没拒绝,说了声“谢谢”就把杯子递给了她。
她动作十分利落,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又端着咖啡放在了言商的面前。甚至是细心的拿了糖过来。
言商又说了一句“谢谢。”原本打算要走的,严越没来,她待在这里也没意思。
可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服务员,她竟也在这里坐了好久。
这个女孩很勤快,待人很有礼貌。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不管是面对这怎么的客人,她都进退有度。
言商心里有些软了,这样的姑娘,怎么会跟着严越?
怎么看,他们都不是会凑到一个世界的人。她坐在那里,一直没动,直到店里的人慢慢的少了。看着她闲下来,言商才又招呼她过去。
“这里有什么吃的吗?我垫垫肚子,有些饿了。”
服务员忙应了几声,又是一会儿就拿了个蛋糕出来。可能是注意到言商在咖啡里加了很多糖,却是不知道言商其实并不爱吃蛋糕。
她也没说什么,也并没有浪费服务员的好心,吃了几口。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口才不至于吓到这个姑娘。
言商不是圣母,如果这个姑娘为了钱或其它跟在严越身边,她不会出手去管,甚至还会觉得松一口气。
她巴不得严越找到新欢,然后一脚把自己给蹬了。
可显然,这个女孩看起来并不坏,乖巧听话,进退有理。她突然就不忍心了,严越那样的人,凭什么糟蹋这么好的女孩。
“你是在等什么人吗?”女孩边擦着旁边的桌子,边问道。
“你在这里坐了很久。”她说。
言商一边吃着,淡淡的回应“等我丈夫,但他工作很忙,估计是不来了了。”
女孩“哦”了一声,再没有任何的言语。
好半晌又开口问“你看起来真好看,你老公很有福气。现在好看,性子又好的人,怕是不好找了。”
这话,一半恭维,一半实话。但从女孩的嘴里说出来,倒是不让人觉得谄媚或怪异。
言商沉默半晌,拿着叉子的手僵在那里,慢慢的放了下来。也不再去吃蛋糕,只是十分认真的开口道:
“福气不福气也是难以预料的,不过找一个能陪伴自己的,自己又喜欢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年轻的时候或许不觉得,总是以为看起来迷人的,就会奋不顾身。或许以后才会慢慢明白,没什么比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坦荡的爱,稳定的生活更重要的了。”
她说的有些多,神情之中又都是落寞。
女孩愣在那里半晌,目光打量着她。
言商回应着这种目光,她坦坦荡荡的看着女孩,又开口问“你觉得呢?尤其是小姑娘,总得考虑清楚明白一些,总不至于自己将来后悔。有家室的男人骗人可是最厉害的,但真正能登堂入室的又能有几个。总之还是女孩吃亏些。”
言商这话说的十分唬人,倒有些自己历经沧桑千帆过尽的感觉,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心里发虚。端起杯子喝着咖啡。
该说的她都说了,就看这女孩觉悟如何。
严越不至于会主动勾搭小姑娘,这一点言商还是清楚的。
不可否认他是个禽兽,但也是个傲骄的禽兽。一般情况下,估计也是女孩的主动。
年轻的女孩,看到帅气多金的男子,心中爱慕也不奇怪。
只是,要是招上严越这条毒蛇,以后怕是就没有退路了。言商这一刻很敬佩自己,这样的处境之下,居然还能“见义勇为”一把。
女孩没有继续她这个话题,目光闪了闪,又突然问道:“您这样好,你老公应该也很厉害吧?”
她问出口,看到言商打量的眼神,才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是能收回来的。
言商又端起了咖啡,却也是答了“他生意人,一天也总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一天净忙着骗小姑娘了。”
这话一出,让白诺晴变了脸色,可随即又反应过来,恢复了自然。
她看似满不经心的问出口:
“做生意的自然没什么,现在又不是之前。像几年前做生意的那些个人,哪个不是沾点不干净的东西,□□白道一起混,这可比小姑娘要危险多了。”
店里的客人少了,她竟和言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听到她这话,言商不由笑道“你懂很多嘛!”
…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谈话,一句不落的全传进了。办公室的某一处。
浅白站在一旁,看着严越躺在那里,神色悠闲的听着这有些不找边际的谈话。
尤其是言商的那几句,暗示意味明显。就差点名道姓的说他严越不是个东西,让白诺晴离远一些。
这些话,他听着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个女人又不是吃醋,那天在医院估计也是认出了白诺晴,一个陌生人,甚至可以说是丈夫的“小情儿”,她竟也愿意说这么些废话来保护。
严越心里很不畅快,甚至回头问浅白:“听听这话,听听!她倒是善良。”
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这还舌灿莲花,能滔滔不绝的讲这么一大堆道理。
浅白嘴角抽了抽,终是没敢说话。
甚至是听到白诺晴问言商,“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浅白明显的察觉到严越有些期待言商的回答,可她又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句。
要是她真在意他骗不骗小姑娘那就好了。
可偏偏他又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意,估计还巴不得呢。
浅白一阵后悔,他就不应该把录音设备接到严越电脑上,原本是看白诺晴是不是知道言商的往事,结果倒让严越受了这么些……委屈?
剩下的都是些没用的谈话,他们也没有再听。
“看来那女人并不知道言小姐之前的身份,接近她完全是为了侧面打听您。”
浅白下了一个判断。
“窃听设备处理干净。”严越起身,拿起了椅子上搭着的衣服。
走到门口,又回头盯着:“至于那女人……先留着。”
他现在还没有兴趣再去和这帮人玩。
“越哥,要我开车送你吗?”
浅白吩咐完手下,让处理掉放在白诺晴工作牌里的窃听设备,又慌忙跟上严越。
…
天色已经不早了,言商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十点。
她结了账,又和那姑娘道别。恐怕她们应该是这世上最和谐的原配小三。
那姑娘还是冲她浅浅一笑,就又去忙其它。
令言商有些意外的是,咖啡店门口停着一辆车。
走下来一个人,完全陌生的面孔,走到她身边,恭敬的请她上车。
言商没动,只是问:“严越叫你们来的?”
那人明显一愣,又立马脸上堆了笑:“越先生正在忙,让我来接你。”
言商皱眉,还是没有动,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
突然转过身,拔腿就跑。可显然,身后的人更快了一步。
扯住她的胳膊,厉声道:“越先生找你,你跑什么?!”
言商腿抬起来,就要去踢。越先生个鬼!严越的手下何曾对他有过这个称呼。
可是,这人明显的训练有速,只轻轻一避,就让她扑了个空。
“得罪了。”那人道,竟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来的时候,一方帕子就按住了口鼻。
又将人迅速抱起,塞进了车里。
只是没有注意到,言商手里的手机已经滑落到地上。
严越盯着手机响半晌之后一遍又一遍的中英文机械女声,眉头皱在一起。
浅白看他这副表情,等红绿灯的时候悄悄的看了眼言商手机的定位,又拿到严越跟前。
“言小姐就在咖啡店门口,估计手机静音,没看到你的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浅白开始有意无意的帮着言商说话。
其实也不是在帮言商,只是觉得好像每次,严越都会气的够呛,只要扯上言商的事,哪怕是一点点小事,都会让严越心里极度不爽。
而这不爽,又会影响身边的一批人。
果然,下一秒严越就给了他一句“多话!”
浅白一时噎住了,他多话吗?只能更加沉默寡言,开着车直驶向咖啡店。
咖啡店快要打烊了,严越怕麻烦,更怕一起遇到白诺晴和言商麻烦,那女人又不定怎么挖苦自己。
再说,也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巴巴的赶上去接她。
所以他坐在车里没有出去,浅白下了车,去店里看了看。
一会出来却是汇报:“店里的人说言小姐早走了,半个小时之前。”
早走了?
“让开一点。”
“嗯?”
浅白疑惑,却只听严越又开口:“让开一点。”
他只得往旁边让了让,这一让,自己也看到了那部在电线杆旁边的手机。
他大步过去捡起来,“越哥,言小姐的。”
又立马反应过来,“这一带有监控,我去调。”
严越半晌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盯着那部手机看,摔成这样,一定是不小心从手里面滑落。
那样小心的一个人,总不会走着走着连丢了手机的都不知道。
他的表情阴沉下来,眼神中都是蚀骨的冷意。
不需要多想,严越已经明白了大概。
前些年他得罪过的人不少,可大多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更别说言商了。
近些年的商业合作伙伴,也没必要去找言商的麻烦。绑架勒索更是不可能,有几个人会知道言商的身份。
“去调监控。”
浅白得了命令上车,可车子还没有发动,严越的电话就被打进来。
“贤侄,来晖园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二叔,你别告诉我,人是你掳走的?”严越问。
浅白都诧异的回过了头。堂……堂爷掳走了言商?
那头只是低沉的笑,只一会儿,就又开口:“不是掳,用词要恰当。我是请她来做客,你也来吧,我上等的茶水都准备好了。”
他说完,又是几声笑。
俨然一个慈祥的老人,连说话都是温和异常。
可哪个恶徒会在自己脑门上贴上“坏人”两个大字呢?
言商很快就苏醒了,她浑身还是有些无力,头晕眼花。摇了摇头,才勉强看清站在面前的人。
白色的唐装,面容俊雅,五十多岁的样子。
可这张脸她却是完全陌生的,她挣扎着要从沙发上爬起来,可好几次都没能起来。
严展堂看着她这副样子,示意身边的手下“扶她一把。”
那手下得了令,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到底是自己慢慢的起来,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缓过劲儿来,她才打量着面前男人,不得不说,他的面容尤其是眉眼之间,和严越有几分相似。
立刻,她就回过神来。
“你是严展堂?”
“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怪不得严越那小子是神魂颠倒。”
他竟然还带着笑,在言商的对面坐下来,悠悠闲闲的喝着茶。
“丫头,要喝一杯吗?”
“你别告诉我,迷晕我是为了请我喝茶。”
言商满脸的防备。
严展堂还是笑,却又给出了一句评价:“不光伶俐,还浑身带着刺儿。不过也是,你可把那小子伤的够深。”
他说完,又喝起了茶。
言商防备的盯着他看半晌,还是没能猜清他的用意。既然和严越有关系,为何要绑了自己来。
听他的口气,也不像是和严越有仇的。
“要不要和我聊一聊,我可是知道不少关于那小子的事。”
他看着言商疑惑的目光,主动问出口。可惜,言商对严越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
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人为何要绑了自己。
从她的目光中,严展堂也明白了大概,又是叹气:“看来那小子还是单相思。”
言商:……
“你是他的父亲?”
“不是,他叔父,不过和父亲差不多,我抚养的他。”
言商又问:“你找我来是为了报仇?”
严家的人肯定和暗夜是脱不开关系的。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是从没见过,但他也是严家的人。那就只能是为了复暗夜的仇了。
哪知严展堂又摇头:“也不是,找你,只是做客。你不是那小子的妻子吗?就没听他说起过我?”
言商摇头。别说没有听严越说起过,如果不是在户口本上看到这个名字,她压根不知道这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