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问我去医院做什么了?”
他紧紧的跟在言商身后进屋,又开口问。似乎对这件事很是执着。
言商不堪其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句:
“去医院能做什么?不是探病,就是看病。”她语气还是淡淡的,就这么回应着他。
这样冷淡的语气,严越却也不恼,斜靠在门边,像是打量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还真都不是。”他应答,又等着她的反应。
言商已经走到了衣柜旁,打开了柜子。听见他这话,动作一时间顿住了。几秒钟的沉默,她回头看着他,眼神当中都是清明。
可随即,又染上了笑意。
“对啊,我是看到了你和个女人在医院。所以,你想说明什么?阴阳怪气的问题,是想做什么?让我难堪还是吃醋?”
一连三个问句,直白简练,连严越都有些诧异,一时间接不住她的话。
他也不知自己想要做什么?就想看看她的反应,心里只是莫名的好奇而已。连他自己估计都说不清,被言商几句话问的,倒是愣住了。
“在试探我?试探我是什么态度?”她又说。
句句话理智到不加杂任何感情,理智到让严越心里发闷。原本还噙着笑意的眼神,现在变的有冰又冷。
他站直了身子,走近了,低头看着她的脸。这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如果有的话,大概也就是对他的讥讽。
“你急什么?”
半晌,他才吐出这一句话。
“难不成,是真的吃醋了,心里不痛快?”
要是心里不痛快,也就不是言商这个反应,他心里知晓,却又开口。果然,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的难看起来。
“你想多了。”她答。
在严越的注视下,她也没有再从衣柜里拿睡衣,却几步走到了床头柜跟前。拉开抽屉,竟从里面摸出一大把套子来。
拿在手里,她又回头看着严越,不紧不慢道:“以后碰我的时候,记得戴它。”
这个行为,已经触及到了严越的底线,他从刚开始的不解,再到后来反应过来,脸上立即酝酿起风雨。
谁知,她又道:“我怕死,所以这样至少保证安全。绿帽子戴不戴无所谓,戴这个却是必须的,你说呢?”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言商,目光狡黠的像只狐狸,说起话来却不动声色,实则句句含刀。
“言商,你还是没明白。”他咬牙,说出这句话。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把她按倒在床上。
刚开始眼神中有着错愕,可是一会儿,她又恢复了平静,甚至手里还抓着几个套子,竟又拿起来,在他面前招了招:“我说了,我怕死,也怕染上什么病。”
“知道有句话叫死鸭子嘴硬吗?”
他压制住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她总是学不乖,也总是有本事惹他生气。
言商不愿意再看他,把头偏向一遍,却又被他扳正回来。
“你不要的,拒绝的,我偏要。这就是我的乐趣,你总是不懂。”他又说。
埋头吻上了她,借着巧劲儿,捏住了她的手腕,手里的东西全部掉落在床上。
言商刚开始还挣扎几下,可是后来也不挣扎了,就那样静静地让他吻着。
“你故意的。”他说,声音沙哑。
言商不语,又不得不刹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还要继续吗?”她问,颇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严越撑在她两侧的手,却已经握紧。,他可没这个兴趣,也嫌恶心。
不甘心的起身,看着她又满是隐忍道:“下次。”
明明身上不方便,却不说,也不拒绝。言商就是故意的,勾了又吃不到,大概和她正看的入迷,电视被关掉的感觉一样吧?
他自然是怒了,伸手扯起她还躺着的她,嘴里却已经语气不善的说出口:
“滚,脏死了,去你房间睡,不干净不许回来。”
严越是生气,可也丝毫没有一点办法。有火没出发,进浴室的时候,门摔的是够响的。
言商坐起来,搂紧了身上快要被剥落的衣服,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间。她就等着他的这句话呢。
可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小腹传来隐隐的疼,她才又注意到自己的经期已经完全紊乱了。
严越从不肯采取任何措施,她只能喝药。就算是把短期的调成了长期的,可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
可转念又一想,这样总好过再弄个意外出来。
没有他在身边躺着霸道的紧紧抱着自己,她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很快她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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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边,严越却是睡不着了。接完电话,他站在窗户边抽了一支又一支烟。
最后一支烟没怎么抽,只是拿在手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燃尽,烫到了他的手。
将烟捻灭,他又进了更衣室,套上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路过隔壁的卧室,门是关着的。他推开进去,黑暗之中走到了床边,盯着熟睡的她看了好半晌。
伸出手,还没有触及到她的脸,言商突然轻微的翻了个身。他立马又将手收了回来。
回身,走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几大步又走回到床边。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次,她睡的很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严越也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出了门,动作轻微的关上了卧室门。又一路下楼,半夜,整栋公寓楼都是安静的。
楼道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孤寂异常。
去停车场开了车出来,又将电话拨了出去。
只问:“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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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墙青瓦,青山绿水环绕着。如果是白天来,这里的风景一定不错。可惜是半夜三更,来的人,也没有闲情欣赏风景。
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似乎是料定了这半夜三更会有人来。
严展堂已经在客厅了,看着身旁的人倒的茶,不满的皱着眉头。
“不知道这茶要倒七分满么?”
手下也不惧,瘪瘪嘴,回他一句“不知道,我怎么会懂这文雅玩意儿。”
“怪不得阿四说你出门遛小黑,结果被小黑遛了。”老人穿着白色的唐装,淡淡的笑着,满是慈祥。
逗着身旁年轻的手下。那手下不平服道:“是小黑实在太顽皮,栓都栓不住……”
“二叔。”突然出现的人,清冷的声音让正在攀谈的两人停下来。
那手下也不再耍贫嘴,只是极为恭敬的一句:“越先生。”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大堂里,只留下两人。严展堂翻过杯子,又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严越的面前。
可严越,却并没有上前喝茶的打算,只是和他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大半夜赶来,辛苦了。”严展堂说话十分的客气,又拍了拍旁边的蒲团,示意他坐下来。
“喝口茶,歇一歇。”他说。
严越默了一会儿,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动那杯茶。
他说:“我不爱喝茶。”
这话,让严展堂倒茶的动作一顿,可立即,又恢复了自然之色。他也不理会他话里的拒绝,又道:“这茶喝了,自然有它的好处。三成的利润,你喝吗?”
又是半晌的沉默,严越捏着杯子的边缘,看着这琥珀色的茶水。他嘴角勾了勾:“二叔,不爱喝,就是不爱喝。我也劝你,尽早收手。别以为青州就是安全的地界。”
“我也提醒你一句,不是你金盆洗手,那女人就会和你安生过日子。”
“不劳二叔费心。”
他说完,直接起身再没有任何的逗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门口。
只是一会儿,大堂内就传来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给脸不要脸!!要是没有老子,他能活到今天?!”
那手下立即跑了进去,刚才还一派儒雅的老人,现在已经胡子都翘起来。
最爱的这套茶具,在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严越已经听到了动静,脚步却并没有停顿。他迈着大步离开,就是因为顾念这之前,才愿意半夜三更来这一趟。
出了大门,车旁却站着一个人。浅白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他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堂爷他……”
严越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问他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
“怎么来的,你怎么回去。”
严越降下车窗,对着还站在那里的浅白说了一句,便开着车飞驰而去。
有些事情,严越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可就算是知道,只要没有危害,他也没有点破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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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商这一觉睡的很舒服,没有严越的打扰,她一觉天亮。
肚子不太舒服,又在床上窝了几分钟,想着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去了公司。这才套了衣服下楼。
完全是放松的状态,她打开冰箱拿了牛奶,又将面包片烤好。再靠在哪里,等着牛奶加热。
完全没有注意到,沙发这边躺着的人。
所以,当端着牛奶和拿着面包片回过头,看到熟睡在沙发上的严越时,杯子差点在地上粉碎。
在她诧异的目光注视下,严越睁开了眼睛。许是刚醒,看着她的时候,目光中全然没有以往的凌厉。
看她端着牛奶,又开口嘱咐:“帮我也准备一份。”
说完抬步上楼,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怎么可能给他准备早点?没有理会他的吩咐,言商热好牛奶去了餐桌旁。
严越再下楼来,看见她坐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吃着东西,桌上除了她的食物就是空空荡荡。似乎也料到了她会这么做。
臂弯里还搭着衣服,准备着等会儿出门。看到这样的情景,又向言商走了过去。
大大咧咧的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她吃东西。突然伸出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牛奶杯,在言商有些不解的眼神中,将牛奶一饮而尽。
“谢谢。”
言商:……
这又不是给他准备的,昨晚已经踩着他的底线前进了一大步,这会言商也不会因为一杯牛奶,就又和他闹的不愉快。所以,她保持了沉默,只是安静的啃着面包。
严越看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倒是有些自讨没趣。可看着她今早穿的颇为严整,又挑起了眉问:“等会要出去?”
言商放下了手里的面包,又怕他临时犯个神经,不让她出去,便十分认真的答:“去见一个朋友。”
也不等他再问什么朋友,又补充道:“赵宁,漫优的同事。”
赵宁严越自然是知道的,甚至比言商还要多了解那么一些。只要她不再想着怎么讽刺自己,或是对付自己,他自然不会干涉她到底要见谁。
“在哪里见面?”
“只一会儿,就回来。不会用太长时间的。”以为他不同意,言商放软了语气。
严越没有搭话,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提出开车送自己。坐在车里,有些忐忑不安,可还是报了地址。
看她不言不语的样子,严越主动开口:“别以为是专门送你,这边恰好有个客户。”
她又没以为他会专门送自己,这解释的也太过牵强一些了,也没必要解释。言商淡淡的应了一声。
临下车,严越却又交代:“见完人就赶紧回公寓,最近还是减少外出。”
这句话让言商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眼神里又满是探究。
严越几乎是立即察觉到她这目光的意思,提高了语调道:“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暴露,也别想着有一天我会暴露,他们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心思被戳破,言商有些气馁的偏过了头,也不理会他语气里是警告还是胸有成竹。
咖啡厅,赵宁还没有到,她来早了。言商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杯水就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
“您的水。”服务生将水放在桌上,又提醒了一句。
“谢谢。”
言商道谢,同时转过头来,看到服务生的脸,一时间愣住了。
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脑后扎着一个马尾。
她看言商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的回望过去。半晌只尴尬道:“您还需要什么吗?”
言商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服务员走开了,言商注意着她离开的背影,虽然不像是昨天医院里见到的那样站都站不稳,可走路还是有些怪异。
刚开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现在又确定了,哪怕是一眼,她也认出来了这就是昨天严越在医院里扶着的女孩。
可她,为何在这里做服务生?跟了严越,还需要做服务生吗?还是带伤的。
手握着杯子,言商又看着她拿着托盘给其它客人送东西。
难不成,严越昨天是见义勇为,半道见到个受伤的人“好心”的送到了医院?越想越觉得离谱。
抱着多多走进来的赵宁,打破了她的思绪。她看她有些出神,问怎么了?
多多也问:“商商阿姨,你怎么了?”
言商没有回答,只是看到小孩心情好了起来。“今天我带多多玩,好不好?”
赵宁赶着时间,有些着急的将多多抱给言商,又将装着奶瓶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实在是麻烦你了,隔壁的孙阿姨不在,只能拜托你。今晚我一定赶回来。”她匆忙的说完,又怕误了航班。
“没事。”言商笑着说,带孩子她也没有经验,不过多多很乖,一天的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
赵宁也顾不上再说几句话,就接着电话匆忙离开。
言商将孩子抱在腿上,逗他玩耍。小家伙确实不是一般的听话,乖乖的,不哭也不闹。
只是隔壁桌,却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那服务生不住的道歉,又弯下身去捡杯子的碎片。客人也是有礼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找来几张纸,擦着裤腿上的咖啡渍。
“小姑娘,以后小心一些。”那客人又说。
言商看着那边好半晌,这打翻杯子的服务生,就是那个女孩。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在她擦拭地板的动作之间,注意到了她左手手腕处的那只手表。
眼神一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着她擦拭干净,转身离开,言商才回过了头。
许是多多太过可爱,半晌之后,那个服务员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可爱多。
多多兴冲冲的接了过来,自顾自的啃起来。
言商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她又和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的变故并没有发生。她又给言商添了一杯水,嘴里却在夸着小孩可爱。
“您看起来很年轻,这是你的孩子吗?”她问着,声音稳稳的,听起来很舒服。
“不是,朋友的。”言商答。目光又移到了她的手腕处,可是却已经没有了刚才戴着的那只手表。
可惜的是,刚才她并没有看仔细。
“你朋友福气真好。”女孩说:“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言商笑笑,并没有再搭话。只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女孩,也会这么喜欢孩子。
服务生又走远了,言商在咖啡店坐了好半晌,也再没有见她出来。看多多在这里也待腻了,言商又抱着他,在路边打了车回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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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也没有多难带,冲了奶粉,就躺在沙发里抱着个奶瓶喝起来。言商又给他调了个动画片,他更乖了,盯着屏幕看的津津有味。
言商还是觉得那只手表眼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些无力的躺在沙发里发着呆。
手机响了好几声,她才接起,对方也没有说话。言商也没开口,最后还是她先绷不住,淡淡的一句:“什么事么?”
严越看着浅白把车开了过来,坐进车里,又回道:“在做什么?”
这样的话很是烦人,比老婆查丈夫的岗还烦人。无聊的时候,言商就是消遣,让他打来电话逗一逗。
她有些兴致缺缺,无可奈何。只是回道:“在公寓,没有做什么。”
一句“商商阿姨。”好巧不巧的穿进了严越的耳朵,他合起资料,仔细了一些又听到动画片的声音。
“哪来的孩子?”开口就问。
“朋友的,帮忙照顾一天。严越,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挂了。”
多多喝完了奶,要让她拿掉奶瓶,言商接过奶瓶放在桌上,电话里还是没有半点回声。她以为信号不好,正要挂断,严越却又说话了。
“我出趟差,带着你一起。”
言商立马拒绝:“不行,我已经答应了朋友帮她照顾孩子。”
和他出差,言商才不想去。现在又恰到好处了有了多多这个小福星。她看他呆萌的样子,伸手摸摸头。小家伙葡萄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看。
严越最后说了什么,她也没有注意听。直到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可有一件事,出乎了言商的预料。当晚云市下起了暴雨,赵宁并没有赶回来。
原本还好好的,可是半夜的时候,躺在身边的多多却烫的厉害。懂得一点医疗知识,她给他物理降温,可是没有多大的作用。
一时间她乱了手脚,心里又急,外面还是狂风暴雨,又是半夜。她不敢在抱着孩子出去,车肯定也打不到。
言商在房间里直转圈,严越和浅白肯定都出差了,她想起了老宋,给他打电话却是无人接通。
她再不认识什么人,可小孩烧的越来越严重。不敢耽搁,她给赵宁打了电话。
赵宁虽然心里着急,可怕自己急了,会让言商更加手忙脚乱。她说她想办法,半晌之后,发了一个电话号码过来。
“给他打电话,就说多多病了。他会来接你的,先去医院。”
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赵宁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总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
半夜三更,电话打过去会接吗?言商心里疑惑,可还是打了电话。
有些出乎预料的,他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事,先一步开口问了地址。很清冷的一个男声,这个声音分外熟悉,和言商那次在楼道里听到的声音一样。
那个和赵宁争执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