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三十二 反击2
    克冈所牵挂的那位此刻正指挥着一支庞大的舰队在艰难的向前挺进着。
    确实非常艰难。
    因为这支舰队正处于即便是神皇也忌惮三分的时空乱流之中。这个鬼地方跟黑洞一样,它打破了一切物理法则,它似乎并不大,一架战斗机随便加一手油就飞出去了,但是可以以光速飞行的战舰却在这里折腾了好几天————不对,事实上,军舰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陷在这里多久了。一进入这片诡异得令人胆寒的星域,战舰上的一切电子设备便全部陷入了疯狂,根本就不受任何控制了,战舰像是喝醉了酒的公牛一样乱冲乱撞,毫无章法,导航设备在第一时间就失灵了,原子钟时而疯狂跳动,一眼万年,时而又陷入了静止,而一个小斯特琴科私人珍藏的兔子形状小闹钟与原子钟同步,上面的指针时而像电风扇一样没命的转动,时而又一动不动,就在你想一铁锤将它砸成碎片的时候,它又开始给你扇凉了……在它转动的时候把电池拆掉也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而在它停止的时候就算装上电池一遍又一遍的检查也没屁用。不用说,整个舰队早已丧失了时间感。
    所有电子仪器都乱了套,就别指望战舰还能正常运转了。战舰的粒子防护罩在第一时间就被玩坏了,时灵时不灵的让人抓狂,而武器系统那疯狂跳仪的指示灯和数字也让火控员无所适从。他们只能绝望地看着失去粒子防护罩保护的战舰在横飞的天体间穿飞,无能为力。现在这些诺河兰联军最优秀的舰员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确保战舰能按照小斯特琴科划出的航线前进,一旦遭遇突发状况,他们就无能为力了。如果人也能拥有上帝的视角,我们可以看到这支庞大的舰队就像一条巨大无比但虚弱之极的鲸鱼,被困在浅海,无数虎鲨四面八方扑来,狠狠地撕咬它的身体,那种场面,当真是触目惊心。不过那些“虎鲨”————也就是从直径几十公分到几百公里不等的小天体,也并不正常,它们在无规则运行,时而慢得像一朵朵漫天飞舞的蒲公英,哪怕你主动撞上去也丝毫无损;时而又像超级电磁炮打出的初速超过一百马赫的炮弹,挨上就死,擦着就亡,已经有十几艘诺河兰战舰被它们撞得粉身碎骨了。
    小斯特琴科问:“我们出发多久了?”
    一众参谋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答得上来……哪怕是沙漏这样的最古老的计时器,在这里也完全失灵了,鬼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小斯特琴科看了一眼又开始发疯了的原子钟,有些苦恼的问:“晨光,你就不能让这些仪器安静下来么?”
    晨光————除诺顿之外唯一一个还在坚持与诺河兰人并肩作战的电子星生命同样很苦恼:“将军,我无能为力……乱流的威力太大了!”
    小斯特琴科无可奈何,手起拳落,原子钟变成了一地碎片,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摆脱了原子钟给她带来的困扰。
    一团灿烂的光芒在舰队中迸发开来,整个星域为之一亮,小斯特琴科喃喃自语:“我们又失去了一艘战舰……可笑的是,我甚至没有办法知道是哪艘战舰被撞毁了……”
    确实没有办法,因为一切通信设备都失灵了,现在的诺河兰舰队已经回到了通信基本靠吼,联络基本靠走的原始状态,这种感觉比起混乱无比的时空乱流来更让习惯了高科技的便利的诺河兰人抓狂。不信?不信你把一个平均一天要打上十六个小时山口山或者刀塔的网虫扔到连电都没有的山区去,过上几天再去看他,保准疯掉了。那个网虫还算好的,至少知道自己在山区过了多少天,诺河兰人却已经丧失了时间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多久,好像只有几个小时,又好像是过了几天,甚至几年,有人甚至认为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小斯特琴科说:“打出灯语,让后面的舰队尽量营救幸存的舰员,我们继续前进!”
    一名参谋指着舰墙骇然惊呼:“将军快看!”
    小斯特琴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禁骇然!
    那面舰墙上贴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她的,一张是胜捷王的。照片里的人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发生着令人毛骨耸然的变化:胜捷王的形象正慢慢的从一个意气风发、沉着冷峻的王者向婴儿蜕变,而英姿飒爽的小斯特琴科白里透红的脸正慢慢失去光洁的肤色,现出一道道皱纹,那头瀑布般的长发先是发色枯黄,接着变成灰白、雪白,最后脱落……
    这恐怖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手足冰冷,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这种现象无法解释,它来得寂静无声,却比地狱里的恶鬼的哀号还要来得恐怖。一名女参谋面色变得苍白,双目无神,浑身颤抖,眼泪喷涌而出,绝望对地小斯特琴科哭叫:“将军,我们不可能成功的!趁现在还来得及,返航吧!”
    小斯特琴科冷冷的看着照片中头发已经落尽,从一位美艳逼人的青年女将军变成了奄奄一息的老太婆的自己,突然一伸手将照片撕了下来,冷笑:“这点把戏就吓得住我了吗?做梦!”嘶一声将照片撕了个粉碎,发出一声厉喝:“继续前进!打出灯语:各舰把所有照片全部撕毁,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紧跟旗舰,否则他就是联邦的叛徒!”
    那名女参谋绝望地叫:“我们会死的!我们会全部死在这里的!”
    小斯特琴科说:“如果我们全部死在这里,只能说是命该如此,只能说是运气不肯站在我们这边!我的参谋,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冷静,不适合再当一名参谋了,离开舰桥,回你的宿舍冷静一下!”
    直到现在,她仍然是那么平静,语气平淡,像是在处理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真让人怀疑她的神经是不是用钢丝做的。只是,她那双蓝宝石一般的明眸里正燃烧着疯狂的斗志和刀锋般的冷厉,没有人敢直视她的眼睛……在她面前,什么劫持飞机撞大楼啊什么对着镜头用一把小刀将人质的头颅活生生的割下来的恐怖份子算个屁,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那两道揉合了极度疯狂和冷厉的目光就能将最凶残的恐怖份子吓得大小便失禁!
    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失败”这两个字,这次也一样!
    我已经做了最周全的考虑,作了最全面的准备,如果还是失败了,只能说明一切神灵都瞎了眼,一心要灭绝我们诺河兰人!
    瞎了眼的神灵,你们纵容恶人肆虐了几千年,还不够吗?你们让我们承受了亡国之痛,还不够吗?非要把我们最后一丝血脉斩尽杀绝才满意吗?
    现在我就跟你们赌一回大的!我的性命,整支舰队百万诺河兰联军将士的生命,还有整个诺河兰联邦的命运,这些就是我的筹码,我通通都押上赌桌了,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我赌这一回?
    图澄星系。
    针对图澄星的太空烟火表演已经结束了,陆战军团正在作最后的准备。而在太空中,近乎无穷无尽的诺河兰战机源源不断的从各个太空堡垒起飞,铸成锋芒而牢不可破的铁翼,与光明先锋军的舰载机群展开异常惨烈的厮杀,战机爆炸的闪芒烟花般璀璨,点燃了这漆黑寒冷的星空。光明先锋军的炮灰们正一次次冲击着太空堡垒铸成的防线,然后一次次的被凶猛无比的交叉火力给打回去。要拼战舰的话诺河兰联军可能拼不起,但是拼战机的数量,他们可以奉陪到底————在他们母星,有的是战机。这些战机本来是母星最后的防御力量,现在全压上来了,密密麻麻的布满星空,镭射光束纵横错旮将星域切割成无数碎片,粒子束在两个敌对机群之间穿梭,星际鱼雷拖着幽兰色尾焰以极其恐怖的高速扑向一艘艘战舰,打上了就是个死,要塞的炮台和光明先锋军的战舰不断射出碗口粗甚至水桶粗的光柱,将天文学上的能量恶狠狠的倾泄到对手身上,不断有要塞堡垒或者战舰被打得粉碎开来。
    双方的伤亡都是惨重无比。
    费扬上将对此漠不关心,那些炮灰死得再多,他也不会心疼。
    心不疼,头疼,而且疼得很厉害,因为打从用那些笨拙的太空堡垒封住了光明先锋军的去路之后,小斯特琴科就不见踪影了,不管他攻得多凶,都找不到诺河兰舰队的踪影。如果形势实在危急,也会有舰队冲出来堵住缺口,不过,费扬上将一眼就看得出,这不是诺河兰舰队,十有八九是那支雇佣军舰队,尽管他们打得很英勇,但技战术跟诺河兰联军的精锐差得太远了。
    该死的,小斯特琴科到底哪里去了?
    费扬上将突然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诺河兰联军主力舰队动向不明,既是机遇,也是危险,机遇是诺河兰防线已经很空虚了,只剩下一个鸡蛋壳,只要敲碎这层由密密麻麻的太空堡垒群组成的鸡蛋壳,整道防线就崩溃了,他也会因此获得一个直捣黄巢的机会;危险……敌军主力就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意图不明,行踪不明,你说危不危险?现在费扬上将可以选择不顾一切的猛攻,砸碎这个鸡蛋壳,然后直捣黄巢,也可以选择后撤,先找到小斯特琴科的行踪再作出相应的对策,这样会保险些,但是……想想柔佛上将那嘲弄的目光,他丢不起这个人!
    “诺河兰舰队还是没有出现吗?”他问。
    参谋长说:“都已经发动了十几次试探性攻击了,好几次差一点就砸开了他们的防线,可是诺河兰舰队主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费扬上将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用力咬了咬牙,说:“不管了,开始登陆,用最快的速度占领图澄星!”
    费扬上将不愧是战争天才,图澄星是战场的轴心,只要占领了图澄星,他便进可攻,退可守,不管小斯特琴科玩出什么花招,他都能从容的见招拆招。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算是最稳健也最保险的策略了。接到命令后,光明先锋军舰队中传出一阵野兽般的狂呼声,这些嗜血成性的突击步兵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形势什么的,只要放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去杀戮就够了。再说了,不管费扬上将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好的,人在举棋不定的时候最糟糕的决定就是什么都不做……
    只是,自古以来,真正的战争天才大多很短命。从东方的霍去病、孙策、慕容冲,一直到西方的亚历山大,莫不如此。费扬上将并不知道,从他下令在图澄星登陆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一步步走向小斯特琴科为他挖好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