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是每一个帝王的梦想,没听到每一个皇帝都让臣民叫自己万岁吗?而且还是万岁万岁万万岁。为了得到永恒的生命,那些伟大的帝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多危险甚至多好笑的事情都愿意去做。秦始皇曾以整个帝国最强大的张力对抗飞逝的时间,派遣徐福到海外仙山求取长生不老药,为了给这个骗子开路,甚至派出强大的战舰一箭射杀了海上巨鲸;汉武帝也对炼丹痴迷不已,一掷千金,着实让那些炼丹士笑得嘴角都酸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也没能例外,为了获得永恒的生命,一向杀人如麻的他居然学着去信奉伊斯兰教了,可惜伊斯兰教跟佛教一样,都讲究生死轮回,积德行善死后上天堂,弄明白了这一点,他马上一脚把伊斯兰教踢开————死了才能上天堂享福?搞毛啊,再怎么折腾也无法逃脱死亡,那绿教对大爷我又有什么用?成吉思汗比秦皇汉武幸运,他卑词厚币不远万里请来助他圆长生不老之梦的长春真人不像那些炼丹士那么黑心,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我没有长生不老药,只有养生之道,保健之术。”从一开始就让他死了心,没有像其他帝王那样先是充满希望然后失望最后绝望————那些企图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呃,扯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问问,如果你看到一个须发俱白的老头对你说他已经有两百多岁了,而且看这结实的身板,似乎还能再活两百岁,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像杨玮那样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恨不得给他跪下,唱一段老娘卖身的段子?
“你说对了,我是秦皇岛人。”老头缓缓的说。人老了,说话的语速放得比较慢,说话之前总要想一想,慢得不行,换个急性子的跟他聊天,没准三句话不到就把他倒着拎起来,他把想说的话一古脑的倒出来,省得费劲。不过,杨玮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
“不过你要问我的家到底在哪里,我说不上来,毕竟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家后山有一座古塔,不算高,呈八角状……唉,老了,记不清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杨玮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老人露出回忆的神色,沉吟着说:“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对,那天应该是1905年6月15日,我在田里引水灌溉庄稼,突然天空中闪过一团很亮很亮的红光……我还以为有妖孽现身了,吓得往家里没命的跑,那团圆形红光就追在我后面,在我离村子还有半里路的时候,一道红色光柱从半空射落,将我裹住,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1905年!?
杨玮倒抽一口凉气,如果这个老头没有说谎话,那么,就算当时他还是个婴儿,现在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多岁了!乖乖,这可是活古董啊!他问:“当时你多大?”
老人说:“四十多吧,那时我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
杨玮心里那叫一个羡慕,照之样算来,这个老人现在已经有一百七十多岁了,创下了世界纪录,大概只有传说中活到七八百岁的彭祖、亚伯拉罕等上古先民能跟他称兄道弟了。真是不可思议,一个人的寿命怎么能长到这种程度!俄罗斯一位科学家曾作过一个假设:人的寿命应该是三百岁左右,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人体水份大量流失,细胞和体液失去了过滤病毒的能力,以至于人的抗病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差……如果能确保人体水份不会流失,长命百岁是小意思,活上两三百岁也并非不可能!不过,这也只是假设而已,也没有谁有那个能耐活上两三百岁来验证这个假设是否正确,能活上一百岁,绝大多数人都心满意足了。可这个老头已经快两百岁了,看样子再活两百岁都不成问题,你能不羡慕吗?他吞了一口口水,接下话题:“那后来呢?你醒过来之后就到了这里?还有,为什么在你身上看不到一丁点黄种人的特征了?”
老人摇头:“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玻璃制成的透明的容器里,外面则是一个金属构成的房间,我像是中了咒语,动弹不得,更别提砸开那个玻璃容器逃跑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我快要发疯了的时候,门开了,从外面走进几个穿着闪烁着金属光华的人……”
杨玮失声叫:“人?”
老人说:“对,真的是人,跟我们一样,有手有脚,不过要比我们漂亮得多,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睛闪烁着紫水晶一样的光芒……”
杨玮心头一震:“慢着,你说什么?他们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老人细细回忆了片刻,说:“对,白得近乎透明,肤色很好,就算是上等美玉也没有这样的光泽。怎么了,有问题吗?”
杨玮的面色显得很古怪,摇了摇头,让老人继续说下去。一瞬间,他想到了巴塔哥尼亚荒原上惨遭肢解的第五种给人一种很陌生的感觉的人种,他们的皮肤不正是白得近乎透明,而且个个都非常漂亮,近乎完美吗?他的思路接着延伸,几个小时前村子里的村民的脸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张张的从脑海中闪过,越想越觉得跟这个老头形容的一模一样!他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从夜空中飞过的碟状红光,能把人带走的光柱,玻璃容器,钢铁构成的房间,还有怎么看都不像地球人的人类……这一切在他脑海里交织,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ufo时有出现,真假莫辨,而ufo绑架地球人的传闻也时有发生,被绑架者的记忆一般都会出现一段空白,不记得自己在那段时间到底经历过什么,必须借助催眠才能回忆起来————当然,这样的传闻同样是扑朔迷离,真假难辨,他一直当笑话看,没想到现在居然撞上了一次真人版的!假设,假设绑架这个老头的真的是外星人,那么村子里这群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人又是什么人?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遗民?还是跟这个老人一样,被外星人绑架来的并且经过某种基恩改造的地球人?还有那些武装人员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该不会也是外星人吧?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他们有什么企图?他们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是不是想入侵地球?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老人接着说:“那些人说着一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语言,围着我指指划划,似乎十分好奇。那时我真的是害怕极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虐待我……说来惭愧,作为一个晚清过来的人,我跟当时绝大多数人一样,懦弱,愚顽,没有勇气去接触新事物,一辆汽车就能把我吓破胆,更别提如此诡异的事件了。幸运的是,那些人并没有虐待我,只是围着我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一遍遍的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他们没有回应,可能听不懂我的话吧。”
“过了好几天,他们才弄懂了我们的语言,对我说他们并没有恶意,将我请到他们的船上只是为了研究一下,他们对我们这种生命非常好奇……我完全搞不懂他们的意思,只是害怕得要命。后来他们把我放了出来,我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如果我想搞破坏逃跑,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让我失去行动能力,他们就像是传说中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神祗,只须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好在他们对我还算不错,每天给我吃的东西虽然古怪,但是管饱,试了几次,我反而不想跑了。我们那年代的人实在太苦了,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饱饭,有人管饭而且顿顿管饱,我干嘛要跑?留下来多好,就算是死,也能吃几顿饱饭啊。再说那个地方也太大了,转上三天三夜也转不到尽头,就算他们让我逃,我也逃不出去啊!”
“大概是过了一个月吧,我们前方出现了一条大得没边的星河,星河最中央那颗比周边任何一颗加起来都要大,一个女子告诉我,那就是他们的故乡,奥图星,一颗庞大无比的行星,如果算上大气层的话,光围着它走上一周得花上五年时间。”
杨玮骇然:“就跟梅里西亚说的一样!我的天,那颗星球到底大到了什么程度啊!”
老人说:“大得无法形容。与奥图星相对应的是两颗比它要小得多,但同样巨大无比的火球————一颗东升西落,一颗西落东升,就跟我们的太阳一样。可即便如此,这颗星球绝大多数地方依然被黑暗和寒冷所笼罩,因为它实在太大了。有很多地方永远是一片漆黑,而一些地方却是永恒的白昼,而这两者之间的距离以千万里计,直接适合生存的地方小得可怜。”
杨玮苦笑:“就算是小得可怜,也比我们地球大出千万倍了吧?我实在不敢想像在那样一颗星球上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老人说:“没有身临其境,你是绝对想像不出那样一个世界会带给你什么样的震撼。那是一个神话般的世界,一座座比一个国家还要大的城市矗立在辽阔的大地之上,车辆比蚂蚁还密,而且直接在天上飞,一个个建筑群比青藏高原上的山脉还要高耸巍峨,有些小城市甚至直接悬浮在天空中……对,这是一个神话一般的世界。那里的人口比世界上所有的蚂蚁加起来还要多几倍,可笑的是,如果将这些人口平均分布到整个星球,可能你走上几百公里都看不到一个人了……”
杨玮打断:“那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老人说:“有些很漂亮,就像村子里的人那样,近乎完美,有些则极为丑陋,全身绿油油的,满是黏液,有锋利的爪子,还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长着穿山甲一样的鳞片,与其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野兽————这还算好的,有一些更加丑陋,看上去像没有壳的蜗牛,初次看到他们,我真的以为世界末日到了!据他们说,在辽阔的海洋里生活的人比陆地上的还要多,那里的人有些看上去像一条长着一颗丑陋脑袋的电鳗,有些像紫姜色的章鱼,有些像水母,他们在海底建立自己的王国,与陆地上生活的人互通有无……”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怎么样,被吓到了吧?”
杨玮的心砰砰直跳,说:“我倒没什么,倒是身临其境的你,居然没有被吓傻,真是一大奇迹。”
老人说:“对啊,当时除了将我带到那里的那些人之外,我看其他人就像是怪物!其实我在他们眼里,又何尝不是怪物?不管我去到哪里,那里的居民都会蜂拥而来参观,有些甚至被我吓坏了!”
杨玮说:“两个世界的人,初次打交道,难免会闹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你在那里还遭遇了什么?”
老人说:“到那里没几天,我就生起了大病,因为我没有办法适应那里的气候。我病得很重,不停的吐血,全身骨头像是要一寸寸的破碎开来一样,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里的人把我送进了医院进行救治。他们抽走了我的血液和骨髓拿去作研究,给我注入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皮肤和头发大片大片的脱落,又长出新的来,身体慢慢的恢复了健康,可是等我找来镜子一照,我的天哪,我都不认识自己了,我换上了白皮肤,蓝眼睛,成了洋鬼子!他们解释说,我的病是由于无法承受如此漫长的旅途而引起的,很多基因组都因此而崩溃,他们不得不对我的基因作了大幅修改……反正是非常复杂的东西,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活下来了,并且到了一个神话世界里。”
杨玮皱着眉头说:“照你说的,那些人似乎对你并没有恶意,那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而且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过得并不好!”
老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悲哀、沉痛,陷入了回忆中,他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