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走在第一位的德军士兵用一把军用刺刀挑着白衬衣。他不敢用步枪挑着白衬衣,毕竟步枪是一种武器,他可不想因为苏军误会他还持有武器而被对方打死。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名德军会觉得自己完全是愚蠢死的,而不是因为误会被苏军干掉的。
严大力和古谢夫没有等到德军士兵的报复,反而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乌拉”的欢呼声。他们终于松了口气,端着枪从防炮洞里出来,那里太狭小了,只能供一个人蜷缩在里面,十分不舒服。
果然,当严大力看到了前方出现了打着白旗的德军正排着队向自己所在的战壕走来。与此同时,原本分散在左右两边的苏军士兵们也回到了这段战壕并且占据了所有的要害位置,他们的枪口也一直对着排队向自己走来的德军士兵。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松,以防止意外情况的出现,谁也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出现什么意外而丢掉性命,这种想法对此时此刻双方的士兵们来说都是一样。
不一会,打头的德军士兵就来到了战壕前,他把手中的刺刀连同白衬衣都扔掉以表示自己完全解除了武装。这名德军士兵很聪明,站到战壕前面对好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并没有跳下战壕,而是举着双手站在那里等待着苏军士兵的指示。要知道这时候现场的气氛还是相当紧张的,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不谨慎的举动而被打成筛子。
依瓦什科夫也来到了最前沿的这道战壕,剩下的事情严大力就不打算再继续管了,这种搜身和押解的工作都推给依瓦什科夫这个政工军官吧。对于这个工作,依瓦什科夫当仁不让,他接管了接受德军投降的工作,示意几名苏军士兵爬出战壕对德军士兵开始依次搜身。并在搜完身后将这些德军士兵一个一个地推下战壕。那里有其他士兵负责押送这些德军士兵去后方,而苏军那几挺机枪以及好几辆坦克一直把枪口瞄准着这群已经失去斗志的德军士兵。
严大力现在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这场原本看不到希望的战斗居然以自己的胜利而告终让他很是高兴。他在战斗中曾经也丧失了斗志,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片阵地上。现在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于是他回到了七连的指挥部,靠坐在地上摸出了身上的香烟开始美美地抽了起来。
现在整个战场都寂静了下来,再也没有枪声和爆炸声,仿佛这里没有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样。阿利亚布舍夫在小高地上的团指挥部一直观察着左侧七连阵地上的战斗情况,他不得不关心,因为如果那里被德军突破,也许自己在军队里的前途就从此戛然而止了。
在七连最困难的时候,阿利亚布舍夫也曾经想过从小高地上调动八连的一个排去增援。他甚至已经让人把八连连长交到了团指挥部,已经在给对方交代任务了。其实阿利亚布舍夫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给七连增援一个排在那种情况下可能也是于事无补。但是他必须要做出这样的动作,这样好让他的责任在战后上级做责任调查的时候能变得小点,毕竟他已经把防守七连阵地的最大责任交给了克洛奇科夫。
幸好师司令部电文中所说的那个增援的坦克营及时到达,避免了974团防线的崩溃,也避免了以后上级调查失败原因的时候暴露防线崩溃的真实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固执和指挥能力低下。阿利亚布舍夫很庆幸自己又躲过了一劫,看来自己的运气一直不错,至少在团长这个位置上到目前为止没有犯什么大错误,给上级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德军步兵的主动缴械投降让阿利亚布舍夫十分高兴,作为974团的团长,德军在战场上首次主动投降的荣誉是谁也分不走的。这完全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且是直接砸在自己脑门上的那种。他立即决定去七连的阵地上去视察,以彰显自己这个团长的存在感。
当阿利亚布舍夫来到七连的指挥部时,他看到了这里只有一个人,而且是自己最不想看到那个人:西多罗夫上尉。这名三营副营长兼七连连长正靠坐在地上吞云吐雾,而整个指挥部里却一个士兵都没有。
严大力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这时会来七连的指挥部,等到来人走进了指挥部他才发现是自己的老冤家阿利亚布舍夫少校带着两名传令兵来到了自己这个简陋的隐蔽部。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人,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上级,是974团的团长,因此严大力不得不站起身来立正报告道:“少校同志,您怎么来这里了,有什么指示?”
这完全是一种公式化的话语,并不代表任何负面的含义。严大力此时刚从一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激烈战斗中解脱出来,他此时并不想和阿利亚布舍夫少校发生什么冲突。对于这个团长同志此时的到来,严大力心里其实还是有抵触的。怎么这里战斗激烈的时候少校同志不来?而且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增援?等到战斗胜利后德军开始主动投降了,这位团长同志就出现在这里了。也许阿利亚布舍夫少校是来摘取胜利果实的,对于团长同志的这种想法严大力虽然不满,但是却能理解。但是接下来的谈话气氛却完全出乎了严大力的预料。
“西多罗夫同志,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偷懒?其他所有的同志都在忙,您确一个人在这里休息,这样的事情您作为一名带兵的指挥员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是不是在这场对我们生死攸关的战斗中您就这样一个人躲在这里而不履行自己作为指挥员的职责?不要以为克洛奇科夫大尉被派来负责七连的防御您就可以偷懒!您这样的行为作为一名红军指挥员是严重的不作为行为,是一种懈怠!我会召开团里的会议专门来讨论您的这种行为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并会上报给师军事委员会!”阿利亚布舍夫一上来就咄咄逼人,本来他并不想指责严大力,但是一见到严大力他还是没忍住自己内心的厌恶感,开始劈头盖脸地严厉批评这个自己手下的刺头。
原本严大力以为再怎么说自己刚刚通过激烈的战斗带领着七连成功地守住了阵地,阿利亚布舍夫就算再厌恶自己也不会这么激烈地指责自己。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这个阿利亚布舍夫少校简直就是一个人渣,不仅想来争功,还跑来无端地指责自己。话里话外还在暗示要惩罚自己,这完全就是公报私仇。
严大力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而且心里的愤怒完全无法控制。他的手甚至因为怒火而有些微微发抖,这中心中压抑很久的怒火让严大力一下子几乎失去了理智。
当他正准备张口反驳并且撕破脸皮讥讽这个完全不知所谓的团长大人时,隐蔽部外面的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我不同意团长同志的意见!这种说法完全是颠倒黑白!西多罗夫上尉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指挥员之一,在这次战斗中他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不是因为他的远见和勇敢顽强地指挥作战,我想我们不可能能成功守住阵地。如果团长同志坚持召开会议,那我将会在会议上正式提出给予西多罗夫上尉申请勋章和晋升的建议!”
话音未落,克洛奇科夫大尉就从外面也走进了七连的指挥部。他是来找严大力商量该分配多少力量押送那两百多名德军战俘的,也顺便来问问严大力七连有没有听得懂德语的人。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么就可以从德军战俘口中了解德军的动向以及兵力情况。
而当克洛奇科夫刚走到七连指挥部的门口,就正好完整地听见了阿利亚布舍夫少校指责严大力的话。由于刚刚和这位西多罗夫上尉一起经历了一场恶战,而且他本人也对阿利亚布舍夫强行将七连阵地防守的责任推给了自己。克洛奇科夫的心中对于这个团长同志也充满了怨气,再加上阿利亚布舍夫是在完全错误地指责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的西多罗夫上尉。因此他也不惜撕破脸皮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西多罗夫上尉站到了一起。
克洛奇科夫并没有像严大力那样失去理智,只是这一次阿利亚布舍夫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分。虽然对方有师长季米科瓦切夫上校的支持,但是如果真要摆在台面上来说道理并不在阿利亚布舍夫这一边。克洛奇科夫认为这也许是个扳倒这名师长爱将的机会,因为据他了解阿利亚布舍夫已经完全失去了团里所有军官的信任,这下也许师长季米科瓦切夫上校也没有办法回护自己的爱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