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抱定一死之心,结局清楚明白,心反倒少了浮躁而沉静下来。三连进入阵地,阵地没有战壕,山头上多突起的岩石,这每块岩石后面都是一处很好的天然掩体。三连战士进入阵地,他们都在准备着最后的一击,子弹在他们周围啸叫,他们可以不管不闻,他们将所有的“炸弹”(手雷)掏出来摆在面前,这样使用起来快捷方便,他们每个人的枪里都压满了子弹的。三连长回头看了一下那些撤走的战友们,他们正越走越远,他们背着抬着那大多都是一连受伤人员,他们的撤退速度也实在地快不到哪里去,三连长龚启龙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声:“战友们,永别了!”
三连长龚启龙心里忽生一种悲壮,感觉得自己的脊梁肩膀像山一样坚强,他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抬头再看看眼前追击而来敌人,他们虽说服装各异,可他们都有一双双发红的眼睛,龚启龙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吃了狗肉来了疯,但不管是真疯假疯,都要叫他们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龚启龙将二十响匣子枪打开机头,命令:“同志们沉住气,等敌人靠近再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开枪!”
三连战士一齐回答:“明白!”
龚启龙很欣慰,三连战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心齐。追击的敌人由于邀赏心切,官升三级,一千块大洋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有了这些可以说就拥有了一切,对于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来说实在值得他们赌一把,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他们不是没有看到被追击的人留下一部分在前面阻击,可留下这部分人实在太少,比起他们这支数千人的追击大军来说,不用说开打,就是所有的人一个人一脚也足可以将他们踩成肉泥!
这很有些螳螂挡车不自量力,追击的敌人没有因为前面有龚启龙他们三连的阻击而停止追击,追击的脚步甚至连停顿一下的迟疑都没有,他们越来越近,进入二三十米之后,龚启龙吼了一声:“打!”
三连战士他们早就等不得了,听到连长的一声喊打,他们一起扣动扳机,德国造的m—40冲锋枪将弹夹里的子弹风一样地泻向敌人,冲在前面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惨了,第一排枪弹打出去冲在前面的敌人一排排就倒下去了,倒下去的当时他们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官升三级,还有那一千块大洋!
前面的敌人倒下了,后面的敌人也许是推力,也可能是惯性,又冲到了近前,并且向前推进了一步,战士们又把炸弹甩出去,一片火光中,很多敌人都被 炸上了空中,硝烟弥漫,天昏地暗。
密集的射击,密集的轰炸,终有些意外,这些意外就是还有不少的敌人从死人堆里滚过,竟然冲到了近前,射击根本就来不及换弹夹,战士们就迎上去,与蜂拥上来的敌人扭打在一起,一场混战天昏地暗地展开,可惜并没有持续多久,三连的反击就淹没在追兵之中而销声匿迹!
撤退中的张连珠他们并没有撤出多远,白色恐怖之下什么地方也不是独立营的安全之地,张连珠他们化整为零,最后消失在昆嵛山的万仞大山之中,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战士被俘杀头,独立营营长高铮也壮烈牺牲,刚刚成立的胶东工农红军独立营成立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剿灭,张连珠在特委会议上沉痛地总结这次行动的得与失的时候,他检讨了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做法,没有充分考虑白色恐怖血腥残酷。
曹云章在这次会议上也检讨了自己,都怪自己的盲目行动,没有自己盲目的行动,就不能有独立营的覆灭。张连珠说:“我作为胶东特委书记负有领导责任,与同志们无关,希望同志们,特别是曹云章同志放下包袱,积极工作,准备投入更繁重的工作中去!”
这个工作还是起义暴动。就当时的情况来说,中国革命并没有什么现成的路要走,包括中共中央在内,整体上还没有形成一个明晰的中国特色的道路可走,而这条道路的探索是极其充满坎坷的。中共早期领导人想学习苏联十月革命胜利的经验,在工人阶级中发展武装,大城市中发动起义,这样做的结果使每一次起义都是以失败而告终;再比喻毛泽东的井冈山道路,颇有些占山为王的色彩,难怪国民党蒋介石称他们为匪,所不同的是他们亲民,不与最广大的老百姓为敌,不是那种路是我开,树是我栽,要打这里过留下买路钱,与最广大的人民打成一片,与被国民党蒋介石所代表的地主老财为敌,打土豪分田地是他们生存之根本,动得是蒋介石统治集团赖以生存的根基,他们以井冈山为支撑发展自己的地盘,被共产党人成为红色根据地,因此革命得以长足地发展。
再后来共产国际派回了王明、博古他们,他们是正宗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理论可以倒背如流,外国的革命也学到了精髓,用阵地战指挥了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结果以失败丧送了赖之生存、来之不易革命红色根据地,中国革命不得不进行战略大转移,踏上了长征的征途。长征的初期似乎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目的地,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尽快地摆脱数百万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是革命的武装火种不被扑灭,革命的工作还没有形成一个体系,没有更多方法可以借鉴,很多还在摸索当中。
中共中央是这样,处于胶东革命的中共特委书记张连珠也是这样,就像胶东工农红军独立营的成立,他也想建立一支比较有战斗力的部队,以点带面,促成胶东全面革命烽火燃起,最终建立胶东革命根据地,给远在长征路上的中央红军以有力的支持与呼应,给全国人民鼓斗志,其战略意义、政治意义是非常重大,只是这颗火种刚刚点燃就被覆灭,说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教训是惨重的,张连珠不得不回归重新谋划整个胶东的全面起义的事。
到那时候,漫天的大火铺天盖地,白色恐怖中的国民党反动政府就是想覆灭也覆灭不了,漫天的大火就会把所有反动政府全部葬送,建立起一个属于人民的红色胶东。
共产党人为什么能把革命推上胜利,而立于不败之地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善于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并把这种经验教训运用到今后的工作当中,说到底这是一种工作方法的问题。
相比之下,从东北回来的于得水他们的工作就做得比较好。于得水回来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召集他的旧部,他的旧部也没闲着,又秘密发展了那么多人员,有的还成立了党支部,在支部的坚强领导下,他们的人员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革命的需要,他们能拉出整排整连的人员,这给最后能大规模的暴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于得水的经验值得发扬和推广,在张连珠的主持号召下,各县区都学习于得水的工作方法,各项暴动前的准备工作捷报频传,起义暴动的事情很快就提到了胶东特委工作的议事议程,8月至10月,中共胶东特委先后在昆嵛山岳姑殿、烟台上夼村等地召开扩大会议,具体研究开展游击战的工作。上夼会议后,张连珠、程伦、曹云章、刘振民、邹恒禄等特委领导,按分工分别到文登、荣成、牟平、海阳四县,指导各县县委做好暴动前的准备工作。由于中共胶东特委与莱阳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威海敌人正规军较多,就放弃了在这两地暴动的计划。
黑麻子邵晋康夏家大院暴动的平息,并且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消灭了胶东共产党刚刚成立的工农红军独立营,尽管这个独立营刚刚成立,一百多人,基本上还是一个空架子,但他也要描绘成战绩辉煌。黑麻子邵晋康为了掩饰自己损失惨重,他夸大其词,偏偏把刚刚成立富人胶东工农红军独立营夸大了十倍至多,这样就能显出他黑麻子战绩非凡,山东省主席韩复榘战报拿在手上,他没有用心注意黑麻子邵晋康着力打造的各个数字,他的心事完全停留在胶东的局势上,胶东的各县市都一直向省政府反应共产党活动猖獗,韩复榘一直没有把他当事,因为韩复榘知道这些当官做老爷的遇事喜欢夸张,针鼻大的事情都可以描述的有天大,韩复榘对他们的上报情况常常是看都不看就丢进了废纸筐,眼下共产党在胶东的工农红军独立营都成立了,尽管被很快地被剿灭了,那么共产党在胶东的大规模动作,肯定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
韩复榘这样一想,脑袋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