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歪脖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忽然有一个人挡在他的轿子前面,而且还大喊一声:“停!”
这个人并阻止了轿子继续前行,李歪脖也吃了一惊,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子:是哪该死的家伙,吃了豹子胆,敢阻挡他的轿子,不要命了么?
李歪脖掀开轿子一看是猫眼,李歪脖大为光火。李歪脖问:“猫眼,你他娘的活腻了么?你敢坏我大事!”
猫眼挡住了轿子,又被李歪脖喝斥,猫眼立刻报告说:“镇长大老爷,小的不敢坏镇长大老爷的大事,实在是为镇长大老爷的安全着想,斗胆为之也实属万不得已,还望镇长大老爷海涵!”
李歪脖气不打一处来,就继续喝斥猫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不想在你这里瞎耽误功夫!”
猫眼一哈腰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是!”
猫眼的废话慢节奏,让李歪脖恨得就想伸手揪下他的脑袋来,猫眼说:“镇长大老爷,前面就是石豁子了,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石豁子历来都是劫匪劫道,毛贼剪径之地,这些毛贼劫匪李歪脖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李歪脖显得十分不耐烦地对猫眼说:“这就是你说得不好的感觉?”
猫眼说:“对,这就是我的不好感觉,我感觉前面有人想对我们图谋不轨!”
李歪脖说:“你猫眼傻啊,我什么时候惧怕过劫匪毛贼,就因为这个挡住我的路,你就不怕我割了你的脑袋?”
猫眼说:“镇长大老爷,我所说的肯定不是劫匪毛贼那么简单,说不好前面等待我们的是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这话还有谱么,李歪脖强压着怒火问:“你说,着千军万马会是什么人?”
猫眼说:“不知道。”
李歪脖抬头看看这漫天的大雪,又看看这四下都了无人迹的旷野,只有雪片唰唰地落地声,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李歪脖对猫眼这种神经兮兮十分厌恶,他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瞪了猫眼一眼,骂:“神经病,滚开!”
李歪脖重新又坐回了轿子,对轿夫们说:“别听他的,继续走!”
猫眼又要挡轿子,被俩个个民团架起来狠狠地丢在雪窝里,猫眼连喊几声说:“镇长大老爷,镇长大老爷,不能啊,不能啊,前面真得很危险!”
猫眼被抛弃。猫眼还想极力阻挡,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的可笑。猫眼看看远去民团身影,他忽然不叫了,他爬起来,跟着满地杂乱的雪地上的脚印,惶惶如丧家之犬,继续紧追着风雪中李歪脖的那顶轿子,消失在漫天的飞雪当中。
同样在漫天的大雪中,张连珠带领游击队就埋伏在石豁子两侧,负责瞭望的队员跑过来向张连珠程伦报告:“他们来了!”
张连珠对报告的队员说:“继续监视,有情况立刻报告!”
队员点头,又返回了观察点。张连珠立刻对程伦说:“传我命令,注意掩蔽,准备战斗,没有命令,谁都不准开枪!”
程伦立刻就把命令传达了下去,瞭望的队员又跑回来报告说:“张书记,敌人停下来了,忽然不走了!”
张连珠想:怎么回事,难道被发现了?不可能,又是这样的天气,视线不好,就是视线好了山上山下也不可能被发现。
张连珠对程伦说:“走看看去!”
张连珠和程伦疾步来到瞭望哨,那里正有两个队员趴在岩石后面居高临下向山下观察,张连珠看到了一顶轿子还有几十个人,他们在洁白的雪地上,就像一滩羊屎马粪一样刺目显眼。
程伦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停在那里到底什么原因,程伦问张连珠:“张书记,你看会是怎么回事?”
张连珠回答说:“不知道,不过不要焦急,沉住气,我们等等看!”
果然,等了一会,下面的那些人,和那顶轿子又开始行动了,程伦对张连珠说:“那顶轿子,不用说就是李歪脖乘坐的了。”
张连珠说:“应当是,我也听说了这个家伙很讲气派,走到哪里都喜欢前拥后簇的。”
程伦说:“这个李歪脖到今天为止,他的为非作歹也是做到头了!”
张连珠和程伦他们退回去,又来到掩蔽的队员们之间,张连珠命令:“同志们,准备战斗!”
队员们人数众多,枪支并不是那么充足,有部分的队员还拿着鸟枪,还有的队员干脆就拿着一把大刀片,大刀片是程伦他们在汪疃铁匠铺打造的,这样的大刀片在汪疃一个秘密的地点隐藏了好多,这一切都是为今后大规模举事暴动做准备,眼下还有从石塘镇牢狱里释放出来的人犯,他们也参加了游击队,他们手中没有像样的武器,年强力壮的手里被分配了一枚手榴弹,拥有手榴弹的人宝贝疙瘩一样把手榴弹握在手里他们被赋予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投弹手。
李歪脖他们一直向石豁子这里走过来,猫眼的一惊一乍的,李歪脖虽然有些反感,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又是给了他李歪脖一个提醒,所以李歪脖从轿子里伸出脑袋对民团们说了:“兄弟们,听我口令,刀出鞘,弹上膛,打起精神神来,一旦有事准备随时开打!”
民团们注意到李歪脖把以前对他们的称谓“小的们”今天改成了“兄弟们”,这话不是把他们拉近了多少,而是让他们紧张了许多,因为他们感觉到李歪脖要他们卖命的时候到了!
事实上,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走进了石豁子,他们都不可避免地一颗脑袋上同时被几支枪口瞄住,哪一颗子弹都可以见他们的脑袋打碎。
随着他们越来越深入到石豁子的腹地,完完全全地走进了张连珠和程伦给他们设计的伏击圈内,张连珠把握着时机终于对程伦说:“开始吧!”
程伦点头,回头对队员们大喊一声:“打!”
顿时,石豁子这条空谷里枪声大作,轿夫们丢了轿子就跑,四散逃遁,李歪脖在轿子里没人管了。李歪脖大骂从歪倒的轿子里滚落了出来,李歪脖又大叫:“兄弟们顶住,兄弟们顶住!”
李歪脖这样喊着,他趴在轿子下面向四周观察着,枪声来自四面八方,说明他们被包围了,而且还是事先就在这里给他李歪脖设下了埋伏,胃口不少,他们是哪一部分的,难道真得是共产党?共产党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大的气候?
李歪脖一天到晚抓捕共产党,如果真是共产党像猫眼所说的千军万马,李歪脖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李歪脖还观察发现对方的枪声虽然很密,杀伤力极差,李歪脖看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就有了些底气。李歪脖就想突围,但李歪脖不是个傻子,突围如果只顺着石豁子的走向向前向后进行的话,他们只有死挨打,因为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石豁子的中间,向前向后一样的距离,李歪脖喊:“兄弟们看清楚左面那座小山头没有,我们攻上这座小山头我们就有救了!”
民团们趴在地上,他们一个个响应说:“我们听东家的,东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李歪脖挥舞着小手枪喊:“听我吆喝,兄弟们给我冲!”
民团们在李歪脖的指挥下,他们不顾一切地就向张连珠程伦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张连珠程伦他们正在小山头的哪个位置。
张连珠有种奇怪的感觉:计划是好计划,每一次计划能顺利的完成的话,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可计划的实施总是那么不顺,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而且,张连珠的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眼前他们游击队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却怎么也不能尽快地消灭只有三四十人的民团一样,枪声很密,效果很差,说一千道一万就是队员们的射击准头太没谱了,所以,张连珠命令:“节省子弹,一定瞄准了再打!”
有队员真得再瞄准了,但效果还是不理想,这几十个民团竟然集中火力向他们冲过来,多亏张连珠早有预案,张连珠命令:“第一组投弹手!”
第一组投弹手为七个人,第一组投弹手应答:“有!”
这回答太不标准,可眼下已经顾不得纠错什么了,张连珠喊:“听我命令,准备投弹,扭开后盖!”
投弹手们就一起扭开了后盖,拉环露出,张连珠命令:“预备!”
投弹手们用手捏住拉环,准备拉弦,张连珠说:“看准了,投弹的时候专门往他们的头上砸,明白么?”
投弹手们回答:“明白!”
张连珠一直在监测着这些民团的冲锋速度,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张连珠命令:“拉弦!”
投弹手们一起拉弦,张连珠再命令:“投弹!”
投弹手们一起投弹,有一个投弹手投弹的时候中弹,手榴弹没有投出去,随人一起倒了回来,手榴弹爆炸,投弹手被炸死,同时还炸死炸伤了周围的三五个游击队员!